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文坛作家中,像何凡、林海音、公孙嬿、痖弦等,都曾经是我往来的朋友,当时我将北投的普门精舍作为在台北的据点,所以这许多文友就常常到那里聚会,我的厨房锅小,大家也不嫌弃,一碗面招待,其乐也融融。
与郭嗣汾(右二)、司马中原(右一)等作家,于台北普门寺会谈(一九九〇年八月二十一日)
后来我到了南部,最初在高雄的寿山创办了寿山佛学院,和一些文友还是有来往。例如:撰写《红顶商人》的高阳,我们也多次邀请他前来讲演;又如司马中原先生,他虽然是天主教徒,我也不以为忤,不觉得有距离,我们仍然是朋友,因为学问不分宗教,所以我也请他在寿山佛学院做过多次讲演。
我记得有一次,司马中原先生在讲演的时候提到,他虽是天主教徒,但是身上流有佛教的血液。所以虽是信仰不同,可是我们的友谊没有分别。
司马中原先生,一九三三年出生于南京。他是一个军中的作家,当时军人的待遇非常微薄,似乎他的家累也很重。因此为了维持家庭,他一面服务军中,一面局促在他的小房子里,写出很多的作品,如《狂风沙》、《大漠英雄传》、《乡野奇谭》等,可以说著作丰富。可惜,政府对这许多摇笔杆子的文人,并没有给予特殊的优待鼓励,都是靠着自己的一支笔,苦苦地维持生活,撑持家庭,所谓“笔耕”,实在是不容易。
后来有了电视,司马中原先生在电视节目里谈起鬼故事来,一时,电视的收视率提升,大家都希望听听司马中原讲鬼故事。
说到鬼故事,最让人好奇的就是谈狐说鬼的《聊斋志异》了。文里的狐仙、好鬼,不但不可怕,还很可爱,搞得人心又怕狐鬼,又爱狐鬼。司马中原在电视里谈鬼说怪好几年,我和他见面多次,竟然也忘记问他:“究竟你认为世间有鬼?没鬼?”
在佛教里面,对鬼的看法是“人鬼殊途”,因为人有人的世界,鬼有鬼的世界,就等于是虎豹在深山,鸟雀在树林,鱼虾在大海,昆虫在土丘里,所以中国人讲阴阳,阳界是人类所居之处,阴界是鬼的地方,因此“鬼”是茶余饭后可以说一说的题材,至于说真的活见鬼,那就不容易了。
写到这里,最后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告诉司马中原先生。曾经有一次他跟佛光山的弟子说到:“星云大师那么多的文章都是他写的吗?他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
不过,现在我要说:“司马先生,那许多文章都是我写的,只是现在老眼昏花,已经不容易动笔了。有部分的文章,我口述,由徒众帮我记录,这种情况是有的,但每一篇文章必定是出自我手,或是出自我口,这是不容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