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随同吕布离开袁绍以后,本来打算另寻他处落脚,途中经过兖州地界上的陈留,行程因此生了变化。
吕布望着不远处的陈留地界,蓦地念及自己过去的旧友张邈,现下他正在此处担任太守之职,今日途经此处,自是想要与故交相会一面,好好地告辞一番,毕竟日后再见面亦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思及至此,吕布不由得跟旁边的人商量。
“文远,布有个旧友,名唤张邈,正在此处任职太守,不知你可愿与布一起见他一面?毕竟日后各奔前程,再碰面不知是何时了。”
张辽听了吕布的话,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在乱世之中,有好友相交,已是不易,自会倍加珍惜,再加上张邈早就盛名在外,为人侠肝义胆,乐善好施,这般人士,他心中自然也是深觉佩服的。
于是也没有多做犹豫,径自点了头,应承下来:“待会儿还望将军引荐。”
吕布闻言,大笑几声:“文远放心,都是自家兄弟,没那么多计较的。”
如此,吕布和张辽一行人便径自朝着陈留的地界奔了过去。张邈闻及吕布前来拜访,立即派人前去迎接吕布。待这一行人进入城中后,更是大加款待。因老友相聚,席间一派和谐。
其中,吕布和张辽还结识了张邈的谋士,陈宫,众人相谈甚欢,甚至于在最后要分开的时候,相互之间还握着彼此的手臂,深表不舍。
“吕兄此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只望日后咱们还有机会相见,再续彼此之间的情分。”
吕布望着张邈和陈宫,旋即拍了拍对面两人的肩膀,这才率领一行人离开陈留。
这不过是彼此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可是未曾想到,事后竟生出来了无限的波澜。
让众人始料未及的是,吕布在陈留回见老友一事让袁绍知道了。袁绍明面上虽没有出言责备,张邈却陆续从旁人口中听到袁绍内心颇感愤恨的消息。陈留乃是曹操的地界,而曹操又与袁绍相知多年,若袁绍叫曹操对自己不利,自己可就凶多吉少了。
偏偏在此时,曹操忽然派人诛杀名士边让,更让包括张邈在内的兖州士大夫们,感到颇为不安。此时,陈宫发现了他们的矛盾,心下一盘算,有了挑拨离间的想法。此时曹操向东攻打陶谦,派陈宫驻守东郡,四下兵马空虚,陈宫便趁机劝说张邈。
张邈初一听陈宫的建议,心中不由得万分纠结,一方面是感念当初曹操待自己的大恩,另一方面,又害怕日后曹操不顾及当初的情面,听从袁绍之言,派人追杀自己,因此甚是辗转。
陈宫大抵也猜测到了他的这份心思,不由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为他剖析了一下当今的局势。
“现在天下分裂,英雄豪杰无不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张大人你既然坐拥十万铁甲,处在四战之地,本应可以按剑雄视天下,做人中豪杰,如今反而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未免太过窝囊了?现在本州的军队东征,其地空虚,吕布是猛士,善于作战,英勇无敌,将他接来一同占据兖州,观望天下形势,大业未必不可成!”
张邈听来,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最终化作嘴边一声叹息:“陈宫所言,还需三思啊!”
陈宫叹了叹气,告辞离去了。张邈本来有所迟疑,心中顾虑万千,结果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张超、从事中郎许汜、王楷亦是此等想法,众人皆表明了各自的态度,加上对于当下形势的考量,他最终还是点头了。张邈便同众人一起,前去迎接吕布进城。
因曹操在远征前,将东郡留给陈宫把守,因此陈宫便调集麾下兵力帮助吕布袭击兖州,占据濮阳城。兖州各地通过陈宫的游说及分化,纷纷接受吕布作为兖州牧,一时间。兖州各地纷纷改弦易辙,一夜之间,偌大的兖州,仅剩下鄄城、东阿等地仍有曹军死守。
事情发生后,张辽对陈宫此举很是不解,不知晓这人为何会突然之间背信弃义,借机向陈宫问起此事。陈宫对此却只是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有些人,本就是舍生忘义之辈,让我选择,我宁可投靠一个有理想的武夫,也不愿继续为奸雄做事。”
张辽闻言,不由对曹操与陈宫的过往产生了好奇。
另一边,曹操得知后方生变,匆匆率军回师兖州。他知晓此事乃是陈宫和张邈等人趁自己不备而生变,此仇恨一直记在他的心头。但眼下,曹操定决心要和吕布决一死战。一旦击破吕布大军,则兖州各地叛军便可以不攻自破。
曹操率领军队攻打濮阳城时,城中大姓田氏在城里作为响应,曹操趁机入城,放火焚烧东城门,以此激励将士与吕布血拼到底。
吕布其实早就料到会有此等局面,所以也早就做好了应对的打算,在曹军攻城之际忽然派骑兵出阵,冲散了曹军主力青州兵,导致曹军阵势大乱。没过多久,吕布大军就把曹军成功击溃,曹操策马冒火突围,勉强捡回了性命。
此后双方多次交战,陷入旷日持久的僵持。这时发生天旱,又有蝗虫为害,粮食不够,双方只得各自罢兵,战役延后。
此时的曹军已然接近断粮。吕布虽有城池但也资源空虚,甚至出现了百姓相食的情景,但相比城外的曹操,还算能勉强度日。陈宫深知曹操向来睚眦必报,更何况是叛变之仇,日后势必还会卷土重来,便建议吕布,不妨趁着曹军微弱之时,一鼓作气,将曹操的势力给完全地消灭掉。
吕布听从陈宫建议,再次集结兵马,与陈宫一同率领一万余人进攻曹操。恰逢此时,曹操部下的士兵全都出去收割麦子了,在营中的不到一千人,难以守住营寨。危急之时,曹操下令妇人们换上士卒的衣衫蹬上矮墙守御,与士卒一起摆出了无所畏惧的样子,以此扰乱视听。
曹操营寨的西边有一条大堤,南边有一片茂密深广的树林,是天然的伏击场所。吕布怀疑曹操有伏兵,于是未能立即发起进攻,给了曹军喘息的时间。第二天,吕布再次前来挑战。曹操把自己的一半士兵埋伏在堤后,另一半士兵暴露在堤外布下阵势。
吕布的军队逼近时,曹操命轻装部队挑战,等到两军厮杀在一起以后,伏兵自大堤杀出,步兵与骑兵一齐冲锋,两面夹击,大破吕布,直追到吕布的营寨才返回。
吕布被打得连连败退,只得连夜撤退。曹操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将兖州各城全部收复,再次掌握了有利形势。
张邈见状,别无它法,只得率领一小队人马到袁术那里求救,留下张超带着家眷部属驻守雍丘。
曹操为报兖州之仇,以重兵包围张超,围了足足几个月,最终攻破了城池,杀了张超和张氏三族。而张邈未到寿春,就被麾下的士卒杀害。
想想当年张邈与吕布、陈宫相谈甚欢的画面,不过短短几载,当初曾畅想的美好未来,皆化作一抔黄土,随风消散了。
吕布战败后,带着张辽和陈宫一行人逃出城去。他想起前几次自己兵败逃亡的情景,本以为这次有了身边诸位好友的加持,自己多会多几分胜算,哪里想到,今日自己竟又落得这样一个境地,太不甘心了。
“主公接下来可有打算?”这是众人逃出城后,陈宫询问吕布的第一个问题。
吕布闻言,摇了摇头,他这会儿已然失魂落魄,事情前后反转得太过强烈,让他难以承受。
陈宫见状和身侧的张辽商议了一会儿,如今这个形势,唯一还能给他们一些庇佑的,只怕只有那一人了。
两个人互看了彼此一眼,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最后张辽出声提点吕布:“眼下只怕我们只能去投奔一人了。”
“哦,是谁?”吕布心烦意乱地问。现在他心里已经没什么想法,形势也不容不得自己挑挑捡捡,只想着有人能容纳自己就好了。
“刘备刘玄德。”张辽一字一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