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中美英曾共同宣告,劝日本无条件投降。今日报载日本同盟社讯,日本不重视这项劝告,仍将作战到底。
革命工人阿里鲁也夫逝世,年七十九岁。列宁、斯大林做地下工作时常聚会于其家,加里宁主席等为之发丧。
十一时顷朱庆永君来,复同往莫斯科河畔散步。天气快晴,街头多卖冰淇淋者,十卢布一包,可抵重庆所贩卖者四客。我们买了两包,在街头一面走,一面吃。这是苏联通常的习惯。
朱君寓“首都大旅舍”,邀往共午饭,应之。“首都”不及“国际”整洁,听说国际记者多住在这里。朱君房里堆满了不少的书籍,我感觉着他确实还保存着学者的态度。他告诉我,他回国后还是想当教授。我想,那应该是比较好的事。
我们谈到了苏联的妇女问题,毫无疑问,苏联妇女是争取到了和男子平等的工作机会和待遇,无论在物质生产或精神生产上都被动员了起来。婚姻问题已经十分郑重化了,离婚已经不那么容易,特别是有党籍的人假使要闹离婚,会影响到他(或她)在党内的或社会上的地位。保护母性的条例也有改订,战前母亲有十一位儿女便授以苏联英雄衔,战争发生后改为只须有七位了。
朱君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男女地位是平等了,然而政治上或其他方面的领袖们却很少女性。这在我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苏联建国还只二十七八年,假使再过二十七八年,那情形便会两样。
关于家庭制度的保护,苏联也并不是在往后退,男女受着平等的教育,得到平等的地位,婚姻上的悲剧便自能减少。在这样合理的社会里面还要闹离婚,那当然是须得用另一种尺度来裁断了。
午后等汽车,至四时始至。往参观军事博物馆,馆中所陈列的纯是这次爱国战争中的纪念品和掳获品。
一九四一年德国缺乏防寒准备,以报纸为坎肩,以草为长统靴,极惹人注意。所俘获的德国军旗极多,其中有一八一三年的古物。德国人的传单标语里面很多狂妄绝顶的语句,有一例是:
“Der Russe muss sterben damit wir Leben!”
“俄国人必须死绝,好让我们活!”
为了一个民族的生,一定要把另一个民族杀尽,这成什么话!单只是这一个标语,也就能足以把希特勒,戈培尔之流抓来,碎尸万段!
德国士兵中也有厌战的。有一个木制的大十字章,中心画一个虱子,这是一个德国士兵的作品。德国的十字章,中心是一只飞鹰,以虱子代替飞鹰,以木质代替金属,明显地表示着厌战或反战的意思。这在平时,只能当为疯人的作品了。然而在一切都发了疯的时候,价值在倒逆中发生价值。
纪念品里有阵亡了的瓦图丁将军的遗物,俄国被俘士兵所吃下的木条的残余,保卫莫斯科和斯大林格勒的各种战绩,斯大林格勒市长受剑像,崔可夫将军的石膏像等。
盛纳宣传品的木弹极有意思,宣传品用飞机投散时,如是散发会在空中吹散,如加拴索不易落到目的地点,用木弹形式来投掷真是再巧妙也没有了。这一简单的发明,我们搞了对敌宣传多年却不曾想到,日本人也不曾想到。
博物馆的旁边有一座大公园(我不记得它的名字,只是公园外的街心有座“红军剧场”,是我所能明记的唯一的标识),游人众多,如过盛节。我们进里面去看了一会庭球的比赛。园内也有小剧场,有一处正在上演托尔斯泰的《黑暗之光》。向导者主张去看,但我感觉疲倦,只在树林里面坐了好一会,等到汽车来,便提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