法国早期现代哲学主要表现为各种形式的意识哲学,尤其以笛卡尔主义为典型代表。笛卡尔式的沉思致力于认识心灵的本性,为此之故,他必须把心灵与身体、与物体(这里的身体和物体在法语中其实是同一个词,即corps)区别开来,“在认识心灵不灭之前,要求的第一个和主要的东西是给心灵做成一个清楚、明白的概念,这个概念要完全有别于物体所拥有的一切”[1]。在“清楚、明白的”领会中,作为物质实体的“身体永远是可分的”,而作为精神实体的心灵“是完全不可分的”[2]。人的身体由一些肢体和其他类似的一些偶性组合而成,但人的心灵却不是由偶性组合起来的,它乃是一种单纯实体。正是由于这种情形,身体很容易死灭,而精神或人的心灵按其本性来说是不灭的。[3]于是,在笛卡尔的扬“心”抑“身”的二元论哲学中,心灵和身体成为两个独立不依的实体。前者与精神、思维联系在一起,后者与物质、广延联系在一起;前者是不含物性的纯粹意识,后者则是没有灵性的纯粹事物。

人或者主体属于思维、心灵范畴,身体及感性经验只具有从属的意义。笛卡尔在普遍怀疑之后找到“我思故我在”这个阿基米德点,其基本主张是:“严格来说,我只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也就是说,一个精神、一个知性,或者说一个理性。”[4]人主要与高贵的精神或良知、良能联系在一起,他超然于身体及其伴随的感觉、欲望之外。正因为如此,笛卡尔把有机体视为机器,人的身体同样是机器,即“有脸、手、胳膊,以及由骨头和肉组合成的这么一架整套机器”[5],或者说“由骨骼、神经、筋肉、血管、血液和皮肤组成的一架机器”[6]。这个“机器”不是人之为人的根本,因为“我”完全可以把身体排除在“我”的本性之外。与之相反,“思维是属于我的一个属性,只有它不能跟我分开”[7]。人和动物的身体都是机器,是受物理定律支配的、缺乏情感和意识的自动机,但人之为人的根本却在于有一个心灵,即一个以思维为属性的实体。具有明显笛卡尔主义和康德主义倾向的布伦茨威格告诉我们:“从动物—机器到人—机器似乎只有一步之差,可是,笛卡尔拒绝跨出这一步。”[8]可以看出,在笛卡尔那里,主体范畴限定在心灵或意识中,身体及其经验则被纳入客体范畴。简单地说,心灵是表象者,是认识主体;而身体则是被表象者,是认识对象。

在第六沉思中,笛卡尔非常明确地断定了心灵和身体的分别,强烈主张心灵可以不依赖于身体而独立自存:“我确实有把握断言我的本质就在于我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或者就在于我是一个实体,这个实体的全部本质或本性就是思维。而且,虽然也许(或者不如说的确,像我将要说的那样)我有一个身体,我和它非常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不过,因为一方面我对我自己有一个清楚、分明的观念,即我只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而没有广延,而另一方面,我对于身体有一个分明的观念,即它只是一个有广延的东西而不能思维,所以肯定的是:这个我,也就是说我的心灵,也就是说我之所以为我的那个东西,是完全、真正跟我的身体有分别的,心灵可以没有肉体而存在。”[9]笛卡尔关于思维与想象、理性与感性的区分其实都是在此基础上展开的。然而,他面临着一个困境:虽然说心灵和身体这两种独立的实体之间并没有什么实在的联系,可是,在它们之间却存在着协调一致。他写道:“人的心灵实在有别于身体,然而又和身体紧密结合得就像一个东西似的。”[10]“自然”或“本性”告诉我们,“我有一个身体,当我感觉痛苦的时候,它就不舒服;当我感觉饿或渴的时候,它就需要吃或喝”,自然“也用疼、饿、渴等等感觉告诉我,我不仅住在我的身体里,就像一个舵手住在他的船上一样,而且除此之外,我和它非常紧密地连结在一起,融合、掺混得就像一个整体一样地同它结合在一起”[11]。

按照笛卡尔的看法,我们确实没有直截了当地认识到疼、饿、渴,而是有了这些感觉,“所有这些饥、渴、疼等等感觉不过是思维的某些模糊方式,它们来自并且取决于精神和身体的联合,就像混合起来一样”[12]。这其实否定了我思的纯粹性,也因此把笛卡尔推向了自我矛盾。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不得不求助于一种超出两者之外的力量,一种无限的力量,那就是神。黑格尔在评价笛卡尔时表示,“现在要提出一个中介物,即抽象的东西与外在的、个别的东西的联系。他是这么办的:在两者之间放一个构成它们各种变化的根据的东西,以神作为联系的中间环节”[13]。这种倾向类似于莱布尼茨用“预定和谐”来解释两者的关系。按照梅洛-庞蒂对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的读解,我们实际上可以在两种方式上来理解人,“人的双重自然:宽泛意义上的自然,作为纯粹知性及它所设想的一切;和我的限定意义上的自然,在心灵—身体复合物意义上的自然”[14]。前者指的是代表人的理智、思维方面的“自然之光”,后者指的是代表人的感性、本能方面的“自然倾向”。在多数情况下,笛卡尔关注的是前者,但有时也谈到后者。

问题的关键在于,笛卡尔在这两种自然之间会建立起什么样的关系。我们可以从他的六个沉思中看出立场的变化:“在第一到第三沉思中,笛卡尔把自然之光理解为指称的中介;在第三到第六沉思中,正是自然倾向推动我们相信外部世界、我的身体存在着。”[15]也就是说,最初从理性出发,身体被排除在人的本性之外,后来却又不自觉地给予了身体一定的地位。从表面上看,笛卡尔似乎轮流地诉诸“自然之光”和“自然倾向”,但在实际上,笛卡尔有非常明确的主次观念。简单地说,笛卡尔极力承认自然之光的优先地位,但并没有因此放弃自然倾向。外部事物的各个部分彼此外在,可以分割,然而身体的各个器官却紧密联系、不可分割,原因何在,或者说身体的统一源于何处?笛卡尔首先给出的答案是:源于心灵的在场。事物之间只有外在性,而身体各部分之间却有目的性关联,但身体并没有内在目的,没有自身价值,目的因此只能由心灵来赋予。也就是说,正是通过心灵,身体内部建立起了各种关系,也因此使得心灵作用于身体。然而,与身体没有直接关系的心灵如何作用于身体?没有广延的东西怎么能够与有广延的东西建立联系?笛卡尔明显面临着难题,他于是不得不寻找某种结合点。

按照梅洛-庞蒂的解读,笛卡尔试图在身体中的某一处,而不是所有地方寻找能够融合心身的地方,“笛卡尔不再从心灵的观点,而是从身体的观点,简言之从外部来理解统一的尝试。从这一观点看,心灵与身体的不可分割的统一不再延伸到整个身体,而是一个唯一点:松果腺”[16]。位于松果腺中的一种“动物精神”似乎可以沟通两者。笛卡尔在“第六沉思”中有这样的一段描述:“我还看出,精神并不直接受到身体各个部分的感染,它仅仅从大脑或者甚至大脑的一个最小的部分之一,即行使我们称为‘共同感官’这种功能的那一部分受到感染,每当那一部分以同样方式感受时,就使精神感觉到同一的东西,虽然这时候身体的其他部分可以有不同的感受。”[17]松果腺显然被设想为某个既是物质又是精神的结合点。笛卡尔认定它可以统一身心,这其实是某种逃避,并因此没有去考虑身心的真正统一。这是因为,“为了这种统一得以实现,不仅需要心灵设想自己下降到身体中,而且也需要身体进入心灵中。可是,这对于笛卡尔是不可能的。由此,真正统一的缺席有的不过是简单的并置”[18]。所以,当笛卡尔说“我是”或“我在”时,他实际上要说的却是:“存在着思想,知性,理性。”[19]“自我的真正定义是理性,知性。”[20]

这样说来,尽管笛卡尔在一些论述中有“偏差”,有“游离”,他最终主张的还是以具有纯粹意识特征的心灵为主导的心身二元论。就认识论来说,感官必须服从心灵,感觉必须服从理智。我们关于事物的认识表面上与感官相关,实际上是判断的结果:“真正来说,我们只是通过我们心里的理智功能,而不是通过想象,也不是通过感官来领会物体。”[21]这是因为,事物,包括身体的本性是广延,是变动的现象中的不变者,但感官只能追随变动的东西,不能通过现象看到这一本质。我们会认为自己是通过眼睛看到蜡块的,而不是通过心灵看到的,其实刚好相反。完整有形的蜡,由于高温一会儿就变得认不出来了,但我们认为它还是同一块蜡,这完全取决于我们的心灵,而不是眼睛;是因为我们能够做判断,而不是因为我们能够感觉。当我们感觉到形状时,我们完全确信这一感觉,但我们对形状的存在本身却会产生怀疑。这就需要我们把感觉纯粹化。“看”“听”“感受”于是就失去了全部的感性意义。或者说,由于判断和思维无处不在,感觉实际上消失了。这意味着身体的“去神秘化”或者说“祛魅”,表现为身体被机械地看待。在清楚分明的要求中,身体被看作是由单纯事物构成的,而任何事物都可以被纳入数学和测量的秩序之中:“物质世界的所有事实,都可以用几何学术语来表述。”[22]自然世界具有机械性,物质的变化可以通过物理规则获得解释,这实际上是一种因果论的解释,被当作物体的身体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按照梅洛-庞蒂的说法,在笛卡尔和笛卡尔主义的理想中,“不仅世界,甚至神和人都被数学化了”[23]。从表面上看,“纯粹思维”发现了物质和身体,而实际上造成的是对它们的“遮蔽”和“遗忘”。这是因为,事物的秩序最终应该符合观念的秩序,并因此在表象的空间中获得其定位或存在。于是,物质和身体在笛卡尔的哲学体系中没有获得应有的地位,他强调的不过是“思想对于思想的实证性”[24]。尽管如此,笛卡尔思想中始终包含着理性与感性、心灵与身体的张力,包含着许多暧昧含混的看法,而这些都被法国现象学家充分利用了,“这些乃是后来的谈论身体的法国哲学家,尤其是马塞尔和梅洛-庞蒂的极好的资源”[25]。

在法国早期现代哲学中,马勒伯朗士(Malebranche)同样坚持心身二分,按照黑格尔的理解,他的核心观点是:“心灵的本质在思维中,就像物质的本质在广延中一样,其余的东西,如感觉、想象和意志,都是思维的变相。”[26]心灵和身体显然是二分的,它们代表了人的两种目标指向。按照马勒伯朗士的说法,人的心灵既可以与神联合,也可以与作为物质的身体联合。与神的联合使人高于一切事物,而与身体的联合无限地使人低下,并且是一切错误和不幸的主要原因。在他看来,心灵与神的关系是自然的、必然的、绝对必需的,而心灵与身体的关系尽管是自然的,却既非绝对必然的,也非不可或缺的。[27]尽管如此,他还是承认心灵与身体有联合或统一的一面,“这种联合随着与神的联合的增加而减少,但只能在我们死后才会瓦解”[28]。人的心灵确实与身体相联系,并因此削弱它与真理的联系,这就需要神的协调作用,需要神来引导心灵抵制身体。真正说来,身体和心灵是两个完全独立的实体,它们之间不可能有实质性的关系。如果说两者之间有协调一致的关系,如果说一方的变化会引起另一方的变化,这完全是由于神在起作用,身体和心灵最多只是对方的“偶因”或“机缘”。

马勒伯朗士与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一样,享有“大笛卡尔主义者”之名,甚至被认为是比笛卡尔本人还要彻底的笛卡尔主义者。也有人表示,他对笛卡尔思想进行了“最大胆的发展”,并因此是“笛卡尔主义的掘墓人”[29]。从总体情况看,他是忠诚于笛卡尔思想的,他对笛卡尔心身二元论进行了最完备的表述。从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出发,马勒伯朗士认定“我是某种在思维的东西”,这个在思维的“我”,这个实体,不可能是身体,因为身体不能思维。[30]按照他的说法,人必须遵循不可变动的秩序,而这一秩序居于人的内部,但感官和想象却把人引向外部,引向身体、周围世界,甚至引向没有任何实在的想象空间;因此,为了成为真正的人,人必须“回到最深层的他自身,必须倾听内在真理,最大可能地让感官、想象和情感沉默”[31]。也就是说,人之为人始终追求的是精神生活,人应该纯化心灵,趋近神:“随着与神的联合的增加,心灵变得更加纯洁、更加明亮、更加强大、更加宽广,因为这种联合构成了它的全部完善。”[32]但同时(另一方面),我们也应该注意到,马勒伯朗士在许多时候脱离了笛卡尔主义的“正面立场”。梅洛-庞蒂告诉我们,“在笛卡尔那里,只有三个文本坚持统一,大量的文本坚持分离。在马勒伯朗士那里,心灵与身体统一的部分变成整个领域,即借助情感的认识领域”[33]。梅洛-庞蒂虽然没有否定马勒伯朗士思想的“正面”或“本来面”,但明显更加关注其有关心身统一的思想,也就是说更加重视并且要利用其“另一方面”。

我们同时还应该关注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的看法。黑格尔在谈到这一时期的法国哲学时表示:“笛卡尔哲学是抽象的形而上学,现在我们有了关于具体物的原则。”[34]也就是说,这个时期的哲学家们不再从“意识”“良心”“理智”出发,而是从感觉出发来思考我们与世界的关系,“他们把感觉和物质看作是唯一真实的东西,把一切思维、一切道德方面的东西全都归结为感觉和物质,认为只是感觉的变相”[35]。这无疑强调了身体和物体的重要性。然而,就身体的性质而言,这些哲学家却发挥了甚至强化了笛卡尔的机械生理观。他们不仅认为身体是机器,甚至人本身也成了机器。按照笛卡尔的说法,人的身体是出自神之手的机器,安排得十分巧妙,做出的动作十分惊人,人所能发明的任何机器都不能与它相比。但我们不能说人就是机器,因为人与机器、与动物的区别在于能说话,有理性能力。[36]拉·梅特里(La Mettrie)批判这种观点,他不仅认为人体是机器,而且表示,真正的哲学家都会同意,“从动物到人并不是一个剧烈的转变”,尽管人对于动物有优势,“但把人和动物列入一类对于人还是一种荣誉”[37]。

黑格尔把拉·梅特里的“人是机器”看作是法国哲学过渡到唯物论的例子,并且表示,“一切思想,一切观念,都只有在被理解为物质性的时候,才有意义;只有物质存在”[38]。这种唯物论指向在其他人那里也表现出来,比如,狄德罗甚至把人及其身体与石头同等看待,发现机械运动对于它们的同等支配。当达朗贝尔(Dalembert)要狄德罗告诉他“人和雕像、大理石和肉的差别是什么”时,狄德罗回答说:“差别很小。人们用肉来造大理石,也用大理石来造肉。”[39]按照他的说法,身体与大理石的区分,不过在于前者具有“活跃的感受性”,而后者只有“迟钝的感受性”[40]。由于这种彻底的唯物论立场,拉·梅特里批评莱布尼茨主义者“把物质精神化了”,而笛卡尔主义者“也犯了相同的错误”[41]。18世纪法国唯物论者们否定唯理论的抽象原则无疑有其合理性,但片面地诉诸机械的物质也是有问题的。其实,就他们把身体与物体相等同,或者说把身体当作自动机而言,他们并没有离开笛卡尔的思路,依然外在地赋予身体以数量化的规定,仍然没有摆脱表象论的身体观。

身体既然被归属于客体领域,既然被视为被表象的对象,它就始终不可能获得应有的地位。难怪,德国思想家海涅(Heine)虽然批判德国浪漫主义者施莱格尔兄弟的精神论,却并不因此赞成法国唯物论把精神身体化。问题的关键在于让身体本身摆脱机械性,变成具有自身灵性的东西。他这样表示,“我并不属于那些使精神身体化的唯物论者之列;我毋宁是使身体重新具有精神,我使身体又通了灵性,我使身体神圣化”[42]。正是为了克服18世纪法国唯物论越来越强化身体的机械性的倾向,同时也为了修正笛卡尔只关注纯粹意识的倾向,19世纪法国哲学试图在情感、意志、下意识领域中开辟身体与心灵之间的通道。这是一些克服纯粹意识的超然性,同时让身体摆脱单纯客体性的努力。至少按照梅洛-庞蒂和亨利的理解,在通常被视为精神论源头的比朗(Maine de Biran)哲学中,身体开始上升到主体的地位,它不再是被表象的身体,而是绝对的身体。这些偏离意识哲学和机械身体观的努力,为身体恢复其自身地位埋下了伏笔。

[1] [法]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反驳和答辩》,10~11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引文有改动,后面对该书译文均有改动。

[2] [法]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反驳和答辩》,90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引文有改动,后面对该书译文均有改动。

[3] [法]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反驳和答辩》,12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4] [法]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反驳和答辩》,26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5] [法]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反驳和答辩》,24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6] [法]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反驳和答辩》,88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7] [法]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反驳和答辩》,25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8] Brunschvicg,Descartes et Pascal Lecteurs de Montaigne,Pocket,1995,p.130.

[9] [法]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反驳和答辩》,82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10] [法]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反驳和答辩》,13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11] [法]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反驳和答辩》,85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12] [法]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反驳和答辩》,85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13] [德]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4卷,94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

[14] Merleau-Ponty,La Nature,édition du Seuil,1995,p.34.

[15] Merleau-Ponty,La Nature,édition du Seuil,1995,p.34.

[16] Merleau-Ponty,La Nature,édition du Seuil,1995,pp.37-38.

[17] [法]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反驳和答辩》,90~91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18] Merleau-Ponty,La Nature,édition du Seuil,1995,p.39.

[19] Merleau-Ponty,Notes de Cours 1959—1961,éditions Gallimard,1996,p.251.

[20] Merleau-Ponty,Notes de Cours 1959—1961,éditions Gallimard,1996,p.261.

[21] [法]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反驳和答辩》,33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22] [美]加勒特·汤姆森:《笛卡尔》,33页,北京,中华书局,2002。

[23] Merleau-Ponty,Notes de Cours 1959—1961,éditions Garlimard,1996,p.75.

[24] Merleau-Ponty,Notes de Cours 1959—1961,éditions Garlimard,1996,p.240.

[25] Atkins (Ed.with Commentary),Self and Subjectivity,Blackwell Publishing Ltd,2005,p.7.

[26] [德]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4卷,132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

[27] Malebranche,The Search after Truth,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7,pp.xxxiii-xxxiv.

[28] Malebranche,The Search after Truth,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7,p.xxxvi.

[29] Huisman,Histoire de la Philosophie Fran?aise,éditions Perrin,2002,p.222.

[30] Malebranche,Dialogues on Metaphysics and on Religi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7,p.6.

[31] Malebranch,Treatise on Ethics,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1993,p.57.

[32] Malebranche,The Search after Truth,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7,p.xxxvii.

[33] Merleau-Ponty,L'Union de l’?me et du Corps chez Malebranche,Biran et Bergson,Libraire Philosophique J.Vrin,2002,p.11.

[34] [德]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4卷,220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

[35] [德]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4卷,230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

[36] Descartes,Discours de la Méthode; Les Passions de l’?me,Bookking International,1995,pp.73-75.

[37] [法]拉·梅特里:《人是机器》,40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38] [德]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4卷,230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

[39] 《狄德罗哲学选集》,120~121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40] 《狄德罗哲学选集》,121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41] [法]拉·梅特里:《人是机器》,13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42] [德]亨利希·海涅:《论浪漫派》,3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