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探索奢侈品时尚界秘密的过程中，与时装设计师、零售买家、顾问、分析师和时尚作家以及时尚消费者进行了有趣的讨论。我没有任何时尚界的背景，而且愿意在采访前说明这一点，事实证明这其实是一个优势。如果一个时尚作家假装自己知识渊博，却问出一些天真的问题，那无疑会损害其可信度。采访对象通常会说，“你问这个问题情有可原”，然后对问题做出解答——事后还会给我发电子邮件，提供相关的例子。另一个重要的优势在于，我写的东西并不会在时尚杂志或报纸发表，因此时尚广告商对我写这本书没有任何影响。

时尚公司的公关人员对于为一个外行人安排会面的接受度比我预期的要高。公关的开放性印证了时尚产业的一条格言：“只要能提到品牌的名字，所有的宣传都是好的。”在许多初期的接触中，收到的反馈不过是以前出现在新闻报道中的内容，但这些会面提供了一个跟进联络的机会——有时还会与这些时尚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进行进一步的采访沟通。

每次采访都打开了新的大门，提出了新的问题，让我一次又一次惊讶于奢侈品时尚的多层意义和多样影响，时尚总监、网络红人和安娜·温图尔的强大作用，以及背后似乎挖不完、讲不尽的故事。

有些采访是临时起意与邻桌衣着光鲜的女性进行的谈话。这种会话通常从对一只手袋的赞美和询问开始，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我会与这位女性和她的进餐同伴围绕时尚交流半小时，间或聊一聊桌上的甜点和白兰地。还有些采访，对象是萨克斯百货、诺德斯特龙百货、路易·威登和一些小型时装精品店的顾客和店内导购。时尚达人们谈论起服装的时候表情高冷，但充满**。

这是一本关于女性时尚的书，男性时尚几乎只字未提。大多数男士不太关注时尚或时装秀（除了偷窥狂），他们一般都会按照裁缝的建议穿搭。大多数男人能认出詹姆斯·邦德在不同电影中驾驶的汽车型号（阿斯顿马丁DB5、宝马等），但看不出他穿的服装品牌（布莱奥尼、汤姆·福特，或2021年电影《007：无暇赴死》中穿的马西莫品牌灯芯绒套装）。男装有很多著名品牌：杰尼亚、布莱奥尼、康纳利（Canali）、阿玛尼都在其中。但是除了皇家婚礼以外，几乎没有男士穿四年的西装或十年的燕尾服会招来评论或批评的社交场合。

在这本书里，我没有回答最重要的，也是最具挑战性的问题：奢侈品时尚能提升穿着者的幸福感吗？平均来看，穿香奈儿的人会比穿马克·雅可布的人或者那些穿平价品牌的人更快乐吗？背一只镀钯五金配饰的紫色鳄鱼皮铂金包，可能意味着在某些聚会上成为稳占C位最亮眼的女士，绝对能让背包的人引以为豪。可是除了这稍纵即逝的满足感以外，还剩下什么呢？

纵观现代史，大部分时间里是那些与你住得很近、有着相似职业和收入的人制订了着装标准。一个稍高一点的标准（比如镀钯）也会脱颖而出。如今，媒体和时尚界正明里暗里地建议我们向电视剧或VOGUE《名利场》杂志中出镜的明星和运动员的穿搭标准看齐。即使明星不是对照的基础，但时髦精们清楚的是在时尚这条梯子上，她们所处的位置之上还有很多阶梯，之下也有很多阶梯。她们能往上爬多少级阶梯，上面就还有更多的人站在多少更高的层级上。

如果这种对照比较能给人们带来幸福，那么绝大多数人都会有挫败感。

本书在撰写的过程中得到了许多人士的帮助，对此我表示诚挚感谢。其中多位要求匿名，对于没有此要求的人士按字母顺序排列如下，奉上我的感谢：《时尚商业评论》主编兼首席执行官伊姆兰·阿梅德（Imran Amed），米兰安永公司费德里科·博内利，牛津大学吉莉安·布鲁克斯（Gillian Brooks），意大利国家时装商会卡洛·卡帕萨（Carlo Capasa），罗马顾问亚历山德拉·卡尔塔（Alessandra Carta），纽约花旗研究托马斯·肖韦（Thomas Chauvet）和丝尔特·阿加瓦尔（Silky Agarwal），佛罗里达州巴尔港艾克瑞斯（AKRIS）门店莫妮卡·柯林斯（Monica Collins），姬龙雪（Guy Laroche）前设计师、浪凡现任设计师阿尔伯·艾尔巴茨（Alber Elbaz），佛罗里达州巴尔港杜嘉班纳门店布莱恩·芬尼根（Brian Finnegan），伦敦博柏利首席执行官马可·戈贝蒂，伦敦时尚记者安娜·哈维（Anna Harvey），迈阿密尼曼百货乔希·赫尔南德兹（Josihs Hernandez），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斯蒂芬妮·克拉默（Stephanie Kramer），巴黎时装设计师卡尔·拉格斐（逝于2019年），罗马顾问安东·雷维因（Anton Levahin），北京超模刘雯，多伦多亚马逊公司盖伦·麦克尼尼（Galen McEneaney），迈阿密日默瓦公司特雷西·米利亚乔（Tracy Migliaccio），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克里斯蒂娜·帕森斯（Kristina Parsons），多伦多巴塔鞋履博物馆伊丽莎白·塞梅哈克，纽约文化顾问安朵斯·桑托（Andras Szanto），北京高盛高华首席中国经济学家宋宇，VOGUE杂志日本版主编渡边美津子。

我还想感谢麦肯锡咨询公司的高管和合伙人们所做的研究，其研究分析成果我在本书多次引用。安东尼奥·阿齐勒（Antonio Achille）是麦肯锡米兰办事处的高级合伙人兼奢侈品行业全球主管。娜塔莉·雷米（Nathalie Remy）和本杰明·杜兰特-瑟夫英（Benjamin Durant-Servoingt）在麦肯锡巴黎办事处工作；雷米是该公司在时尚数字化领域的全球主管。此外还有法兰克福办事处的阿基姆·伯格（Achim Berg），慕尼黑办事处的萨斯基亚·海德里希（Saskia Hedrich），奥斯陆办事处的马丁尼·德拉戈塞特（Martine Drageset），伦敦办事处的乔纳森·里昂（Johnattan Leon），新泽西州的索菲·马奇森（Sophie Marchesson），东京办事处的让-巴普蒂斯特·科尔曼（Jean-Baptiste Courman）和山川直美（Naomi Yamakawa），首尔办事处的金艾美（Aimee Kim）和上海办事处的卜览（Lambert Bu）。

我在构思和组织这本书的写作过程中，米丽亚姆·瓦拉迪担当了我的缪斯、时尚顾问和首席评论家。她建议从达·芬奇手袋写起。米丽亚姆原本会成为本书的合著者，但她发现我的经济和商业视角不如时尚界对艺术化的探索对她有触动性——这是她对这本书设定的最初主题。她将成为下一阶段将本书中一些话题改编成纪录片的合作伙伴，尤其是这部纪录片关注艺术化主题。

瓦妮莎·弗里德曼总能给我提供时尚界的专业见解。我们虽然只通过电子邮件联络，但我已陆陆续续阅读了她关于时尚界的几乎所有著作。她的背景很特别。瓦妮莎大学时期读的是历史，后到法国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曾在纽约生活的她，是一名自由撰稿人，在《名利场》《纽约客》VOGUE和ELLE杂志上发过多篇稿件。1996年，她移居英国，《金融时报》编辑露西娅·范·德·波斯特（Lucia van der Post）认为，她既然曾为时尚杂志撰稿，那么一定是一名时尚作家。于是弗里德曼顺理成章接受了一项关于靴子的写作任务。2003年，《金融时报》专门创设了一个时尚主题版面，弗里德曼被任命为时尚编辑。2014年，她跳槽到《纽约时报》，成为首席时尚评论家和时尚编辑。

大多数时尚作家侧重的是时装系列，而弗里德曼则在品牌的语境下对服装进行评估，同时关注设计师在表达什么，以及创新在社会、政治、艺术和时装业的语境中意味着什么。她写时尚界的人和事，文笔酣畅，文风清丽。对于任何想要了解奢侈品时尚业的人来说，她在“必读”书目上排第一位。

我的编辑西莉亚·海莉（Celia Hayley）人在伦敦，当她发现我发给她的写作手稿缺乏流畅性和衔接性，便针对如何修改润色给我发来委婉但详细的提示。我的搭档柯尔斯顿·沃德（Kirsten Ward）在编辑冗余的措辞时毫不留情，而且文稿中有大量术语行话，不是经济学领域的人则很难理解，他找出并提出更浅显易懂的表达来替换。本书章节之顺畅可读，思想之清晰晓畅，都要归功于柯尔斯顿。玛丽·马克西（Mary Maxie）对书中表述和概念也提出了诸多建议。

我的文学经纪人约翰·皮尔斯（John Pearce）在韦斯特伍德创意艺术家机构工作，为我提供了支持和很多创意。塔米·博伊斯设计公司（Tami Boyce Design）负责封面和书籍设计。

最后，我要向两个人致敬，他们用各自的方式影响了时尚界的半个世纪。在这本书的写作过程中，他们先后离开了我们。2017年9月8日，时尚界失去了伊夫·圣·罗兰合作伙伴、圣罗兰品牌的联合创始人皮埃尔·贝杰。

迪奥解雇圣·罗兰后，他和贝杰决定创建自己的品牌，并在巴黎的圣日耳曼区开了一家成衣店。贝杰为了给刚刚创立的企业融资卖掉了自己的公寓。他这样评价两人的时尚品牌：“香奈儿给了女人自由，圣罗兰给了女人力量。”贝杰设计出一款香水，命其名为“鸦片（Opium）”。他是一位艺术收藏家和慈善家，也是高级定制设计师与创意设计师成衣公会[ Chambre Syndicale du Prêt-à-Porter des Couturiers et des Créateurs de Mode，现在的“法国高级时装公会”（Fédération de la haute couture et de la Mode）]和法国时装学院（Institut Fran·贝杰-伊夫·圣·罗兰基金会（Fondation Pierre Bergé - Yves Saint Laurent），致力于保护圣·罗兰的设计作品、支持文化和教育活动。《时尚商业评论》的编辑蒂姆·布兰克斯（Tim Blanks）说：“没有皮埃尔·贝杰，就没有伊夫·圣·罗兰；没有伊夫·圣·罗兰，就没有我们所知道的时尚，无论是创意上的还是商业上的。”

2019年2月19日，时尚界失去了85岁的卡尔·拉格斐。四十多年来，他同时为香奈儿、芬迪和自己的同名品牌设计时装，每年多达17个系列。他是1960年以来时尚界最多产的设计师，或许也可以与克里斯托巴尔·巴伦夏加并称为最受尊敬的设计师。他一手重塑了香奈儿，打造了一个让路易·威登、古驰、迪奥等品牌试图效仿的模式。他的亲密好友阿曼达·哈莱克（Amanda Harlech）在巴黎的追悼会上说，他最喜欢的一个放松方式就是晚上坐着敞篷劳斯莱斯在法国圣特罗佩的海滨公路上飞驰而过，一边听着车载音响高声播放的《波希米亚狂想曲》，一边跟着节奏在座位上跳舞。我脑海中的卡尔·拉格斐和他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形象。

皮埃尔·贝杰和卡尔·拉格斐是当今奢侈品时尚界的基石。自由飞翔吧。

注释：

[1]出生于20世纪，但在2000年以后成年的一代人。——译者注（如无特殊说明，脚注均为译者注。）

[2]通常指1995—2009年间出生的一代人。

[3]美国的衣服尺寸标注形式，零号是最小号（腰围25英寸，即63.5厘米）。

[4]指难以预测，突然发生时会引起连锁反应、带来巨大负面影响的小概率事件。

[5]四福音书《马太福音》《马可福音》《路加福音》《约翰福音》中，马太、马可和路加三福音的内容、结构以及文辞非常相似，对观福音书即指将三福音打印在一起的福音书。

[6]新常态：指消费者重回快时尚消费品位。

[7]《花花公子》杂志创始人。

[8]标准普尔500指数的英文简写为“S&P 500 Index”，是记录美国500家上市公司的股票指数。

[9]部落一体性指因某一特质同属于一类人群。

[10]尖角“horn”指的是魔鬼头上的角，代表邪恶。而光环“halo”则是天使头上的光圈，代表美好。尖角效应指的是一个人在某次事件中给主管人员留下了坏印象，从而导致主管人员对其在其他方面的表现也吹毛求疵。

[11]波希米亚亚文化是指热情豪放的波希米亚人和颓废派的文化人之中具有游牧民族特色的亚文化。

[12]盎格鲁-撒克逊人具有严谨、雄壮有力、坚忍不拔的特点。

[13]高街时尚指快时尚。高街并不是指代某一条街，而是指一个城市的主要商业街，街道两旁是服装零售店。

[14]水晶高定突击队是西尔维·夫拉里2008年展出的一个视频影像作品，同名手袋出现在该影像中。

[15]安迪·沃霍尔为美国歌手、演员埃尔维斯·普雷斯利（Elvis Presley）创作了与其真人一般大小的系列作品，称为《重影猫王》，共22件，这是其中一件。

[16]It Bag，全名Inevitable Bag，是国际上给名牌包的一个通称，意为人人都该拥有的包。

[17]性别拉伸是指打破对男性、女性传统形象思维定式的两性印象。

[18]即重点放在吸引媒体关注的高端知名系列上，以此推动平价牛仔裤、内衣、配饰和香水的销售。

[19]超级碗（Super Bowl）是比赛的名称，指NFL职业橄榄球大联盟的年度冠军赛，胜者被称为“世界冠军”。在这里作者是比喻这场派对的重要性及权威性。

[20]利基市场是在较大的细分市场中具有相似兴趣或需求的一小群顾客所占有的市场空间。

[21]20世纪70年代，为了筹备凡尔赛宫的翻修资金，五位大牌法国时装设计师与五位美国设计师被邀请共同举办一场时装秀，被称为“凡尔赛时装秀之战（The Battle of Versailles Fashion Show）”。在这场比赛中，美国设计师们带来了非裔模特和本土音乐，打破了时尚界的种族障碍，引领了美国时尚的新潮流。

[22]购买力平价是根据各国不同的价格水平计算出来的货币之间的等值系数。

[23]灰色市场是指透过未经商标拥有者授权，而销售该品牌商品的市场渠道，介于正当的白色市场与非法的黑色市场之间。灰色市场的商品就是有品牌的真品，只不过其销售的渠道未经该商标拥有者授权与同意，是一种“非正式”的渠道。

[24]克里斯托弗·怀利所用的术语。

[25]Off-White品牌为路易·威登创意总监维吉尔·阿布洛所有，意大利New Guards集团拥有该品牌的授权许可。

[26]“buy online, pick-up in store or curbside”的缩写，意为“在网上购买、在实体店或路边提货”。

[27]“relentless”有“无情的”“残酷的”之意。

[28]亚马逊死亡指数是反映亚马逊等电商零售企业股票情况的指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