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生言性乃古代人性论的大传统,这一传统常常被概括为“生之谓性”。由于受牟宗三、徐复观等港台新儒家的影响,学术界往往认为即生言性是自生理欲望以言性,是一个旧传统,而孔子之后,子思、孟子所开启的则是自德或理以言性,是超越之性、义理之性,是一个新传统。前者“是儒家人性论之消极面,不是儒家所特有”,后者则“是儒家人性论之积极面,亦是儒家所特有之人性论”。[17]这样,孟子的性善论与其之前的即生言性便是新与旧、积极与消极的对立关系。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同样是属于新儒家阵营的唐君毅先生,其对即生言性的理解却与牟、徐二先生有所不同,他不仅注意到孟子性善论与其以前即生言性传统的“异”,也观察到二者之间的“续”,相比较而言,其立论更为公允。本节即在唐君毅等先生研究的基础之上,结合近年新出土的竹简材料,对即生言性传统及由这一传统衍生出的不同命题表述,特别是孟子、告子关于“生之谓性”辩论中所纠缠的种种问题做一分析、梳理,并进而探求孟子性善论与即生言性传统的复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