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贫僧并不认为自己的六根有什么特殊的功用。在十六岁的那一年,栖霞山举行学生演讲比赛,我师父的一个法兄主持这个活动,他就把我列为第一名。但我并不因为获得第一名就欢喜,反而觉得自己不够资格,在我认为不公平,应该另有更优秀的人得到才是。所以我就有点怨怪我师父的这位法兄,大概因为他和我师父的关系,他不该存有私心。人贵自知,贫僧从青少年起,知道自己的长短,明白自己应该怎么样努力。
在还没有用道传教之前,我就先用文字来传教。所谓舞文弄墨。我在二十岁左右的时候,编过《怒涛》杂志,做过徐州《霞光》半月刊的主编,在镇江的《新江苏报》上,也发表过许多篇的文章。
到了台湾来,也自知没有其他的本领,还是要靠写文章弘道,不但排遣岁月,也想借此为佛教做一些贡献。那时候,在台湾佛教讲习会做了将近两年的教员,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过,那时只是教国文而已,文学的好坏得失,也不去计较了。
第一次真正的讲经说法,那是在二十六岁的时候。从农历的二月初一,一直讲到二月十九日,我在宜兰雷音寺讲《观世音菩萨普门品》,这二十天,注定了贫僧这一生,是用讲说配合写作来供养给社会。
我也听说过,讲经不能讲太多天,因为来听讲的人,还不习惯佛法,所谓“黄鼠狼拖鸡,越拖越稀”,愈听,人就愈少。就如印光大师,在民国初年左右曾经在上海讲经三天,第一天人山人海,第二天就剩下一半不到,第三天人就更少了。他就感觉到,大家不是要来听佛法,只想看看印光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看过了,也就没有趣味了。所幸,我那时候年纪虽轻,在宜兰二十天的讲经,每天听众也有两三百人,只增不减,所以到了圆满的时候,共有一百零八人发心皈依三宝。这算是我最早的弘讲因缘吧。
不过,这次顺利圆满,应该与我初到台湾时,每个星期天在新竹城隍庙举办的弘法布教训练有关。那个时候讲演,群众因为对佛法的信心还没有很具足,每当我讲故事时,大众就像潮水一样,一步一步走来向我集中,等到故事讲完,开始讲道理了,大家又慢慢散去。一场讲演两个小时,人就这样慢慢地聚合而来,又慢慢地解散而去。
大师首度讲经,并于雷音寺举行首次的皈依典礼,共一百零八人参加。1953年
从中,我就悟到一个道理,讲经说法,有时要以事显理,有时要以理明事,理事要圆融,要契理契机,能够将故事和佛学相结合,才是一场成功的讲演。这也是我后来为什么一直用心于佛经里的故事,或人间生活小故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