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的愤怒(1 / 1)

战争进入了第十年,希腊英雄埃阿斯在特洛伊附近多次出征都凯旋。波吕多洛斯之死在两个民族之间激起了更强烈的仇恨。众神也开始介入了人间的这场战争。雅典娜、赫耳墨斯、波塞冬、赫菲斯托斯站在希腊人一边;阿瑞斯和阿佛洛狄忒反对希腊人的残暴,帮助特洛伊人。所以在特洛伊战争的第十年,即最后一年,这一年,《荷马史诗》记录的要比以前多上好几倍。史诗开始叙述的是阿喀琉斯的愤怒以及他的怨恨给希腊人带来的种种苦难。

自从他们的使节从特洛伊回来后,特洛伊人的威胁就使得希腊人不敢懈怠,他们做好准备迎接决战。这时,阿波罗的祭司克律塞斯带着无数的赎金来到军营,他的女儿被阿喀琉斯抢走后又被送给阿伽门农。为了赎回自己的女儿,他手执一根和平的金杖,杖上缠着阿波罗神圣的花冠,他向全军,特别是阿特柔斯的两个儿子和全军的统帅祈求:“阿特柔斯儿子们,在场的希腊将士们,愿奥林匹斯的神保佑你们占领特洛伊,平安地回到故乡。请你们出于对阿波罗神的敬畏,接受我带来的赎金,归还我的女儿吧!”

在场的所有士兵们听了他的讲话都发出同意的呼声,表示愿意尊敬祭司,接受丰厚的赎礼;阿伽门农却怏怏不乐,他不愿意失去美丽的女奴,他气势汹汹地对祭司喝道:“别再让我发现你出现在我的船边,你的女儿我不释放,她已经是我的女奴,她将远离祖国,到我的王宫里,在我家绕着纺织机走动,为我铺床叠被,直到老去。你赶快走吧,趁我没有生气,赶紧回家去!”阿伽门农这样说,克律塞斯非常害怕,只得顺从地退了出来,默默地朝呼啸着的大海沿岸走去。他走着走着,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忽然他举起双手,向阿波罗神祈祷说:“银弓之神,伟大的太阳神阿波罗啊,请听我的祈祷,多少年来,我为你建造庙宇,清洁神庙,为你献祭丰美的祭品。如果我曾讨得你的欢心的话,请让我的祈祷变成现实吧!请让希腊人在你的金箭下偿还我的眼泪。”

克律塞斯这样祈祷,阿波罗听到了,并愤怒地离开了奥林匹斯圣山。他背着弯弓和装满箭的箭袋朝希腊人驻扎的军营靠近。他的降临有如黑夜覆盖大地,他随即在希腊人军营的上空射箭,银弓发出了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起先他只是射向牛羊骡子一些牲口和狗群,紧接着内心的愤怒使得他把箭射向了人群,被射中的人都患上了瘟疫,一个个悲惨地死去,营地上焚化尸体的柴火昼夜不息。就这样,阿波罗神一连九天都没有停下手中的弯弓,瘟疫随之蔓延了九天。第十天,阿喀琉斯受到赫拉的启示,他召集会议,告诉大家宙斯托梦于他,需要请教先知或者祭司或者释梦者,让他们为大家解释,阿波罗为什么发怒,希望能找出办法,平息阿波罗的怒火,消灭军中的灾难。

随军预言家卡尔卡斯,从人群中站起来说,他能从飞鸟中得到预兆,他知道当前、将来和过去的一切事情。他说,如果他直言,请阿喀琉斯可以保护他,因为他的话将惹得一个人愤怒,这个人有力地统治着整个希腊军队。阿喀琉斯安慰他,让他尽管大胆地说出来。于是卡尔卡斯说:“天神并不是因为我们疏忽了许愿或是没有献祭而生气,而是因为阿伽门农不敬重他的祭司,不愿意释放祭司的爱女。现在,我们必须把祭司的女儿还给他,这样才能劝得动阿波罗神,求得他宽恕。否则,致命的瘟疫将继续弥漫。”

阿伽门农听到这话,内心充满愤恨,眼中闪出怒火,他凶狠地对预言家说:“你这个不祥的预言家,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好话,你总是喜欢预言坏事。现在又在军队中散播谣言,说阿波罗给我们制造苦难,全是因为我拒绝了克律塞斯赎取女儿。的确,我很想把她留在自己家里,因为我喜欢上了她。但是,我愿意把她交出去,为了全军的安全,为了士兵们不再遭受瘟疫之灾。但交换的条件是我要求有一件礼物,以换取我这失去的荣誉。”阿喀琉斯回答说:“阿特柔斯最尊贵的儿子,你怎能这样贪婪,你怎么能向希腊人索取礼物?我们从敌方城市里掠来的战利品早已分配出去,这些战利品怎能从每个人手上再要回来?请你按照天神的意思把祭司的女儿释放,如果宙斯保佑我们攻占了特洛伊城,我们再给你三倍甚至四倍的补偿。”

阿伽门农大声对他说:“尽管你非常勇敢,但是别施展心机来骗我,你是想保存自己的战利品,劝我归还战利品吧?要不就是希腊人给我一份合心意、等价的补偿,要不就是埃阿斯、奥德修斯或者你,阿喀琉斯得重新分一份战利品给我,我知道这样做,你们都不会乐意。但这事我们留到以后再考虑,现在当务之急要做的是准备一条大船和祭品,把克律塞斯的女儿送上船,派一位王子担任队长,我觉得阿喀琉斯你能胜任,就由你亲自押运这只船,前去献祭,祈求太阳神阿波罗息怒。”

阿喀琉斯听到这样的话,对阿伽门农生气地说:“你这个无耻而自私的君王!今后希腊还有谁愿意听从你的命令?我到这里参加战斗,并不是因为特洛伊人得罪了我,他们在我的眼里没有任何的过失。但我愿意跟着你前来,帮助你,为你的兄弟墨涅拉奥斯报仇。现在你竟然威胁我,想要夺取我们辛苦得来的战利品。我靠着自己的双手承担了大部分激烈而艰巨的战斗任务,但分配战利品时你却比我多得多,你得到的总是最好的一部分。我打得筋疲力尽,却只收获了一小部分的战利品。我现在要回到家乡佛提亚去!我可不想留在这里,为你挣得财产和金钱,还要忍受你的侮辱!”

“要是你想走的话,那就请便!”阿伽门农大声地回答他,“我不求你为我而留在特洛伊。你是众多英雄中我最不喜欢的一个,你好战、喜欢格斗,总是引起争端。现在你带着你的船只和你的部下离开吧!但是我得告诉你,阿波罗从我这里抢走了克律塞斯的女儿,我要亲自去你的营帐里,把美丽的布里塞伊斯带走作为补偿,我要让你知道,我毕竟比你高贵,比你强大,也以此警告大家,违背我的意志没有好处!”

阿伽门农的话激怒了阿喀琉斯,他此时正考虑是拔出剑来杀死这个阿特柔斯的儿子,还是压住怒火,暂且忍耐。他的手正要把利剑拔出鞘的时候,女神雅典娜悄悄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按住他的金发,轻声说:“你要镇静,别伸手拔剑,你尽管拿话骂他,咒骂自会应验。你要听话,今后你将得到三倍的赏赐!”

阿喀琉斯听从雅典娜的劝告,顺从地把剑放回剑鞘里,他开始用愤怒和凶恶的语言对阿特柔斯的儿子说道:“你这个卑鄙的人,你从没有胆量和战士们并肩作战,你最擅长的是从一个敢于顶撞你的人手里抢夺他的战利品。你这个无耻的人,这是你最后一次侮辱人,我凭着这根权杖对你发誓:正如这根权杖脱离树干,不能再像树枝发芽抽叶一样,从现在起,你休想再看到我为你在战场拼杀了!总有一天希腊人会怀念阿喀琉斯的,当凶狠的赫克托耳屠杀希腊人时,你将无所适从,你会了解我的厉害,你的心会将被悔恨咬噬,你知道不该冒犯全希腊最神勇的人!”说完,阿喀琉斯把他的权杖扔在地上,坐了下来。阿伽门农依然在对面发怒,温和善良的涅斯托耳好意地劝说双方和解,但是双方都不理睬。最后,阿喀琉斯愤怒地对阿伽门农说:“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可是不要对我发号施令,别指望我会听命于你。我不会因为那个女子同你或其他英雄争斗,你可以夺取原来属于我的东西。但是你要记住,别想再碰我船上的其他财产,如果你想尝试,那就让大家都看见,你的鲜血将溅到我的矛尖上。”

集会解散后,阿伽门农把克律塞斯的女儿和祭品送上船,挑选了二十名桨手,由奥德修斯担任队长,把祭司的女儿护送回去。然后,这个阿特柔斯的儿子又对他的传令官塔耳堤皮奥斯和欧律已特斯下命令,要求把勃里塞斯的女儿从阿喀琉斯的帐篷带来。两位传令官心里并不愿意,但却不敢违抗统帅的命令。他们看见阿喀琉斯坐在帐篷前面,可是由于胆怯和敬畏他们不敢说出他们的来意,但阿喀琉斯已经猜到了他们此来的目的,招呼他们说:“宙斯与凡人的传令官,请过来吧,我不会责备你们,这是阿伽门农的过错。帕特洛克罗斯,快把姑娘请出来,交给他们。但是,我要你们在神和众人面前为我作证,如果将来有人需要我的援助而我不答应的话,那就不要责备我,而应怪罪于阿特柔斯的儿子!”

帕特洛克罗斯把姑娘领了出来,她不情愿地跟随两个传令官离开,因为她已经爱上了她那宽厚温良的主人。阿喀琉斯含着眼泪坐在海岸上,望着深蓝色的海水,请求她的母亲忒提斯帮助他。不一会儿,大海深处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唉,我的孩子,我不该生下你,你的生命是如此短暂,你却还要忍受这么多的苦难和痛苦!我会请求宙斯来帮助你。现在你就留在战船附近,尽管发泄你的愤怒,不要去参加战事。”听完母亲的回话,阿喀琉斯便离开海岸,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忒提斯果然来到奥林匹斯圣山为他的儿子讨公道。她看到宙斯坐在高山顶上,忒提斯上前,用左手抱住他的双膝,对他说:“我的父亲,如果我曾经侍奉你,使你高兴的话,那么请答应我的乞求:阿伽门农深深地侮辱了我的儿子,还夺走他的战利品!众神之父,我祈求你,从现在开始,请让特洛伊保持胜利吧,直到希腊人把荣誉重新还给我的儿子为止!”

宙斯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沉默许久,但忒提斯越来越紧地抱着他的双膝,并轻柔地催促着他作出决定:“父亲,请答应我的请求吧,或者干脆予以拒绝,这样我知道,你根本不疼爱我!”万神之父终于不满地回答说:“这样做,等于与众神之母赫拉作对,她不会就此罢休的。你赶快离开吧,别让她看到你。我点了头,你应该满意。”说着他垂下眉毛,点了点头,奥林匹斯圣山便震动起来。忒提斯满意地离开了宙斯,回到大海里。但赫拉早已看见他俩的会面,她对宙斯的立场表示不满,但是宙斯却很平静地对她说:“别干涉我的决定,服从我的命令吧。”赫拉对他的话也感到恐惧,不敢反对他的决定。

很快,奥德修斯把姑娘还给祭司克律塞斯。祭司惊喜交加,他郑重地感谢了阿波罗的帮助,并请神答应停止希腊人的灾难。阿波罗接受了他的请求和祈祷,希腊军队中的瘟疫立刻停止,所有的病人也很快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