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胡宅,她脚底生风地去了胡六爷的书房,将这好消息告诉了胡六爷。胡六爷做这事本来就是为了稳住平宁郡主,当即着人去信王府报喜讯。
庄氏急得晕死过去,颜氏村妇哭得不成样子,康慧之一想到这个就想笑。整个夏家的女眷她都讨厌,杨氏若是得知此事肯定也会痛哭流涕吧。还有外祖母,这伪善的老太太遭此重击会不会一命呜呼呢?若是她真的就此驾鹤西归,隆重的道场做下来,那夏家人可就是连过年都不得安生了。这样才公平,没道理一直都是夏家人得意旁人倒霉,也该让他们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了。
可是她高兴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收到了坏消息,胡六爷的人在江边想将夏家的两个崽子丢进江水里头淹死的时候叫人发现了。他们虽然将人丢下了江,可那两个崽子却被人救了上来。“怎么会叫人发现呢?一群蠢猪,有将人丢下江的功夫,为什么不干脆掐死那两个孽种!”康慧之差点没气疯,不住嘴地抱怨。
胡六爷脸色铁青,怒喝道:“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子,抱怨有什么用!”胡六爷虽然这阵子宠着康慧之,但多年的积威养成,康慧之还是乖乖地闭了嘴,稍后又忍不住嘀咕:“我不说他们了,可是爷我担心夏家沿着那夏承宗和夏学文,最终会查到那跟他们接洽的人头上,然后咱们也跑不了。”
女人就是女人,自认为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却没有想到万一事败自己该如何全身而退。胡六爷暗自感叹,嘴上却冷哼道:“人家当然会查到吴怀力头上,所以那边一得手,这边我就让人出了城。”“啊,还是夫君英明。”康慧之松了一口气。可是少顷过后她又担心起来:“夏家权势熏天,能调动的人力极多,我担心咱们的人就是出了京,他们也能找到。”
胡六爷笑了笑:“爷本来就是做样子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找到。找到了吴怀礼就会供认自己是当年吴王府的旧仆,时隔多年不过为主子报仇罢了,这样才能洗脱了平宁郡主的嫌疑。”
谋划了这么久最终却失败了白高兴一场,康慧之差点没磨平后槽牙。至于第二日得到消息的平宁郡主就更怄了,立马跑到胡宅寻晦气。康慧之强忍着失落应付她,解释的话说了一箩筐还是不能哄得这位郡主娘娘消气。最后胡六爷不耐烦了,丢出一句:“吴怀礼很快就会叫刑部的人给拿住,郡主若是仍旧这么胡搅蛮缠地,那我这就派人去跟他说是你指使的。”
“你,混账东西,你怎么可以这样……”平宁郡主气得尖叫。胡六爷脸色铁青:“我怎样,我这还不是郡主逼出来的。我娘子都跟你说了,是他们叫人给发现了,事情才没办成,又不是咱们不替你办。谁能保证每做一件事都能成功?上回在静虚庵可是你自己选派的人,还不是失败了。”
“你,胡六,你有本事……我,我不去宫里了!我堂堂郡主,袖子里踹个小铲子,在那无人
居住的荒凉宫殿里,给你挖那什么破匣子。只要有大一点的声响传来,就吓得冷汗直冒。每挖一次我,大冬天的我里头衣衫都湿了。我这么胆战心惊地我图什么?不去了,本郡主不去了!”平宁郡主脸部扭曲,气得实在是不轻。
这两个人又僵住了,康慧之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再次打着圆场:“夫君你也真是,郡主娘娘先是被颜氏给欺负了,此后又在宫里诚慌诚恐地帮你找东西,好不容易能出口气,偏还空欢喜了一场,也难怪她发脾气。不过郡主娘娘也不要生气,夏家的两个小崽子,一次好运气不见得回回都能好运气的,这回失败了咱们往后再想办法就是,来日方长不是。”
“我也知道做这种事情,失败是难免的。可是我这口恶气不出,我这心里就是不舒坦!来日方长,水氏你什么意思,难道咱们去了西北之后再算计夏家?”康慧之的话总算给平宁郡主找回了一点面子,她脸色缓解了不少,说话的口气却还是叫人不舒服。
康慧之道:“那有何不可?依我说咱们回了西北再动手,不用担心被追查到头上送了命,反倒不会像眼下这般畏手畏脚顾忌太多不好施展。郡主娘娘的目的不过是叫颜氏倒霉夏家倒霉,跟你在不在京城有多大关系呢?”
这女人说得有道理,谁叫安南王府势力太大,自己真的惹不起呢。高氏也不知怎么了,居然还在“生病”,连递个话商量一下都办不到。平宁郡主走出胡宅,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了一通,垂头丧气地回了信王府。
“什么东西,居然敢指着爷的鼻子骂。若不是需要她帮咱们找东西,爷一个窝心脚直接踹死她!”胡六爷气得一脚踹翻了椅子,带着丛二出去太白楼喝酒去了。“一个二个吹眉瞪眼地发疯,老娘才是最怄气的那一个!”康慧之回到自己屋里,气得摔了一个茶盅。
虽然已经做了周密安排,笃定夏家不可能查到自己头上,不过胡六爷还是派人随时打探安南王府的情况。然后就传来消息,夏家的两个孩子因为大冷的天被丢进了江里,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大的那个因为跟着安南王习武时间长,抵抗力强些,高烧一日就退了。小的那个却三天过去了还退不了烧,胡话不断,定国公夫人已经哭晕过几次,安南王妃衣不解带地守着儿子,容颜憔悴不成人样,可宫里的御医们也束手无策。
“好好好,淹不死他们,发烧死掉一个也好。”康慧之喜形于色,大晚上地在院子里望空祷告:“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保佑夏家的小崽子今晚就一命呜呼,心疼死颜氏庄氏那一对可恶的婆媳。”
安南王府正院上房,云哥儿自从被救回来后一直就没回自己的苍松院,而是在爹娘屋里养病。“怎么样,退了一些了吗?”庄氏被寿姐儿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一看到颜秋霜就问。“退了,退了好多。”颜秋霜声音里有着难掩的喜悦。庄氏不相信地扑过
去在云哥儿的额头摸了摸,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似乎真的退了好多。”跟着又不自信地道:“我才从外头进来,额头本就冰凉,做不得数。”“呃……口渴,水……我要喝水,娘……”榻上昏迷的云哥儿忽然嘟囔着,跟着竟然睁开了眼睛。这声音宛如天籁,颜秋霜双眼大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下才颤声道:“好,好孩子,娘这就给你倒水去,你等着啊。”庄氏则一把捧住孙子的脸,哽咽道:“我的乖孙,你可算醒了,你要是好不了,祖母也不想活了……”
“祖母……别动我,头晕。”云哥儿声音极度虚弱。寿姐儿见状忙去拽庄氏的衣袖:“祖母,您别动云哥儿,他眼下很虚弱。”“哦,对对,祖母乐糊涂了。”庄氏赶紧放开云哥儿。颜秋霜端来水,寿姐儿和庄氏一道将云哥儿扶起来,颜秋霜慢慢地喂儿子喝了一满杯水又扶他躺下。“娘,我饿,想吃东西。”喝了水的云哥儿有精神多了,舔着干涩的嘴唇嚷着饿。“大妮,去端粥来。”吴大妮得了吩咐,一阵风似地出去了。
“寿姐儿,你告诉你爹他们,就说云哥儿醒过来了。”庄氏欢快地喊着寿姐儿。“哎,我这就去叫我爹还有祖父师叔祖他们。”寿姐儿跳着出去了。得了消息的夏荣几个立马从花厅冲了过来,看到正被颜秋霜小口小口喂着粥的云哥儿,个个喜笑颜开。
夏无忌笑着对苏老头道:“哎呀,苏大侠真是妙手回春。你看太医院那么多太医的方子用了都不见效,你这一来就药到病除。”庄氏附和道:“是啊是啊,也是老天保佑我们云哥儿命不该绝,幸好您及时赶到了。”分居多年的老两口这回因为孙子的病,倒是难得同心同德步调一致了一回。
苏老头道:“妙手回春不敢当,不过凑巧我的方子就对了这孩子的病症。嘿,若不是途中贪看美景耽搁几日,我早就该到京都了,这孩子也就不会多受这几日的罪。”夏荣忙道:“师伯可不能这么说,您来得正及时。”
“什么,姓苏的老东西将那小崽子救活了?怎么这老狗偏就在这时候来京里。这老不死的怎么就这么多事呢?”丛二报告的消息让康慧之简直气炸了肺,贼老天怎么就这么不长眼,一直偏袒着夏家人!胡六爷苦笑着摇头:“世间之事皆有定数,半分勉强不得,这分明是天意,夏家的两个孩子人家就不该死在咱们手上,所以才会一而再地出现救星。”
几天过去了,康慧之心里还是郁闷,于是借着看年货带着秋谷出门去了,目的地当然是娘家康家了。
“胡太太,你看你每次上门都这么客气,上回才给咱们拿了恁多干果,这回又提了这么贵的点心,老叫你破费,咱们真是受之有愧呀。”康慧之因为几个侄儿侄女喜欢吃馥芳斋的梅花香饼和翡翠蒸糕,特地让车夫绕路买了两匣子带去康家。朱氏见对方又拿了东西上门,很是不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