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说服刀仔(1 / 1)

蓝色星球 燕书瞳 4309 字 6天前

(壹)

翌日,照常**汐乐器行上课,嘟嘟再次显得心绪不宁,她不是跟错了调子,就是反应慢了半拍,老师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心事。

“怎么?”海龟爷爷关切地望向自己的学生:“嘟嘟,你还没想好为你的小伙伴刀仔做什么?”

“我做了!”嘟嘟懊恼地回答:“但没有效果,刀仔执意要放弃跳舞。”

海龟爷爷对这个答复并不感到意外:“那你准备下一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嘟嘟只恨没办法帮她这第二个最要好的朋友。

海龟爷爷便按了按其老伴做成的那只龟鼓,乐器发出清脆舒缓的乐声,就像是海龟奶奶的提问:“嘟嘟,如果现在让你放弃学习龟鼓,你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嘟嘟坚定地摇头,目光烁烁发亮道:“这可是我这些日子以来,寻找到了真我的意义。”

“真我的意义?”海龟爷爷感兴趣地询问:“我之前一直想问你,这是谁跟你说的?该不会是你小小年纪,自己领悟到的吧?”

“是刀仔的母亲,也就是刀阿姨。”嘟嘟学刀母的口吻道:“刀阿姨说——每种生物都有属于他的特长,你只是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才能,但这不正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吗?寻找真我的意义!……所以——我现在发现学习龟鼓,正是寻找真我的意义。”

海龟爷爷放心地微微颔首:“既然这话是刀仔的母亲说的,我相信刀仔拥有这样一位能够寻找真我意义的母亲,这也就注定了她肯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母亲。放心吧!嘟嘟,我想刀仔放弃跳舞只是一时受到了打击,他肯定会重拾舞蹈,重拾他所追逐的梦想,因为这就是他寻找真我的意义。”

“真的吗?”嘟嘟却不这么认为:“但昨天是刀仔的母亲跟我说刀仔放弃舞蹈,而且我无论怎么给刀仔加油,说想见见刀仔,刀阿姨都将我拒之门外,没有一点回寰的余地。”

“也许——”海龟爷爷低声自语:“刀仔的母亲是有什么苦衷吧!”

但嘟嘟想不明白会有何苦衷居然让自己的儿子放弃其最心爱的事物及梦想。

海龟爷爷瞧出学生的困惑,面露笑容道:“嘟嘟,你刚才说你不会放弃学习龟鼓,因为这是你寻找真我的意义。”眼见对方点头,海龟爷爷望向洞穴门口,其浑浊的目光极目远眺,似乎看到了正为此烦恼的刀仔:“想必,这就是刀仔此时此刻的心情吧!”

嘟嘟不明白老师这是什么意思,但她感觉心境轻快并舒畅多了,跟好朋友海龟爷爷倾诉完心事,接下来的课程还算顺利。

放学回往家中,果然那株夜光草漆黑寂静,掩住周围环境的一切轮廓,以致刀仔的“舞蹈室”显得那么空**而寂寥,这让嘟嘟怀念她看小伙伴练舞时那些美好的夜晚。

嘟嘟默默地游到夜光草的面前,就像是轻轻摁下了灯光的按钮,那株夜光草伸了个懒腰,闪烁着荧光惊醒了过来。

“亮亮,”嘟嘟面冲夜光草说话道:“我记得刀仔就是这么叫你的吧?”

嗯!夜光草听到自己的名字很高兴,便跟随自身发出的亮光飘舞身姿,其两片对称的叶子正在手舞足蹈,显然是在邀请嘟嘟跟它一起跳舞。

“很抱歉,我不会舞蹈。”嘟嘟连忙摆鳍,进而面现清寂:“刀仔不在,你一定很寂寞吧?”

夜光草听懂嘟嘟的问话,慢慢地放下舞动的叶片,其体内的荧光也逐渐熄灭,果然露出一副寂寞的神情。

“嘟嘟,你也很寂寞吧?”嘟嘟的面色一惊,身后传来父亲的问话,她连忙回头,看到父亲正从背后的牡蛎礁游来。

“爸爸,您怎么在这儿?”嘟嘟摆动着胸鳍迎了过去。

父亲宽厚地笑言:“我在这儿等你呀!”

“等我?”嘟嘟奇怪道:“为什么要在这儿等我?您不是应该在家里等我吗?”

“嘟嘟——”不想,父亲的脸色转为严肃:“刀仔的母亲来找过我,说她知道你对刀仔好,昨天晚上,她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

嘟嘟愈加一脸意外的难过:“您都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整个南海区的海域都传遍了,我怎么会不知道。”父亲是指刀仔跟其刀片鱼家族的小伙伴们打架一事。

嘟嘟一心为刀仔鸣不平:“是刀锋他们不对!”

“我知道是刀锋不对。”父亲则是从另外的角度分析问题:“但说不定——他们是由于嫉妒刀仔拥有这样的勇气,所以才会恶意挑衅。”

“嫉妒?”嘟嘟不明白道:“刀锋他们满嘴冷嘲热讽,怎么会是嫉妒?”

“有时候啊!——我们会说反话。”父亲耐心地解释:“比如,以前我从心底希望你能做你喜欢的事情,但因为你母亲和姐姐们反对,所以我就附和她们,但那并非是我的本意。”

“原来是这样!”嘟嘟似懂非懂地点头:“这么说来——刀锋兄弟是由于嫉妒刀仔有心要参加独舞组的比赛,因为他们刀片鱼家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或是有过这样的离经叛道?”

父亲补充地回应:“还有可能是嫉妒刀仔的才华。”

“嫉妒刀仔的才华?”嘟嘟错愕道:“但大家都说刀仔的平衡性不好。”

父亲中肯地评论:“平衡不好,这可能只是说明刀仔不适合跳齐舞,但这并不表明他不能扬长避短,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跳独舞啊!”

“爸爸,我也是这么认为。”嘟嘟开心地鲤鱼跃龙门:“我现在就去找刀仔,把您这番话说给他听。”

父亲拦住小女儿的去向:“嘟嘟,我倒是觉得你不用急着说服刀仔,而是让他自己想清楚。”

嘟嘟皱眉不解:“想清楚什么?”

“想清楚是否真心喜欢跳舞,甚至是热爱舞蹈。”父亲爱抚地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等刀仔把这一切都想清楚,也就自然明白自己该如何去做,以及怎么去做。”

嘟嘟先是有些困惑,她回想叠合上午跟海龟爷爷的那番对话,因而完全想明白道:“爸爸,海龟爷爷似乎也赞同您的这个提议,他让刀仔沉淀下来,好好想想,想想寻找真我的意义。”

“是啊!”父亲颔首:“只有自己完全想通了,而不是通过外界使劲地拉他、拖他,或是拽他,刀仔也才可能将自身的这份热爱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

嘟嘟担心道:“但刀仔的个性这么轴,他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吗?”

父亲笑了起来:“嘟嘟,你要相信自己的小伙伴。”

“那好吧!”嘟嘟认真地点头:“那我就不去找刀仔了,爸爸,我们一起回家吧!”

“好啊!”

父亲用飘带般的胸鳍拉握住女儿,这让嘟嘟的表情稍稍一愣,她和父亲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亲密的举动了。嘟嘟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大概刚刚出生满一个月吧!父亲为了纠正她的平衡感,就是这样牵握住她的前鳍,就像人类的父母牵握孩子的双手学习走路那样,那可真是无比珍贵且美好的回忆啊!

于是,嘟嘟便回鳍握紧了父亲的牵伴,父女俩幸福地游往回家的方向。

(贰)

一连三天,嘟嘟没有去找刀仔,每天则是早出晚归,更加认真地努力学习。她也没有跟老师再次提起刀仔的任何情况;海龟爷爷也像是把这档子事给忘了,用心地教授学生音乐方面的各类知识和文化。

这天一早,海龟爷爷宣布道:“这第一阶段的五线谱学习结束了。”

嘟嘟开心得几乎快要飞起来:“海龟爷爷,那我们可以开启第二阶段的授课了吧?您是不是该正式教我演奏乐器了?”

海龟爷爷摇了摇头:“嘟嘟,我在正式教你演奏龟鼓之前,你必须要经过体能方面的考核。”

“体能考核?”嘟嘟不明白这演奏乐器跟体能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呀?”

海龟爷爷打量学生瘦小扁平的菱形身材:“嘟嘟,你看你这么弱小的身体,如果不加强锻炼的话,就算学会了演奏乐器,但你能搬得动这只龟鼓吗?”

啊?!——嘟嘟张大嘴巴,简直无从想象,她望向比自己大无数倍——用海龟奶奶的遗骸所制作而成的这把龟鼓,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由此,海龟爷爷下达了最新的学习方案:“所以从今天开始,上午练习体能,下午学习乐器。现在,我们就从体能训练开始吧!”

就这样,嘟嘟在老师的监督下,莫名其妙地练习体能,她以展示架为赛道正一圈圈地旋转游动,就像人类围绕着赛道一圈圈地练习跑步。

“不行,不行!”海龟爷爷用教鞭督促:“嘟嘟,你这样的游速太慢了,要加速、加速、再加速,特别是尾巴用力,胸鳍也要摆动起来。”

原本,他们神仙鱼家族素以气质优美、仙气飘飘、体态典雅著称,其游动的身姿从来都是气定神闲,但在海龟爷爷的教鞭指挥下,嘟嘟绕着展示架游了十几圈,体力犹若流干了的汗水,逐渐便感受到气力不支。

但海龟爷爷完全不满意:“嘟嘟,你们神仙鱼家族的胸鳍像是一对长长的飘带,所以这是你的优势,但同时也是你的劣势,现在你的身体缺少锻炼,游了这么几圈就体力不支。快快快!快昂首挺胸,把胸鳍摆动起来,像我这样——”

海龟爷爷用他那对鳍状肢替代嘟嘟的胸鳍,正一下下有节奏地划水,老者每次用力划了一下,他的身体形似小船朝前一送,就将学生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嘟嘟心里备感委屈:海龟爷爷,您这么大的个子,每划一下,我都要拼尽全力才能追得上,但您又划出了老远,我当然体力不支了。

此时此刻,嘟嘟不知道在潮汐乐器行的洞穴外,刀仔正望向阳光照进的洞口处发呆。

“嘟嘟每天来学习乐器,肯定过得既充实又快乐吧?”

由于多日没见到嘟嘟,加之没人劝他练习舞蹈,似乎就连母亲都放弃了,这让刀仔感到既失落又难过:以前,每天晚上跟夜光草练习舞蹈,这让他感觉生命充满了力量,日子过得既充实又快乐,但当他试图放下这一切,这才发现没有舞蹈的生活简直是度日如年。

因为心情苦闷,刀仔出门闲逛,便不知不觉来到了位于回乡壁的这间潮汐乐器行。

下课的时间到了,刀仔正在洞穴门外徘徊,他看到门口的水流异样,便判断有生物从内游出,因而搅动了平静的水流。刀仔连忙藏到附近的石缝,他眼见嘟嘟游了出来,跟海龟爷爷挥鳍告别,便从他身边的缝隙游过。

一直以来,无论刀仔遭遇怎样的挫折,或是家族小伙伴们的嘲笑,嘟嘟始终都站在自己的身边,尽其最大可能地支持鼓励他,但他怎么能那样对待这个最要好的小伙伴呢?这让刀仔感觉惭愧万分,不知该如何向嘟嘟道歉,所以他游出了岩石的缝隙,默默地跟在小伙伴的身后。

由于体能训练,浑身备感酸痛,嘟嘟用飘带似的胸鳍拨水,但她根本使不上力气,因而行进得十分缓慢。这让刀仔感到很奇怪,尽管他们神仙鱼在海洋世界以优雅温柔闻名,但也不至于游得这么慢腾腾啊!

毕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刀仔全然没了羞耻之心,而是担心地追赶了过去:“嘟嘟,你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刀仔?”嘟嘟回头,怎么也没想到刀仔这第二个最要好的朋友会出现在这儿,所以兴奋地差点鲤鱼跃龙门,但她因为身体疼得一紧,便收住内心狂喜的表达:“你怎么在这儿?”

“嘟嘟,你怎么了?”刀仔越加着急地看向小伙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嘟嘟摇头:“就是有点儿累!对了!刀仔,你怎么在这儿?”

“啊!”刀仔像是小偷,被抓了个现形,脸红地不好意思道:“这几天,我没看见你,有些担心。”

“是我应该担心你!”嘟嘟凑近小伙伴,上下地打量对方:“刀仔,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吧?”

“都好了!”刀仔的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嘟嘟,让你担心了。”

“没事!”嘟嘟露出灿烂的笑容:“看到你伤好,我就放心了!”

他们一起游往回家的方向,刀仔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导致气氛有些尴尬。

“对了!”嘟嘟转为忧郁的神色:“刀仔,你真要放弃跳舞吗?”

虽然刀仔心不甘情不愿,但之前对小伙伴说出那么狠的放弃,倘若现在反悔,着实自扇耳光,让他下不来台,因而便态度模糊地没有吭声。

嘟嘟不甘心地追问:“其实,你是很想练习舞蹈的是吧?”

“我想练习又有什么用呢?”刀仔垂头丧气地回答:“想来,我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再努力也没用。”

“谁说你没有跳舞的天赋?!”嘟嘟生气地提高了嗓门:“刀仔,如果你放弃跳舞,就是被刀锋他们打败了,我会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一个懦夫!”

显然,对方的话让刀仔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我不是懦夫!”

“你放弃跳舞就是懦夫!”嘟嘟不顾身体的疼痛,她摆动着尾巴,快速朝前游去,摆明了是不想看到如此懦弱放弃的小伙伴。

这让刀仔更加受伤:“但我再怎么努力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跳舞。”

“那只是你现在的状况。”嘟嘟停止生气,回头重展笑容,她给小伙伴加油打气:“谁知道半年后的才艺大赛,你会是什么情况。说不定,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刀仔——你比你们刀片鱼家族所有的成员跳得都好。”

刀仔无法相信道:“嘟嘟,你就这么信任我?”

“这不是我信任你,”嘟嘟纠正小伙伴的措辞:“是你自己要相信你自己!”

不知不觉,他们游至刀仔练习舞蹈的那株夜光草前,那株水草如同声控灯般明亮了起来,看似在召唤刀仔跟它一起开心跳舞。

“是啊!”突然,刀仔的母亲从附近的牡蛎礁冒出,她游到两个孩子的身边,面带笑容地鼓励儿子道:“刀仔,这世界上如果你都不肯相信你自己,那就没有人能相信你了!”

刀仔吃惊地瞪大眼睛:“妈妈,您怎么会在这儿?”

“你下午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担心你,但又不知道你去了哪儿,所以就来你平时练舞的地方。”刀母露出柔情的暖意:“我想——说不定你想通了,就会回到这儿,重拾你心爱的舞蹈。”

“对不起,妈妈!”刀仔抱歉道:“让您担心了!”

刀母温柔地摇头:“怎么样?还决意放弃你心爱的舞蹈吗?”

“是啊!”嘟嘟愈加热情高涨地给小伙伴打气:“刀仔,不去奋起一搏,谁会知道最终的结果如何。”

“好!”刀仔面对最好朋友与母亲的鼓励,便重新燃起了练舞的热爱及斗志:“我一定要向家族的所有成员证明——我刀仔是我们刀片鱼家族最好的舞者。”

“这才对嘛!”嘟嘟不顾身体酸痛,高兴地鲤鱼跃龙门,逗得刀母哈哈大笑。

“嘟嘟,”刀仔感激地摇摆尾巴:“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是啊!”刀母欣慰道:“嘟嘟,谢谢你总是鼓励帮助我们家刀仔。”

“我跟刀仔是好朋友,当然要相互帮助鼓励了!”

与此同时,海龟爷爷在他们不远处的身后,他听到这两个孩子的对话,便夷愉颔首地抚了抚胡须,这才放心转身慢悠悠地返回了潮汐乐器行。

(叁)

因为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嘟嘟这些天回家便倒头就睡,完全忘记了陪刀仔练舞一事。

这天,刀仔在放学的路上堵住小伙伴,满腹委屈道:“嘟嘟,你这有多少天都没陪我练舞了?”

“抱歉,刀仔!”嘟嘟面现愧疚的神情:“按道理说,我见你重燃舞蹈的信念,应该为你感到很高兴,但这段时间,海龟爷爷对我实在是太严苛了,我每天放学,只想回家倒头就睡!”

“他又对你怎么了?”刀仔也瞧出小伙伴很疲惫的样子:“嘟嘟,你看起好像总是没睡醒,那个老颠东又在怎么折磨你了?”

“都说了——海龟爷爷不是老颠东!”尽管一再受到海龟爷爷的严厉教导,嘟嘟却是严格遵守尊师重道的原则:“他的精神好着呢,根本不是我最初见他时,老瞌睡的样子。”

刀仔好奇道:“那他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嘟嘟委屈地叹气:“海龟爷爷为了能让我搬动龟鼓,天天逼着我训练体能,我都快要被他给逼疯了!”

“什么?”刀仔歪下倒立的身子,难以置信地望向对方:“海龟爷爷让你搬龟鼓?”

嘟嘟老实地回答:“其实,这不能怪海龟爷爷,是我自己提出要学习那把龟鼓。”

刀仔着急地为小伙伴出主意:“那你可以选其他小件的乐器,比如顺手的鱼骨琴之类。”

“但我已经选了那把龟鼓。”嘟嘟可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孩子,既然这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她就定要好好地学习下去。

刀仔为小伙伴生无可恋道:“嘟嘟,就算你练得脊柱寸寸骨裂,也搬不动那只龟鼓,那可是海龟爷爷的妻子,跟海龟爷爷一样比你大无数倍。”

“刀仔,”嘟嘟生气地直瞪眼:“我这体能训练才刚刚开始,你干嘛总是说丧气话?”

“那好吧!”刀仔只得无力地鼓劲道:“那我就只能祝你尽快搬起那只龟鼓。”

刀仔和嘟嘟游到那株夜光草前,刀锋兄弟俩从牡蛎礁后面冒出,他们带着家族那些平辈的小伙伴,正气焰嚣张地压了过来。

“刀仔,你说话不算数!”刀锋摆出一脸首当其冲的兴师问罪:“你不是说已经放弃跳舞了吗?”

刀仔小声地心虚道:“但——但我现在想跳了!”

“你说话不算数!”二刀也冲过来帮他的哥哥:“只有懦夫才会反悔!”

“对!”其他同族的小伙伴也纷纷附和:“只有懦夫才会反悔!”

“刀仔不是懦夫!”嘟嘟冲到了小伙伴的面前,生怕其自尊心再度受重创,轻言放弃心爱的舞蹈,因而便高声鼓励对方:“刀仔,你不用怕他们,练习跳舞是你自己的事,参加独舞组的比赛这也是你的自由,他们管不着,也无权干涉!”

“这有你什么说话的资格?”刀锋冲嘟嘟恶狠狠道:“滚一边去!”

嘟嘟当然不会滚开,她正挺身帮小伙伴,则是感觉眼前一暗,一个菱形的影子压至她与刀仔的身前。

“这里当然有我们嘟嘟说话的份儿!”

“爸爸!”嘟嘟一眼认出那个菱形的身影正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微微一笑,对刀锋严厉道:“因为嘟嘟是刀仔最好的朋友,好朋友之间当然要相互扶持、相互鼓励,以及相互帮助!”

刀锋一惊,没想到嘟嘟的父亲会出现在这儿,那可是跟他爸爸同辈的长者,所以流露出欺软怕硬的怯意:“但——但也没必要搬救兵吧?”

“我不是嘟嘟搬来的救兵!”父亲义正言辞地回答:“我是刀仔的朋友,我刚才已经说了——好朋友之间当然要相互扶持、相互鼓励,以及相互帮助!”

刀仔简直被这话给震惊,他张开细若蚊蝇的嘴巴,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可是第一次听到一位长者称呼是自己的朋友。

刀锋兄弟及身边的小伙伴,也为嘟嘟父亲的这个说法感到震撼,所有的孩子们皆是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长辈怎么能跟小辈成为朋友。

嘟嘟的父亲一针见血道:“你们这些小坏蛋是嫉妒刀仔的能力和勇气吧?所以——也才会害怕他独自练舞,超过你们家族所有的成员。”

“谁——谁说我嫉妒刀仔了?”刀锋明显心虚,他将脑袋别开,是在躲闪嘟嘟父亲逼来的那双质问的眼神。

“就是!”二刀游到哥哥的身边起哄:“刀仔的平衡感这么差,根本就没办法融入我们刀片鱼家族的齐舞,这有什么好让我们嫉妒?”

“哈哈!”嘟嘟的父亲一语中的:“但正是因为刀仔的平衡性不好,无法融入你们刀片鱼家族的齐舞,因而也给他提供了独自展示个体魅力的机会。”

由于戳到了痛楚,刀锋像是哑火般,一个字都辩解说不出口。

“怎么样?”嘟嘟的父亲已经完全清楚自己确实击中了刀锋内心深处那份嫉妒的情绪:“我没说错,直戳到你的要害了吧?”

刀锋居然嫉妒自己的能力与勇气,这是刀仔根本就无法想象的可能,他越加震惊地望向嘟嘟的父亲。

父亲步步紧逼,刀锋立立后退,二刀面色一愣,游到哥哥身边:“哥,你该不会真嫉妒这个没有平衡感的笨蛋吧?”

“我们走!”刀锋没有回答,则是偃旗息鼓,这无疑证明嘟嘟父亲的上述分析是对的。

由此,二刀也受到了重击的挫败,那群小伙伴更是溃不成军,大家成群结队地朝往黑暗中游去,似乎已经羞怯到无法见人的地步。

刀仔望向刀锋他们离去的背影,发了好一阵呆,这才想起什么,急忙向嘟嘟的父亲致谢:“谢谢您,嘟叔叔,谢谢您帮我说话!”

嘟嘟的父亲开心道:“刀仔,你是嘟嘟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不是说了——好朋友之间当然要相互扶持、相互鼓励,以及相互帮助!”

刀仔赞叹地望向小伙伴:“嘟嘟,我真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好的父亲。”

“你的母亲也很好啊!”嘟嘟的父亲真心实意道:“前几天,你母亲觉得你对不起嘟嘟,还特意到我们家来帮你道歉呢!”

“道歉?”刀仔吃惊地鼓圆眼睛:“我母亲去你们家道歉?”

“是啊!”嘟嘟回答:“是我爸爸接待了刀阿姨。”

刀仔望向家的方位,意识到对不起母亲,他的眼睛闪烁有泪光。

“对不起,嘟叔叔!”刀仔面冲嘟嘟的父亲躬身行礼:“我今天不练舞了,我要回去陪我母亲,向她道歉。”

嘟嘟的父亲露出和煦的笑意:“孩子,去吧!”

“刀仔,”嘟嘟对小伙伴高声地鼓励:“你之前在这里每天晚上练习舞蹈,刀阿姨都在牡蛎礁背后悄悄地看着你,默默地注视着你一点一滴的进步,所以你并不是不敢在外人面前跳舞,你只是需要放开自己。”

“好,我知道了!”刀仔越游越远,开心地大笑道:“我会继续加油努力,下次,嘟嘟——我一定要展示给你看!”

“好的!”

神仙鱼父女俩开心地游往回家的方向,可见月亮的倒影正涟涟地映在了洋面,给这片海域带来了温暖而柔和的天光。

“爸爸,我好喜欢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哪句话啊?”父亲微笑道:“我刚才可是说了很多话。”

嘟嘟便学着父亲义正言辞的声势:“我不是嘟嘟搬来的救兵!……我是刀仔的朋友,我刚才已经说了——好朋友之间当然要相互扶持、相互鼓励,以及相互帮助!”

“为什么?”父亲笑了起来:“为什么喜欢这段?”

嘟嘟认真地回复:“因为海龟爷爷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我是他的朋友,所以他很高兴我将与刀仔的故事告诉他,他还说只有好朋友之间才会倾诉心事,如此这般坦诚相待。”

父亲微微颔首:“这么说来,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嘟嘟摆动尾巴跟上父亲。

“放心海龟爷爷是一个好老师。”父亲愈加温和地表露心迹:“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从来都是自己孩子的好朋友啊!”

“是啊!”嘟嘟开心地点头:“我跟爸爸从今天开始就是好朋友了。”

父亲用胸鳍握住小女儿,就像是系上了父女之间的那根纽带,其露出慈爱温厚的笑容:“这可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呦!”

“对!”嘟嘟也回以握鳍的顽皮:“哈哈!这是我和爸爸之间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