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向法庭补充提交三组证据,证据序号按照已经提交的证据向后排列,为证据三、证据四、证据五。”纪佳程陈述。
杨晓惠法官批准:“原告开始举证。”
“证据三:《医院病历及手术文件》。”纪佳程将两套复印件提交给书记员,“该组证据所要证明的事实是:原告在五年前就去做了输精管结扎手术,因此被告生下来的不可能是原告的儿子!这里有原件。”
这就是那天晚上,何利锋给纪佳程看的文件。
旁听席上一阵**,虽然前面已经提到何利锋去做了结扎,但是看到实际的证明文件,大家还是感觉受到了冲击——因为妻子有了外遇,他居然给自己结扎以做预防,这何利锋也算是个狠人。
“被告是一份一份质证,还是一并质证?”杨晓惠法官问。
“一份一份质证。”黄其柏已经不敢让纪佳程有长时间发言的机会了,他发现只要纪佳程长篇论述,风向就会不对,“被告对这份证据……现在无法质证,因为这是刚收到的。”
“先核对一下原件,”杨晓惠法官提示,“形式上的真实性确认吗?”
“我们需要回去核实。”黄其柏律师说。
“上面有医院的档案章,病历本上也有医师的签章。”
“这也不是不能伪造的,我还是要去医院核实一下。”黄其柏律师坚持道。其实他在看到这份文件后就知道不可能是假的,但是他不能承认。
“被告庭后提交书面质证意见。”杨晓惠说,“原告继续举证。”
“原告提交的第四组证据是工商登记资料和户籍摘抄资料。”纪佳程说,“该组证据所要证明的事实是:江爱云是江景蓝调文化娱乐有限公司的执行董事,也是被告江诗媛的姑姑。杨文亮是江爱云的丈夫,杨文光与杨文亮是亲兄弟。”
“被告质证。”杨晓惠法官指示。
“真实性需要回去核实。”黄其柏答道,“就算属实,也不能说明任何东西。”
“工商登记资料是从全国企业信用信息系统里打印出来的,”杨晓惠法官说,“户籍摘抄上有派出所的盖章,你不确认真实性?”
“不能确认。”黄其柏坚持道,“我们需要核实。”
“被告的家人不是在场吗?被告本人也在。”杨晓惠法官问,“这里面的内容是否属实?”
黄其柏律师为难地和江诗媛小声商量了一会儿,向法庭回复:“内容属实。”
“书记员记录在案。”杨晓惠法官不满地说,“原告继续举证。”
“请给我一分钟。”纪佳程拿过沙靓靓刚才送来的文件袋,撕开上面的封条,从里面掏出份装订好的文书。他和何利锋一起翻开看了看,二十多秒后,两个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同时往旁听席上看去,盯住了方式宁。
方式宁愣了一下,他发现何利锋看着他的表情带着震惊和愤怒,不知发生了什么。
“原告代理人继续举证。”杨晓惠法官催促道。
“是,”纪佳程又仔细看了文书的结尾,用惊疑的目光又看了看江诗媛,迟疑地说道,“原告提交的第五组证据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该组证据证明的内容是:被告所生的何定思的亲生父亲是——旁听席上的方式宁教授!”
法庭里登时大乱,黄其柏律师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举手高声喊道:“审判长,抗议!原告律师在污蔑被告和案外人!”江诗媛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纪佳程怒吼:“你放屁!”旁听席上的方式宁气得浑身哆嗦,指着纪佳程说不出话来,江华诚和潘妮娜指着纪佳程大骂起来。
薛大伟、赵秋槿、叶文龙、洪桂彬坐在旁听席上看呆了,经历了刚才的攻防战,他们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一方。尽管如此,纪佳程抛出的这个炸弹还是让他们整个人都木掉了:江诗媛除了和有“身份和伦理”关系的亲属发生关系,还与方式宁这老头子也……?方式宁比她父亲还大十几岁啊!
“砰!砰!砰!”杨晓惠法官狠狠地敲着法槌,怒喝道:“安静!安静!书记员叫法警!”
一听到要叫法警,法庭里的秩序才恢复过来。江华诚、潘妮娜、江诗媛都气得浑身发抖。方式宁教授差点没晕倒在椅子上,旁边的薛大伟给他抚胸顺着气。等老教授缓过气,他颤巍巍地指着何利锋,憋得满脸通红。
“太不像话了!”黄其柏律师激动地说,“这样信口胡诌也行吗?”
“被告代理人安静!”杨晓惠法官斥责道,她随后转向纪佳程,问道,“原告代理人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吧?”
“我在陈述文件上载明的信息。”纪佳程回答。
“把证据拿上来给我看。”杨晓惠法官怒视他一眼,开口道。拿到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她翻了一下,问道:“这里哪里说是方式宁和何定思了?报告说的是检材A和检材B。怎么证明是何定思和方式宁?”
听到这句话,江诗媛的眼睛瞪圆了。黄其柏律师举手要求:“我们要求对原告代理人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罚!”
“请允许我说明一下。”纪佳程忙向杨晓惠法官说道,“这份文件来源于方式宁院士的妻子薛炜瑾女士。这一点请法庭看一下鉴定报告,上面记载的委托人就是薛炜瑾,这是方式宁先生的妻子去委托的亲子鉴定。”
这句话让法庭里快要爆炸的温度下降了些,方式宁教授睁大眼睛,盯着法官拿着的亲子鉴定报告,满脸震惊。杨晓惠法官翻到前面看了一下委托人信息,问:“然后呢?”
“在本次开庭之前,薛炜瑾女士的律师约见了我,向我讲述了一些事情。”纪佳程说,“他明确告诉我,薛女士知晓她的丈夫方式宁院士与江诗媛女士之间存在不正当的关系,具体的原因是江女士希望方式宁先生在各种招标中,利用自身影响力帮助江女士所在的公司投标成功。所以薛炜瑾女士委托相关机构做了鉴定,鉴定结果为何定思与方式宁具有血缘关系。她答应会在今天把这份文件送给我的同事。”
江诗媛身子一晃,扶住桌子。江华诚和潘妮娜目瞪口呆地向方式宁望去,那位老教授坐在那里,额头上冒出了汗。
“当然,我相信被告代理人一定会提出,我的这些陈述又是空口无凭。”纪佳程说,“所以我在此提出一个建议。为了维护江诗媛女士和方式宁教授的名誉,我建议法庭委托给何定思和方式宁教授做亲子鉴定!我现在就起草申请!”他说着就抽出一张纸来准备写申请。
“纪律师你等等。”杨晓惠法官阻止道,“方式宁不是本案的当事人,法庭没法强行要求他做亲子鉴定。”
“对,所以原告的说法还是没依据!”黄其柏补充道。
“查明孩子是谁的,对本案绝对有重大影响。至于方式宁先生不是本案当事人的问题……这个好办。”纪佳程认真地说,“方老师就在这里,可以现场征求他的意见嘛!方老师是国内知名专家,还是院士,名誉高于一切,有这样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他绝对愿意。”
“原告代理人,注意一下。”杨晓惠听他说风凉话,警告道。
“明白。”纪佳程虚心地说,“不过我还是希望法庭询问一下方老师的意见。”
“我不同意!”江诗媛气得浑身哆嗦,“你说鉴定就鉴定?这是对我和我儿子的侮辱!你们怎么能……怎么能……”
“被告不要激动。”杨晓惠法官发现她眼泪都流出来了,对她安抚道,“亲子鉴定秉承自愿原则,不会强迫。我们现在也只是征询意见。”
“建议法庭还是问问方老师是否愿意。”纪佳程坚持道。
方式宁教授颤巍巍地站起来,满头大汗,他小声说了句“我去上个厕所”,就快步向后门走去。看到他这番举动,江华诚和潘妮娜的脸色都变了,薛大伟等人也转身盯着他的背影。方教授快步走到法庭后门处,飞快地出去了。
“审判长,鉴于被告不同意,而且方教授也有很大的可能不回到法庭,无法征询他的意见,我们就不申请何定思和方式宁教授做亲子鉴定了。”纪佳程用了个“也”字,让大家又想起江士同逃离的事,“其实本案最关键的是何定思是否与何利锋有血缘关系,我们申请何利锋与何定思做亲子鉴定。”说着抽出一张申请书递了上去。
杨晓惠法官接过书记员转交的申请书,瞪着纪佳程道:“又是提前准备好的?”
“之前说了,本来不想闹到这一步的。”纪佳程说,“被逼的。”
其实这才是他真正要申请的,因为他知道关于何定思和方式宁的亲子鉴定申请肯定不会获得批准,唯一的作用就是给机电商会的那些人看。
“被告是否同意?”杨晓惠法官问。
黄其柏律师还没说话,江诗媛已经气愤地说:“不同意!这是在侮辱我!”
杨晓惠法官和黄其柏律师都是一怔。黄其柏律师急忙小声对江诗媛说:“已经有了结扎的证据,拒绝鉴定的话法院可能会推定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
“不做!”江诗媛坚决地说。
黄其柏律师颇为无奈。杨晓惠法官看江诗媛态度坚决,扭头问纪佳程:“原告还有证据吗?”
纪佳程答道:“没有了。”
“好。”杨晓惠法官指示,“被告质证。”
“审判长,原告当庭提交证据,我们想申请本次庭审延期。”黄其柏律师说。
“审判长,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案子,我认为大家都应该以事实为依据,节省司法资源,不要把今天的事拖到明天、后天。”纪佳程说,“双方刚才说好了,今天把程序走完,如果被告有其他观点,可以庭后提交质证意见。”
“但是我们需要时间。”黄其柏律师向法官建议道。
“刚才被告代理人说过,他们那边绝对支持法庭工作,假如我们有新证据,他们大不了庭后发表书面质证意见,绝对不会要求本次庭审延期。”纪佳程说,“其实我交了三组补充证据,真正需要纠结的也就是做不做亲子鉴定的事,被告本人就在这里呢,没什么需要核实的。”
“双方发言需要经过本庭同意!”杨晓惠法官斥责道。随后她转向黄其柏,说道:“原告代理人刚才说的也有道理,而且这个案子刚才是你们坚持要求把程序走完,原告配合了你们,怎么到了你们这边,就又要求延期了?就按刚才双方确定的,今天把程序走完。如果不愿意当庭讲,就庭后发表质证意见。”
黄其柏脸色很难看。机电商会的人还在旁边坐着,他怎么能够不发表质证意见?
“被告申请休庭十分钟。”他说,“我们需要沟通。”
“可以。你们沟通一下亲子鉴定的事。休庭十分钟。”杨晓惠法官砰的一声敲下法槌。
纪佳程向后一靠,露出笑容。黄其柏望着纪佳程,突然感觉自己上当了:原告方前面的示弱就是想引导自己要求今天将庭审程序走完,甚至自己的证据突袭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而对方的几次突袭几乎完全打乱了这边的节奏,何利锋的结扎证明更是成了决定性的证据。现在被告这边明显地处于劣势了。
婚外生子都有了,还能不离婚吗?更重要的是,江家对何利锋的描述被一一推翻,薛大伟等人的立场一定会向对面摇摆。黄其柏看到赵秋槿向原告席那边挪过去,隔着栏杆要那几份补充证据看,她甚至对着何利锋笑了笑。纪佳程痛快地把那些文件给了她。黄其柏用手臂碰了一下江诗媛,示意她跟自己出去,旁听席上的江华诚和潘妮娜见状也向法庭后门走去。
几个人在法庭外的过道尽头聚在一起,黄其柏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他向江诗媛问道:“跟我说句实话,孩子是不是何利锋的?”
江诗媛扭开脸,没有回答。这个举动回答了黄其柏的问题,也激怒了江华诚,他抖着手指着江诗媛,问:“谁的?说,是谁的?是江士同的还是……”
江诗媛低着头不回答,江华诚发着抖问江诗媛:“你和姓方的真的有那种关系?”
江诗媛抬头望了他一眼,轻轻点点头。
“我……”江华诚气得几乎要昏过去,他狠狠地一巴掌扇在江诗媛的脸上,“你!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哎呀,老江!你怎么打孩子啊!”潘妮娜立刻用力推开他,抱住女儿看她的脸。
“他年龄比我都大!”江华诚低吼。
江诗媛的左脸颊高高肿起,眼里含着泪水,倔强地望着江华诚。
“能怪我吗?”她说,“你要求我必须把这些机场的标拿下来,之前东溪机场的标没拿下,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打我耳光,说我是废物,还说自己也就是没儿子,有儿子的话公司绝不会传给我这个废物。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除了求人帮忙,我还有什么办法?现在不是很好吗?这几年机场、工业区的标你不都拿到了吗?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怎么,我现在丢你的脸了?”
“你和江士同是怎么回事?啊?是怎么回事?”
“他找我的。”江诗媛说。
“你……你……”江华诚指着江诗媛,想要再打却打不下去,一拳砸在墙上,低声吼道,“家门不幸啊!”
“老江,孩子也是为了家里,为了家里啊!”潘妮娜抱着江诗媛,哭着说,“我女儿受苦了……”
“江小姐,你知道不肯做亲子鉴定的后果吗?”黄其柏提醒,“按照现在的司法实践,男方已经提出初步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如果女方拒绝鉴定,法庭会推定男方与子女没有亲子关系。”
“你说我怎么办?做吗?”江诗媛近乎失控地说,“明知道结果也要做吗?”
黄其柏无言以对,潘妮娜问:“律师,你说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强辩。”黄其柏说,“一会儿我们看法官会不会审财产问题。如果审的话,恐怕法官就会考虑判决离婚了。最关键的是,薛会长那边应该开始怀疑我们了。”
法庭内,纪佳程和何利锋都站在旁听席边,洪桂彬、赵秋槿、叶文龙和薛大伟站在栏杆对面。
“……别的不说,这抛妻弃子的指控已经不成立了吧。”纪佳程说。
“那孩子真不是你的?”叶文龙问何利锋。
“一看就不是啊,”洪桂彬暴躁地说,“老江他闺女都不肯做鉴定!你们刚才说那孩子是方式宁的?”
“百分之百确定。”纪佳程说,“方式宁他老婆提供的亲子鉴定。”
“他……”洪桂彬开口就骂,“他不看看他多大年纪?”
“你看他刚才跑掉了。”
“哎哟,这老东西!江家这些破事啊,你说说……”
“薛叔,赵姨,叶叔,洪叔,”何利锋恳切地说,“之前我也想找你们说这些事,可是当时不说,是我不想毁了江诗媛,所以你们误会我也是理所当然。今天既然说出来了,那干脆说个明白。希望你们接下来能有时间听我说说情况,要是你们觉得我没道理,你们不用帮我,要是觉得我受了委屈,求你们还认我这个大侄子。”
“行,开完庭有机会找地方坐坐,把事情聊一聊。”薛大伟点点头。
书记员开始招呼双方诉讼参与人回到座位上,纪佳程和何利锋坐在原告席上,看到江诗媛低着头跟在黄其柏律师身后走向被告席。当他们坐下,纪佳程和何利锋同时发现江诗媛的左脸肿了。
杨晓惠法官也注意到了,询问:“被告的脸怎么了?”
“没事,刚才摔了一下,撞到了。”黄其柏律师答道。
“是吗?”杨晓惠法官问。
“是的,不影响开庭。”黄其柏律师苦笑着说。其实他真的希望江诗媛的脸是摔的,这样就可以以“需要就医”为名申请开庭延期。问题是谁都能看出江诗媛的脸是挨了一耳光,如果申请延期,杨晓惠法官肯定会追查是谁敢在法院里打人。
“被告,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杨晓惠法官问江诗媛本人。
“我摔了一下。”江诗媛答道。
“确定能继续开庭?”
“确定。”
杨晓惠法官摇摇头,敲击法槌,宣布:“现在继续开庭。原告有没有问题向被告发问?”
“有。”纪佳程说,“原告方有几个问题需要提问。”
杨晓惠法官许可后,纪佳程问道:“在所谓嫖娼事件之前,被告是不是已经与原告分房居住?为什么?”
黄其柏律师答道:“没有分房。”这是个无法查明的问题,他自然是要否认的。
“被告现在是否还坚持何定思是何利锋的儿子?”纪佳程问。
“是。”黄其柏律师回答。
“那被告为什么拒绝做亲子鉴定?”
“这是对我当事人的侮辱。”黄其柏律师有些苦涩地说。他知道这样死撑没有意义,也会给法官留下不好的印象,可是他没办法。
“我没有问题了。”纪佳程对法官说。
“被告方有没有问题向原告方发问?”杨晓惠法官问。
“没有。”黄其柏律师回答。其实在开庭之前,他准备了足足两页的提问提纲,准备盘问何利锋。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案件事实的变化出乎他的意料,那些问题中的绝大部分在刚才的庭审中已经涉及,他甚至能预估纪佳程的答案。在基本事实变得对江诗媛不利的情况下,他必须顾忌纪佳程的论述能力。之前纪佳程的每一次论述都把局面变得对江诗媛更加不利,权衡利弊,他不想再给纪佳程发挥的机会,所以他选择不再提问。
“法庭有问题向双方提问。”杨晓惠法官问,“原告、被告双方是否有夫妻共同财产?”
双方对这句话的反应是完全不一样的。纪佳程眉毛一抬,露出了微笑;黄其柏则脸色凝重,和旁听席上的江华诚交换了一下眼神。
“有。”纪佳程说,“包括双方的工资收入、公积金,还有原告画的一张图纸,叫作‘单线多导式多用途一拖N加装管理模块系统’,已经申请了专利。”
“被告认为呢?”
黄其柏律师惊愕地望着纪佳程,他没想到纪佳程会主动让利,将图纸也列入夫妻共同财产中。其实纪佳程把这张图纸列入夫妻共同财产是有目的的,一旦江诗媛一方同意将这张图纸作为夫妻共同财产分割,就等于承认何利锋对这张图纸有权利——这意味着他们在经侦报案的理由是虚假的。
黄其柏律师意识到这一点,他的选择非常艰难。但他又不能不要,于是他答道:“是有这些,不过还有其他的财产……”
纪佳程笑了。
“什么财产?”杨晓惠法官问。
“原告还有其他的图纸,应该也作为夫妻共同财产予以分割。”黄其柏律师表示。
“什么图纸?”
“类似的图纸。”黄其柏律师答道。
“原告有吗?”杨晓惠法官问。
“没有。”纪佳程回答,“首先,被告至少要说出图纸的名字来;其次,被告要证明图纸的存在;最后,被告要证明图纸在原告手里,归原告所有。实际上原告就设计了这一张图纸,其他的没了。”
“被告能说出图纸的名字吗?”杨晓惠法官问,“光说有图纸,却说不出有什么图纸,本庭是无法处理的。”
“我们不知道有什么图纸,但是一定有。”黄其柏律师无奈地说,“原告和别人开了公司,就是利用这些图纸生产产品,对了,他有股份。”
“原告名下没有任何股份。”纪佳程回答。
“审判长,还是申请延期吧。”黄其柏律师再次申请道,“既然涉及财产,那被告也要整理一下原告有哪些财产啊。”
没等杨晓惠法官回答,纪佳程已经举起手来。杨晓惠法官问:“原告代理人又有什么话说?”
“被告的这个申请看似有道理,实际没道理。其实没必要延期。”纪佳程说,“在被告一开始举证时,他就在证据三里说原告完全是靠被告养着的,而且回国时身无分文,这其实已经承认了原告没有财产。家里的房子和车什么的原告都不要。至于工资收入和公积金,被告是高管,还有绩效奖金什么的,而原告呢,就如同被告所说的那样,只有一点生活费,所以原告的收入远低于被告。为了减少争议,原告建议工资收入和公积金各人归各人,这有利于被告啊!关于那张图纸,其实我们本来可以不拿出来的,可是我们主动披露,这体现了原告一方的诚信。这张图纸没有估价,之前被告向经侦报案时曾经说开发价值不低于三百万元,现在原告自愿向被告支付人民币二百万元,这张图纸归原告所有,被告还赚了。”
他总结道:“所以,所谓夫妻共同财产的争议,无外乎一张图纸,其他的根本不存在争议。”
“那不行,你那股份和图纸……”
“本庭再问一次,被告能不能说明有哪些其他财产?”杨晓惠法官问。
“现在不能,需要回去调查。”
杨晓惠法官没说什么,而是仔细核实了原告、被告的结婚时间和孩子的出生时间,还特别仔细询问了何利锋离家出走的时间。对基本事实询问了一轮后,她问:“双方有什么事实需要补充吗?”
“没有。”
“没有。”
“现在进入法庭辩论阶段。”杨晓惠法官宣布,“虽然刚才被告在答辩意见里表示不同意离婚,但是考虑到今天庭审查明的事实,本庭归纳争议焦点如下:一、原告、被告是否应当离婚;二、何定思由谁抚养,另一方是否应当支付抚养费;三、双方有无夫妻共同财产,如果有的话应当如何分割。原告、被告对于本庭归纳的争议焦点有无异议?”
“原告方没有异议。”纪佳程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