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时是佛法沙漠的非洲,
我看到的不是沙漠,
而是非洲人的纯真、和善,他们的心地朴实,
很容易接受佛法,更让我坚信,
只要有佛法必然有办法,佛化非洲并非难事。
有不少入对我说,
大师终于踏上非洲的土地,
实现“佛光普照三千界,法水长流五大洲”的理想了。
其实,早在许多年前,
我已经到过非洲境内的埃及首都开罗,
那算是第一次到非洲,但不是第一次到南非。不管南非也好
非洲也好,
在我心里是“法界一如”,都是美好的地方!
非洲久远以来,一直都存在着种族歧视、贫穷饥荒、战乱动**等问题,不过,我也有心想在非洲广结法缘。因此,一九九〇年,当佛光山宗务委员开会时提到亚洲、美洲、欧洲、大洋洲等地都已经兴建了道场,独缺非洲大陆,是否有因缘到非洲弘法时,适逢依来法师的俗家兄长吴锡富先生在非洲农耕队服务,于是我就委派时任佛光山高雄普贤寺的住持依来前往南非了解情况。
一九九一年元月,依来抵达南非后,便前往最多台湾人居住的新堡(Newcastle)勘察,据闻在这个地方,台湾人多以开设成衣工厂为业,不过彼此很少互动,听到最多的还是同行竞争,互相敌视,想来是因为缺少佛法的信仰吧。
当时,依来逐家逐户拜访侨胞,最先认识了举家移民南非的黄士豪居士。黄居士,一九五八年生,台南人,是南非新堡市议员,他的夫人赵羚如女士对华人第二代的中文教育也出力甚多。黄居士没想到在南非可以见到出家人,非常欢喜,事母至孝的他,还把握因缘礼请依来为卧病的母亲诵经祈福。
南非布朗赫斯特市议长汉尼·幸尼柯尔博士邀请佛光山在南非建寺(一九九二年三月八日)
经过了将近一年的筹划,依来于一九九二年元月再度前往南非,一方面与当地的华侨座谈,并且在新堡市政厅礼堂主持了一场人间佛教讲座,当天有两百多人与会聆听;一场讲座下来,也就更增加了旅非华人对于佛教信仰的信心。
同年三月,布朗赫斯特市议长汉尼·幸尼柯尔(Hennie Senekal)博士与市政府秘书长兰毗·兰波切(Lampies Lampecht)及驻南非驻台代表林宗远先生等人,代表南非政府,带着三公顷土地的合约书上佛光山,希望我能在南非布朗赫斯特市(Bronkhorstspruit)建寺。
勘察南华寺工程
没想到,当他们亲睹了佛光山的建设,以及各项弘法事业对社会的贡献之后,深受感动,就在赠地的签字仪式上,当场宣布要把赠地增加为六公顷,甚至后来又增加为十二公顷。于此,我就把寺名取为“南华寺”,希望未来能成为华人的荣耀。
布朗赫斯特市位在南非北部,台湾的姊妹省特兰斯瓦(Transvaal)的中心区,距离南非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亚(Pretoria)以及第一大城约翰内斯堡(Johannesburg)都大约五十公里。当地工业相当发达,尤其都市规划完整,是南非的经济心脏地带。
当时,我和汉尼·幸尼柯尔议长在佛光山的檀信楼礼堂,共同主持了这场赠地签约仪式。议长致词时表示,南非以良好气候、盛产钻石、黄金及没有空气污染闻名,当地有三万多名华侨,台湾是南非五大贸易伙伴之一;南非的土地是台湾的三十四倍大,但人口只有二千七百五十万。并且强调说,他先后来台湾十三次,这次签约象征的是台湾与南非的密切友谊。
应南非新堡市议员黄士豪夫妇邀请,至其经营的针线工厂普照(一九九四年)
这一次南非政府捐赠土地给我们兴建道场,无非是希望借由佛教平等、和谐的理念,来促进非洲社会的平安、祥和。当然,佛光山也很愿意承担这个任务,将佛法带进南非,以消除当地的种族冲突,因此就派了慧礼法师前去负责南华寺的工程兴建,当时预计两年可以完工。
不久,同年的六月,时任南非新堡华人投资协会会长的黄士豪先生,因为母亲舍报往生,邀请佛光山前去为他的母亲作佛事,依来、满穆等五位法师于是前往新堡为黄老夫人主持梁皇法会及告别式;一场佛事真是可以做到“生亡两利”,那时仪式的庄严,让当地许多华侨都感动不已,也就让他们更加期待佛光山在南非的道场能够早日兴建完成。
当黄老夫人的灵骨回到台湾安厝时,黄士豪居士特地上佛光山探望我,除了感谢,也表达寺院道场的兴建对侨民非常重要。他认为如果南非也有人间佛教,大众的精神生活必定可以更加提升。并且说,他的朋友有一个办公室,愿意提供给佛光山无限期无偿使用,希望我们能够接受。
印象深刻的是,黄居士告诉我:“只要自己在政坛一天,一定会尽全力护持佛教!”难得有从政者对宗教的发展如此开明,所以我就嘱咐依来前往南非全责筹办道场设立事宜。
于是依来再次带领着永嘉、满穆、觉仲等人前往南非,展开非洲弘法的第一步。他们在一望无垠的高原大陆来回奔波,挨家挨户地拜访,终于在一九九三年农历春节期间,成立了非洲第一座佛光山道场“新堡禅净中心”,同时还成立了佛光会筹备会,也在德本成立布教所,委由黄士豪居士担任顾问。
此后不久,位于高原上的“花泉之都”布隆方丹(Bloemfontein),也陆续成立了布隆方丹禅净中心以及展开布隆方丹佛光协会的筹备会。甚至远东企业徐旭明、王誉秀夫妇因为儿子在南非读书,知道华人对信仰的需求,因而发心提供住所,成立佛光山约堡讲堂,同时他们也对南华寺的护持不遗余力。
经过一年半的时间,依来等人马不停蹄地在新堡、布隆方丹、德班(Durban)、约堡、开普敦(Cape Town)等地相继成立了道场。有了这些据点作为弘法的基础,我又在一九九三年九月,请时任国际佛光会中华总会秘书长的慈容法师前往南非,为约堡、比勒陀利亚、布隆方丹、新堡、德班等佛光协会主持成立大会。
从此,佛光会便正式在南非展开各项文化、教育和慈善的活动。我也期许这些协会的佛光人都能本着佛心,促进非洲走向种族融和,让人民过着安乐富有的生活。
佛光山非洲代表寺院——佛光山南华寺,一九九二奠基
南非南华寺
南华寺是南非最大的中国寺院建筑,坐落于南非布朗赫斯特市一片广大的土地上。一九九二年三月,承蒙布朗赫斯特议长汉尼·幸尼柯尔博士亲捧赠地合约书到佛光山,而促成南华寺的兴建。目前南华寺已完成的建设有:大雄宝殿、普贤殿、信徒会馆等,并设有“非洲佛学院”,培养当地弘法僧才。近年来为了增加南非黑人的就业率,减少贫困和犯罪,南华寺设立的“南华教学中心电脑班”,已有上千人受益于电脑软件考试及格,拿到执照,顺利找到了工作。
在佛光山南华寺为乞求出家的当地青年剃度(一九九四年十月十五日)
一个月后,南华寺终于举行安基典礼。那一年,国际佛光会在台北林口体育馆举行“国际佛光会第二次世界会员代表大会”,中非刚果代表团的热内(Rene)、古昂巴(Govamba)、比库阿(Bikoua)、基芒古(Kimangou)、奥科尼亚(Okogna)五位学者,也代表非洲前来参加会议;会后并且留在佛光山受持三皈五戒,研习人间佛教。一回到非洲,他们旋即就组织了刚果佛光协会,并由热内担任会长。
那么,在依来、慈容等徒众不辞辛劳地到南非开拓、弘法之后,一九九四年十月,我应南非各地信众的热诚邀请,也前往南非主持佛学讲座、皈依典礼以及斯威士兰等佛光协会的成立大会。那是我第一次踏上非洲陆地,当中最感殊胜的,就是我为十名来自刚果的青年主持剃度典礼,这应该是二千五百多年来佛教史上首批出家的非洲人,也是佛教在非洲首次举行的剃度典礼。
记得那时我勉励这许多黑人徒弟:“黑”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颜色。也期许他们发心法传非洲,让更多非洲人获得佛法甘露的滋润。当然,看到这么多当地人士发心出家,顿时,也让我觉得非洲佛教的本土化是大有希望了。
另外,当时还有许多莱索托(Lesotho)的华侨也特地组团前来参加皈依典礼,由于求法心切,他们向我表示要合资购买一幢房屋,捐给佛光山作为信徒共修集会的场所。后来我把它定名为“妙觉佛堂”。
勉励弟子:“黑”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颜色。也期许他们发心弘传人间佛教于非洲
这一趟弘法行程,我也再次与布朗赫斯特市议长汉尼·幸尼柯尔先生见面。我告诉议长:“两年前的签约,是‘愿心的起点’,今日的见面,则是‘愿心的成就’!”汉尼议长听后也欢喜地答说:“两年多的等待,换来今天稀有难得的聚会!”两次与汉尼议长的接触,让我深深感受到非洲人对不同宗教的包容和友善,尤其当地人民纯真善良,很容易接受佛法,也就让我觉得,未来佛教在非洲的弘扬,前景宽广。
前往非洲斯威士兰王国捐赠轮椅,由该国王母恩彤碧(右一)接受(二〇〇一年四月十五日)
一九九四年后,直到二〇〇一年四月,“国际佛光会第三届第一次理事会”在布朗赫斯特市召开,我才又有因缘踏上南非土地。其实会议前几天,我就已经抵达南非,在约堡协会郑金梅会长等人的带领下,驱车前往斯威士兰。当天在国王官邸主持了两百辆轮椅的捐赠仪式,但是因为国王身体不适,不克出席,而由王母恩彤碧(Ntombi)代表接受。
回程中,郑会长等人还顺道带我到南非最大的野生动物园“克鲁格国家公园”(Kruger National Park)参观。这一段穿插的行程,在杉腾太阳宾馆(Sandton Sun Hotel)举行的理事会开幕式上,我也对八百多位与会的代表提起。我说:“我看到了狮子、猴子、豹子等十几种稀有动物,可惜就是没有看到孔子、孟子、庄子等这许多圣贤,不过想不到今天在南华寺,却看到了这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君子、佛子、佛光人。”话音甫落,现场就响起了一片掌声。
此次开幕典礼,当地的部长、教授、学者、专家也都前来观礼,我想他们或许是想要来了解佛光会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吧。
其中,有一位南非大学宗教系主任克鲁格(Kruger Korbus),还根据自己的研究,介绍佛教在非洲发展的情况。他说:“佛光山的出家人是史上第三次进入非洲弘法的佛教徒。第一次是在佛陀涅槃后一二百年间,印度阿育王主政的时代;那时,已有出家人进入北非的埃及,但是最后因为沙漠阻隔,而无法进入南非。第二次是郑和下西洋,虽然有出家人随着船只到过东非,但是由于没有后援,最后还是没能让佛教在非洲生根……”说到这里,也就不免让人感到遗憾,假如当初佛教传进了非洲,非洲也就不会成为“黑暗大陆”了,佛教必然是能为非洲社会带来光明的。
此次会议,我还提出佛法“四化”的愿景,一是佛法人间化,二是生活书香化,三是僧信平等化,四是寺院本土化。其中,“寺院本土化”在我的理想,是希望将来海外的别分院都能由当地的出家人领导。总想,如果当初西来寺是由美籍的出家人担任住持,南天寺、中天寺是由澳大利亚籍的出家人当住持,南华寺是由非洲籍的出家人当住持……如今佛教的发展必然会是不同的风貌了。
就像当初印度的出家人来到中国弘法,不也只是参与经典的翻译,建寺的工作都是交由中国和尚做,才能建立起今日的中国佛教吗?假如当初都是印度的和尚在中国建寺院,那么现在的中国佛教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呢?所以,我想达摩祖师东来,传法给慧可,是有其道理的。为什么?只为了本土化!
南华寺早期工程
再说经过七年的筹建之后,南华寺高高耸立,俨然如一座中国式宫殿,但是工程却依然还在进行。大家满是欢喜赞叹,而我却心有挂念,因为我们人力不足,财力有限。所以,佛光会理事会一面进行,而我也一面做建寺工程的了解。
一听之下,问题来了,慧礼没有按照我的指示:“先求有,不宜大”,他的心实在太大了,一个南华寺居然要盖五个城门,工程没有如期进行,还要赔上好几亿元。我立即要他将工程告一段落,先有普贤殿可以拜佛就好,不一定要大雄宝殿。
为了解决问题,在理事会中,我还是集合了前来参加会议的各地住持、当家,共同商讨因应之道。当时我提出了两个方案,一是宣布破产,二是大家一起拯救南华寺。当下,在各地弘法的徒众都于心不忍,纷纷举手希望同心协力来援助南华寺的财务困境。
手书“法传非洲”,表达将佛法弘扬非洲的心愿
尤其会议期间,还承蒙国际佛光会世界总会副总会长吴伯雄居士给予支持,率先就将准备好为太太购买钻戒的一万美元,捐作南华寺的纾困经费。他的一席肺腑之言更是感动了所有与会的理事,他说:“心中的钻石比起手上的钻石,是更有意义、更有价值的了。”话才讲完,现场便响起如雷的掌声,陆陆续续也有人表示要响应。
真是感谢全球佛光人的大力协助,没有他们的发心,也就没有现在的南华寺;二〇〇五年,南华寺终于度过建寺的关卡,举行了大雄宝殿落成开光典礼。
经历了这一场困境之后,在南华寺导师依淳法师的指导下,多年来住持慧昉法师带领着依岸、依宽、永福、永嘉、满穆、慧行、慧祥、慧培、慧了等僧信二众秉持佛光山的四大宗旨:“以文化弘扬佛法,以教育培养人才,以慈善福利社会,以共修净化人心”,作为在非洲推展人间佛教的准则,寺务也越来越兴隆,是最让我感到欣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