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人的胜利(1 / 1)

第二天清晨,宙斯召集众神到圣山开会,他用洪亮而有力的声音说道:“诸位天神,你们听着,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位天神都不要试图想帮助特洛伊人或者希腊人。你们都要服从,如果有谁敢违抗的话,我就把他扔入幽暗的塔耳塔洛斯深坑,那地方的深度有如天地间的距离。如果你们怀疑我是否能够做到,那么你们可以试一试:你们用一根金链从天上吊下去,然后一齐用力拉,看看是否能把我从天上拖到地上。如果我真想往上面拉的话,我会把你们连同大地、海洋全都拉上来,然后用链条系在奥林匹斯圣山上,把所有的东西吊在天空中间。”

众神听了宙斯的话都非常吃惊,大家不敢吭声。后来雅典娜站起来对宙斯说道:“克洛诺斯的儿子,我们这些神的父亲啊,我们都知道你力大无敌,威力无比。但是我们可怜那些希腊人,他们将遭受巨大的灾难。我们愿意听从你的吩咐,不参加战斗,但是我们要向阿耳戈斯人提出有益的劝告,这样他们也不至于遭到毁灭的危险。”宙斯神听了女儿的这番话,微微笑了笑,然后说:“我的好女儿,你很了解我。”

说完,宙斯很快乘着他的御用金车,驶往爱达山去了,那里有他的圣地和祭坛。他坐在高高的顶峰上面,威严地遥望特洛伊城和希腊人的营地。阿耳戈斯人在营帐里匆匆吃过早饭,然后披上铠甲,准备赴战。特洛伊那边,虽然人数不如对方多,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积极备战,他们清楚知道战斗直接关系着整个特洛伊的安危。很快,城门大开,他们的军队呐喊着冲了出来。清晨血战开始,一直到太阳照到头顶,双方还是分不出胜负,只听见战场上混杂着受伤者的呻吟声、胜利者的热烈呼声和战场无止境的喧嚣嘈杂杀戮声。宙斯将两方死亡的筹码放在一架黄金的天秤的两端,他提起秤杆,希腊人的这一边沉了下去,而特洛伊人的命运却高高地向天空升起。

宙斯立即从爱达山上鸣放响雷,他把一道闪电送到了希腊人的军队中间,以此表示他内心的想法。希腊人都看到了宙斯降下的凶兆,恐惧笼罩在军中上下。伊多墨纽斯、阿伽门农、两个埃阿斯都坚守不住阵地了,他们连连后退,只有年迈的涅斯托耳仍在前线,是因为帕里斯一箭射中他的马的头部,被射中要害的马因此倒地翻滚起来,其他的马也被搅乱。正当涅斯托耳果断地用剑割断马的缆绳时,赫克托耳的快马已经逼近他的眼前。眼看老人就要丧失性命,狄奥墨得斯看见了,他大声劝阻奥德修斯不要逃跑,要为老人打退凶狠的敌人赫克托耳。但是奥德修斯没有听见,他朝着希腊人的军营奔去。狄奥墨得斯于是迅速来到涅斯托耳的马前,对他说:“老人家,不要担心,快先登上我的战车吧!”狄奥墨得斯一边说一边将涅斯托耳的马交给他的侍从,然后把老人抱上了自己的战车,并朝赫克托耳驶去。趁赫克托耳没来得及动手之前,狄奥墨得斯向对方投掷长矛,没有打中赫克托耳,却击中御者埃尼奥佩斯的胸膛。看到自己的朋友死在身边,赫克托耳心情十分悲痛,并让他躺在那里,重新唤来另一个勇敢的御者,继续朝狄奥墨得斯冲了过去。

宙斯看见,双方即将展开生死搏斗,如果赫克托耳死在对方手里的话,特洛伊城将没有保卫者,希腊人就会在当天攻破特洛伊,宙斯连忙阻止狄奥墨得斯的行动。他迅速地把闪电扔到狄奥墨得斯的马车前,熊熊燃烧的火焰使得驾车的涅斯托耳松开手中的缰绳。他心里害怕,大声地对狄奥墨得斯说:“快跑吧!宙斯今天并不想让你取得胜利。我们不要和宙斯一直作对!”

狄奥墨得斯回答说:“老人家,你的话是对的。可我一想到赫克托耳将会在特洛伊人的大会上吹嘘:‘堤丢斯的儿子在我的面前吓得转身就逃。’我的心里就非常气恼!”

涅斯托耳回答说:“哎呀,死到临头,你还要空想这些东西!不管赫克托耳如何嘲笑你,特洛伊的人们是不会相信的,因为他们无数的朋友和丈夫死在你的手下。”他一边说,一边穿过混乱的军队,掉转马头逃跑。赫克托耳立即追了上来,在后面大声吼道:“堤丢斯的儿子,亏你们希腊人是那样地敬重你,可是现在他们将会瞧不起你,因为今天的你多么像一个软弱的妇人!你不再是攻占特洛伊并把我们妇女用船运走的希腊英雄中的任何一位。”

听到这种挑衅的言语,狄奥墨得斯犹豫着,是否要掉转马头,与赫克托耳决一死战。宙斯此时从爱达山上连鸣三次响雷。狄奥墨得斯心里明白,这一次胜利并不属于他,于是他赶紧逃跑,相反地,赫克托耳受到宙斯的鼓舞,斗志昂扬。他一边策马扬鞭,一边大声吼道:“特洛伊人、吕喀亚人还有其他的同盟军们,让我们再勇敢些吧!我看出宙斯神的意思了,他有意要让我们取得胜利,让希腊人遭受灾难。他们建造那些壁垒围墙根本就不可能挡住我们的进攻。我们很快就会到达他们的战船那儿,然后让我们放火烧了他们的船只,再杀死他们!”然后他策马扬鞭,朝狄奥墨得斯的方向紧紧追去。

赫拉在天上看到这个局面,万分焦急。她坐立不安,她对希腊人的保护神海神波塞冬说道:“哎呀,你怎么一点也不同情那些正在遭受苦难的阿耳戈斯人呢?他们曾经那样虔诚地给你献祭,你也一心希望他们获胜。现在让我们去帮助希腊人,把特洛伊人赶回去。我们要阻挠宙斯的意志,让他独自坐在爱达山上苦闷去吧!”但是波塞冬听了却非常不愿意,他不敢违抗他强大的兄长的意志,他不安地回答说:“赫拉啊,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可不愿意看见我们全体的天神和宙斯对抗,他比我们强大得多。”

于是赫拉自己鼓励阿伽门农把惊慌失措的希腊人重新集合起来,稳住阵脚,同心抗敌。赫克托耳本来想放火焚烧希腊人的营帐和战船。阿伽门农站在奥德修斯的大船上,那是营地的中间部分,在那里呼喊,声音很快就能传到两头。阿伽门农披着紫色的战袍站在甲板上对所有处在慌乱中的希腊人大声喊道:“阿耳戈斯人的勇气到哪儿去了?你们曾经在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时候,说过多少豪言壮语,说你们一人能够抵挡几十个甚至几百个特洛伊人。现在的情形呢?我们居然对付不了赫克托耳一个人?他马上就要焚烧我们的战船。啊,宙斯啊,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别让我毁了全体希腊人而成为千古罪人!”说到这里,阿伽门农声泪俱下。万神之父怜悯阿伽门农,于是他放出一只雄鹰,最可靠的预兆鸟,爪下抓着一只幼鹿,将它扔在宙斯的祭坛前。

希腊人看到宙斯赐予的吉兆,又鼓起勇气,朝蜂拥而至的特洛伊人扑去。勇猛的狄奥墨得斯首先从队伍里跳出来,冲在前面,他给了迎面上来的特洛伊人一枪,枪杆刺中想转身逃跑的阿革拉俄斯的后背。阿伽门农和墨涅拉奥斯、两位埃阿斯、伊多墨纽斯、迈里俄纳斯和欧律皮罗斯也跟了上来。透克洛斯第九个作战,他拉开他的弓,站在大埃阿斯的盾牌的后面,他的箭射死了一个又一个特洛伊人,他在射倒了八个人后,又朝赫克托耳拉紧弓弦,希望射中他心目中的头号敌人。可是箭没有中的,却射中了普里阿摩斯的私生子戈尔古提昂的胸膛。透克洛斯对着赫克托耳又放出另一支箭,这回阿波罗让箭偏离了目标,但是箭头击中了驾车的御者阿尔茜泼托勒摩斯。赫克托耳强忍着失去朋友的悲痛,让他躺在车上,又叫来第三个人为他驾车。他发怒地大声呼喊,随手抓起一块大石头,直接投向透克洛斯。透克洛斯还没来得及弯弓射箭,就先被赫克托耳的大石头击中了锁骨。他的手一下子麻了,不能动弹,整个人顺势就摔倒在地上。埃阿斯连忙用盾牌掩护兄弟,直到墨基斯透斯和阿拉斯托尔过来支援,才把呻吟不已的透克洛斯抬离了战场,送上希腊人的战船。

宙斯又鼓起特洛伊人的勇气,他们把希腊人赶到很深的壕沟前面,赫克托耳冲在最前面,犹如猎犬追赶猎物一样疯狂地追击着希腊人。在追击的过程中,赫克托耳杀死了落在后面的阿耳戈斯人,眼看着希腊人就要被特洛伊人逼得走投无路了,他们每一个人互相呼唤着,举起手来,向天神祈求保护。赫拉听见了他们的祈求,怜悯他们,于是她对雅典娜说:“阿耳戈斯人正在危难之中,难道我们要坐视不管吗?那个疯狂的赫克托耳正在追杀着他们。”

“但愿他丧失力量和性命,能够死在希腊人的手下。我的父亲太残忍了,”雅典娜回答赫拉说,“他不记得我曾多次拯救他的儿子赫拉克勒斯。现在宙斯却不愿意站在我这边,而是成全了忒提斯的心愿。忒提斯用她的温柔手段赢得了父亲的信任。但总有一天,这一切会改变的。你帮我的马套上笼头,我去劝说父亲改变主意!”

赫拉执着鞭子策马飞奔,时光女神看守的天门轰然打开。宙斯远远地望见她俩朝自己的方向飞奔过来,大发雷霆,他便命令伊里斯去阻挡两个女神的车,不让她们进入奥林匹斯圣山的大门,并让伊里斯警告她们,同万神之父作对是没有好处的。她们从伊里斯那得到宙斯愤怒的信息便不再坚持,而是掉转马头,回到了住所。随即宙斯驾着御用金车回到圣山,召开众神集会。赫拉和雅典娜离开宙斯坐下,不愿意同他讲话,倒是宙斯先对她们说道:“雅典娜和赫拉,你们为什么这样忧愁?我知道你们对特洛伊人怀有很深的怨恨,但是现在我还是决定让特洛伊人取胜,我的命令不可违抗。你们和其他的神都不能使我改变主意。没有我的旨意,你们最好不要擅自帮助希腊人,否则,我将用雷电击打你们,到那时,你们就知道后果是多么严重。”雅典娜和赫拉听了心里很不痛快,雅典娜在那儿沉默不语,尽管她的内心充满愤恨。赫拉控制不住自己胸中的愤怒,说道:“克洛诺斯的儿子,你说的话我们都听得很清楚。我们服从你的命令,不会参战,只给阿耳戈斯人有益的忠告,使他们不至于全部遭受毁灭。”但是宙斯回答说:“赫拉啊,明天你将会看见,特洛伊人将取得更大的胜利。强大的赫克托耳不会停止战斗,直到希腊人在绝望的边缘,重新请出饱受屈辱的阿喀琉斯,这就是我的安排!”赫拉听了,没有回答。

晚上,光荣的赫克托耳把特洛伊人集合起来,他这样说道:“要不是黑暗降临,我们说不定已经把敌人彻底歼灭了!现在,让我们顺从黑夜的安排,把我们的马从车前解下来,扔一些草料给它们。我们也开始准备晚餐,派一些人回城把牛羊、面包和葡萄酒拿来,我们在四周燃起篝火,明亮的火焰能擦亮我们的眼睛,以防止那些希腊人逃跑。我们自己则尽情享用晚餐,并且包扎伤口。等到黎明破晓时,我们再披上铠甲,继续投入战斗。我要看一看究竟是狄奥墨得斯把我从船边赶到城边,还是我用铜枪把他杀死,夺走他的盔甲和武器。”赫克托耳的讲话获得了特洛伊人的齐声欢呼。于是他们把那些流汗的马从车前解下来,用皮带拴住,然后从各处找来柴薪,燃起篝火,大家在明亮的焰火前尽情地吃喝。他们的马匹也在一旁啃着大麦和黑麦,等待着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