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理论形态的世界观,哲学研究包括许多领域(自然、社会和人本身)、许多方面(本体论、认识论、价值论和方法论)的问题。其中,有一个贯穿哲学研究的各个领域、各个方面,决定哲学本身的性质,并对解决具体哲学问题具有支配作用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哲学的基本问题。要进一步了解哲学的特征,就必须理解和把握哲学基本问题,理解和把握各种哲学围绕这一问题所展开的争论及其实质。
一、哲学的基本问题是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
在哲学所研究的问题中,贯穿着一个基本问题,这就是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马克思主义之前的一些杰出的哲学家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在哲学中的地位。黑格尔和费尔巴哈都讲过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及其同哲学的关系,恩格斯则明确而完整地提出,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是哲学的基本问题:“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2]
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是一个古老的问题,它根源于远古时代狭隘而愚昧的观念。在远古时代,人们还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构造与机能,不能解释梦中的景象,于是就产生了一种观念:他们的思维和感觉不是他们身体的活动,而是一种独特的、寓于这个身体之中,在人死亡时就离开身体的灵魂的活动。从这个时候起,人们不得不思考“灵魂”对外部世界的关系,并产生了灵魂不死的观念。同时,由于不可驾驭的自然力被人格化,还产生了神的观念。
进入文明时代以后,由于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分工,“迅速前进的文明完全被归功于头脑,归功于脑的发展和活动;人们已经习惯于用他们的思维而不是用他们的需要来解释他们的行为……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便产生了唯心主义的世界观”[3]。像人们以自己的思维来解释自己的行为一样,这种唯心主义世界观也以思维来解释世界的存在。
此后,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就愈来愈被清楚地提出来了,并获得了作为哲学基本问题的完全的意义。尽管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在各个时期的表现形式不尽相同,但它贯穿于整个哲学发展的历史,各派哲学一直都是围绕这个问题而展开长期斗争的。
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之所以成为哲学的基本问题,是因为哲学是为了解决认识世界与改造世界的问题,为了解决主观与客观的关系问题而产生、存在和发展的。哲学所研究的全部问题,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解决思维与存在的关系这个问题。具体科学尽管有其特殊的研究对象和任务,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任务,即解决人们的思维(认识)同客观存在的某一特定领域、特定方面的关系问题。
思维与存在的关系是从多方面展开的。在这诸方面的关系中,恩格斯把思维与存在或精神和物质何者为第一性的问题作为最重要的方面突出地提了出来,并把它作为在哲学上划分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两大基本哲学派别的唯一标准。思维与存在、精神与物质何者为第一性的问题之所以是哲学基本问题最重要的方面,是因为它贯穿于全部哲学问题,并规定着解决全部哲学问题的基本方向。例如,在关于事物发展规律性的问题上,坚持物质是世界的本质,是第一性的东西,就会主张规律的客观性,认为事物发展的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是人们不能创造和消灭的;坚持精神是世界的本质,是第一性的东西,就会否认规律的客观性,或者根本否认事物存在着规律,或者把规律看做是某种神秘的精神创造物,等等。
“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还有另一个方面:我们关于我们周围世界的思想对这个世界本身的关系是怎样的?我们的思维能不能认识现实世界?我们能不能在我们关于现实世界的表象和概念中正确地反映现实?用哲学的语言来说,这个问题叫作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问题”[4]。绝大多数哲学家,包括唯物主义者和彻底的唯心主义者都对这个问题作了肯定的回答。需要强调的是,无论何种哲学学说,对于所有这些问题的解答,都是以对于哲学基本问题的第一个方面,即思维与存在、精神与物质何者为第一性的问题的解答为前提的。
二、哲学的基本派别及其历史形态
对于哲学基本问题的第一个方面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回答。一种回答是:物质是第一性的,精神是第二性的;世界的本质是物质,精神是高度发展的物质——人脑的机能,是主观对于客观的反映。另一种回答是,精神是第一性的,物质是第二性的;世界的本质是精神,物质是精神的产物和体现。持前一种观点的是唯物主义哲学,持后一种观点的是唯心主义哲学。正如恩格斯所说,凡是认为自然界是本原的,属于唯物主义阵营;凡是断定精神对自然界来说是本原的,组成唯心主义阵营。“除此之外,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这两个用语本来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它们在这里也不是在别的意义上使用。”[5]
古往今来,哲学上的流派尽管繁多,但归根到底都分属于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两个基本派别。这是因为,对于思维与存在、精神与物质何者是第一性的回答,归根到底,只能或者是唯物的,或者是唯心的,二者必居其一,没有也不可能有第三种回答。历史上和现实中常常会出现企图把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调和起来的折中主义或二元论哲学,但这无非是把唯物主义(在这个问题上)与唯心主义(在那个问题上)无原则地混杂在一个体系中,不过是把二者的对立从两种哲学体系之间搬进了同一哲学体系内部罢了。从本质上看,这种二元论哲学并没有超出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之外。列宁说:“透过许多新奇的诡辩言词和学究气十足的烦琐语句,我们总是毫无例外地看到,在解决哲学问题上有两条基本路线、两个基本派别。”[6]
在古代和近代,唯心主义哲学家一般都直接肯定精神的第一性,公开站在唯心主义立场来反对唯物主义。在现代,大多数唯心主义哲学家都竭力用各种方式掩盖自己的唯心主义,回避和抹杀哲学的基本问题,或者认为思维与存在何者为第一性的问题已经“陈旧”、“过时”了;或者认为这个问题是超出人的认识能力、在经验中“不能证实或否证”的“形而上学”问题;或者认为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对立只是语义上的分歧,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有的哲学家提出应该用“实证的事实”、“中立的要素”等非心非物或者亦心亦物的“新”概念来代替物质与意识的“古老”的“形而上学”概念,以此作为划分哲学派别的根据,并标榜自己的哲学是“超越”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之上的“最新的”、“科学的”哲学。
实际上,这种“实证的事实”、“中立的要素”等无非是“感觉”、“经验”、“逻辑符号”等主观的东西。绕了一个圈子,实际上未能回避、抹杀掉哲学的基本问题,而只是以“新”的名词术语唯心主义地回答了这个“古老”的问题。例如,德国的斯坦布赫、龚捷尔等人认为,信息概念赐给唯物主义者“痛苦”,“证明辩证唯物主义是站不住脚的”。“与物质和意识的概念相并列,出现了第三个更为广泛的概念——信息,它的天职是消灭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之间的对立”。信息固然不能归结为某种具体的物质,但它仍然是依赖于一定的物质过程和能量过程的。因此,在信息论问题上,仍然存在着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对立。
从总体上看,唯心主义哲学有两种基本形式:一是把主观精神(我的“感觉”、“经验”、“心”等)夸大为唯一的实在,这是主观唯心主义;一是把“客观”精神(脱离了人和物质世界的“道”、“理念”、“宇宙精神”、“绝对观念”等)说成是世界的基础,当做第一性的东西,这是客观唯心主义。
主观唯心主义显然违背自然科学知识。如果把世界看做是人的主观意识的产物,那么,在人和人的意识出现以前就不可能有世界,不可能有自然界。如果一切事物都是思想的产物、感觉的产物,那么,大脑和感觉器官也都成了感觉的产物,人们也就无须用大脑来思维,无须用感觉器官来感觉。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列宁把主观唯心主义者称之为“无头脑”的哲学家。主观唯心主义哲学的逻辑,必然导致唯我论,因为从只有自我的思想才是唯一真实的存在这个前提出发,必然得出世界和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一切人,都无非是自我的思想产物的结论。
客观唯心主义把世界看成某种“客观精神”的表现和产物。然而,这种“客观精神”只能是虚构的。自然科学已经证明,一切思想都是人的思想,脱离人这个主体,任何精神性的“理”、“理念”、“绝对观念”等都是不可思议的。客观唯心主义者不管在“精神”前面加上多少“客观”的字眼,都不可能把精神变成离开人的意识而客观存在的东西。客观唯心主义哲学把世界上的事物都归结为某种神秘莫测的精神力量,这就必然要与宗教创世说同流合污。在这里,用各种术语表达的“客观精神”,不过是上帝的别名而已。宗教教义实际上成了客观唯心主义粗俗化的形式,而客观唯心主义则不过是用哲学语言精制了的宗教创世说。
随着人类实践和科学水平的发展,唯物主义经历了三种基本的历史形态:朴素唯物主义、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
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不论表现为何种形式,也不论经历了哪些形态,它们之间从未间断的对立和斗争,始终是围绕着思维与存在、精神与物质何者为第一性的问题而展开的。当然,把握哲学基本问题这个尺度来划分哲学的基本派别,只是一个一般的原则。在坚持哲学基本问题对哲学流派和哲学观点作出判断时,应进行具体分析。对同一阵营中的不同流派,首先要注意它们在本质上的共同点,同时也不能忽略其特殊点。
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相互对立,竞长争高,不是偶然的现象,而是有其深刻的认识根源和社会根源的。人们在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过程中,在主观和客观相互作用的过程中,逐渐地意识到事物及其变化发展是不依赖于人的主观意识而转移的。事实上,每一个实践着的人都要受这个观点所支配,否则,就无法生活下去。这种自发形成的唯物主义思想萌芽,由哲学家加以总结和提炼,就形成唯物主义哲学。这就是唯物主义哲学产生的认识论根源。
但是,主观和客观、认识和实践的统一,是对立的统一。人们对于客观世界的认识是一个在实践基础上相对独立的发展过程,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发展过程,在这个发展过程中,每一步都存在着脱离实践、歪曲世界本来面貌的可能。例如,在从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再从理性认识到实践的发展过程中,如果片面地夸大感性认识,把主观感觉看成是唯一实在的东西,就会产生主观唯心主义;如果脱离客观实践,片面地夸大理性认识,把概念看成是脱离人和事物独立存在的“客观”实在的东西,就会产生客观唯心主义。正如列宁所说:“哲学唯心主义是把认识的某一特征、某一方面、某一侧面,片面地、夸大地……发展(膨胀、扩大)为脱离了物质、脱离了自然的、神化了的绝对。”“直线性和片面性,死板和僵化,主观主义和主观盲目性就是唯心主义的认识论根源。”[7]
人的认识过程的复杂性,提供了产生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两条哲学路线对立的可能性,而在社会上不同阶级或不同社会集团之间的利益对立,则使这种可能变为现实。列宁指出,只要有产生唯心主义的可能,“在那里统治阶级的阶级利益就会把它巩固起来”[8],使这种可能变为现实。在阶级社会中,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对立和斗争,一般说来,是革命阶级和反动阶级的对立和斗争在哲学上的反映。历史上,进步的革命的阶级或集团,由于他们的利益程度不同地和历史前进的方向相一致,因而敢于面对现实,正视真理,这样的地位决定了他们倾向于唯物主义。历史上,落后的、反动的阶级或集团,由于他们的利益同历史发展的方向相违背,因而不敢面对现实,不得不掩盖和歪曲客观世界的本来面貌,这样的地位决定了他们要信奉和利用唯心主义,唯心主义哲学一般地说总是成为反动势力的思想工具。
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对立是长期存在的。即使到了彻底消灭阶级的共产主义社会,只要存在着主观和客观、认识和实践的对立统一,只要在社会成员中还存在先进和落后、革新和保守的矛盾,那么,就会存在着产生唯心主义的认识论根源和社会根源,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两种思想的对立就将继续存在下去。因此,我们仍然要坚持对唯心主义哲学的批判。对唯心主义哲学的批判,既要分析它的阶级属性,又要分析它的认识论根源,指出这朵“无实花”是怎样从“结果实的、真实的、强大的、全能的、客观的、绝对的人类认识这棵活树上”[9]生长起来的。这样,才能对唯心主义的理论体系作出全面的、深刻的、有说服力的批判,同时,批判地吸收唯心主义哲学中某些合理因素,用来丰富唯物主义的哲学。
三、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的斗争和哲学基本问题的关系
哲学基本问题的第一个方面是回答世界的本原“是什么”的问题。问题在于,任何哲学,在说明了世界的本原“是什么”之后,必然要进一步回答世界的状况“怎么样”的问题。世界上各种现象是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还是彼此孤立、相互隔绝的?是运动、变化、发展的,还是静止不动、凝固不变的?如果有变化,是只有场所的变更、数量的增减、简单的重复,还是由量变到质变、由低级到高级发展的?运动、变化、发展的根本原因是外力的推动,还是内部的矛盾?对于这些问题的不同回答,形成了辩证法与形而上学。
辩证法来自古希腊文的“对话”、“论战”一词,原意是在辩论中用来揭露对方议论中的矛盾并克服这些矛盾的方法。这就是说,辩证法一词从一开始就是和矛盾的问题联系在一起的。形而上学在希腊文的原意是“物理学之后”。从历史上看,亚里士多德的继承者在编纂亚里士多德的著作时,把论述有形物体的学问(物理学)放在前面,把论述抽象概念以及宇宙观的学问放在物理学的后面,于是“物理学之后”或“后物理学”一词就流传下来。在中国哲学史上早就有“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之说,其意是指,在有形体的东西之上、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是道;有形体的东西、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是器。据此,中国人把“物理学之后”译为汉语“形而上学”。我们现在使用的“形而上学”一词的含义已有很大的变化,通常是指同辩证法相对立的一种世界观和方法论,即孤立、静止、片面看问题的观点和方法。这实际上是形而上学的转义。
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的对立是一个古老的、甚至可以说是同哲学共始终的问题,它对解决世界本原“是什么”的问题具有影响和制约作用。具体地说,能否坚持辩证法的观点,关系到能否坚持世界本原问题上的一元论和能否彻底唯物地解决世界的本原问题。只有在一定程度上坚持联系的观点,才能够得出世界是统一的、世界的本原只有一个的一元论的结论。更重要的是,只有把世界的物质统一性理解为“多”(多样性)和“一”(统一性)的对立统一,把唯物主义的“物”规定为包括多样的形态和变化的客观实在,才能坚守住唯物主义的阵地,才能把物质世界的运动看做“自己的运动”,而不给上帝“创世说”和“第一推动”等留下空隙。只有坚持辩证法,才有彻底的唯物主义。反过来,形而上学地看待客观世界,看待认识问题,必然会导致唯心主义。换言之,形而上学是通向唯心主义的桥梁。
但是,相对于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斗争,即相对于解决世界本原“是什么”的问题来说,辩证法同形而上学的斗争不能不具有从属的意义。
第一,解决世界的本原“是什么”的问题,是辩证地还是形而上学地解决世界的状况“怎么样”问题的前提。
一般说来,人们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总是要先知道它“是什么”,然后才能进一步了解它“怎么样”。对个别事物的认识是这样,对整个世界的认识也是这样。从历史上看,在古希腊哲学的发端时期,最先吸引人们注意的中心问题就是世界的本质、本原的问题。在尔后的哲学发展中,总的来说,这个问题也始终占着决定的地位。世界“怎么样”的问题则不同,辩证法与形而上学两种思想观点在古代哲学中已经实际存在,但二者作为两种比较完整的思想体系明确而尖锐地对立起来,则是在近代哲学中才出现的。把孤立、静止地考察事物的形而上学方法,从自然科学移到哲学中的,是16—17世纪的培根和洛克[10];而第一个自觉地、系统地阐述辩证法的则是18—19世纪的黑格尔。这说明,解决世界“是什么”的问题是先于和高于解决世界“怎么样”的问题的。
第二,如何解决世界的本原“是什么”的问题,规定了解决世界的状况“怎么样”问题上的方向。
唯心主义不等于形而上学,唯物主义不等于辩证法。但是,究竟是唯心地还是唯物地解决世界本原的问题,对于辩证法能否具有科学的形态和彻底的性质,则起着决定的作用。只有在唯物主义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辩证法,才是如实反映了客观世界的科学的辩证法,才是彻底的辩证法。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和马克思的唯物辩证法,从反面和正面说明这一点。唯物主义世界观不过是对世界本来面目的如实反映,而现实世界则既是客观地又是辩证地存在和发展着的。因此,彻底的唯物主义同时也应当是彻底的辩证法。
第三,辩证法与形而上学附属于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的哲学体系。
历史表明,全部哲学史始终贯穿着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对立和斗争,同时在其中又交织着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的对立和斗争。“贯穿”和“交织”,是个恰当的比喻。哲学史宛如色彩斑斓的壁毯,其中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犹如浓粗的经线贯穿上下,而辩证法与形而上学如同纬纱交织其中。“贯穿”和“交织”的图景极其复杂,有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朴素统一,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的融为一体,唯物主义和形而上学的混杂结合,唯心主义和辩证法的有机结合,最后还有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科学统一。但是,不管如何,世界“是什么”和世界“怎么样”这两个问题,在这个画面上总是主次有别的。
尽管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存在着相互渗透、相互吸取的情况,但它们毕竟是相互对立的两个独立的基本派别。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的情况则不同,在哲学史上,从来没有过游离于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之外的独立的辩证法和形而上学的派别,它们总是如影随形地“附着”在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两种哲学体系之中。从思想观点看,哲学上确实存在着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的对立和斗争,但从独立的基本派别看,只能是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两大阵营”,而不是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辩证法与形而上学“四军对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