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夏家人对哥哥一家有多好，那不过是他们心虚的表现，是做给世人看博取好名声的。要真对哥哥好，那么多年为什么不把哥哥调到京都来，而是让哥哥一家一直在那辽东苦寒之地呆着。而凭着夏家熏天的权势，给哥哥调职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康慧之对夏家人居然这么憎恨，胡六爷有些意外。当年之事胡六爷不知道，不过他心里却忍不住想：若不是你自己迷惑于老七的美色，肖想皇后之位，应该不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吧。当然他也就是想想而已，毕竟康慧之眼下是他的妻子，他儿子的娘，他怎么样都该站在康慧之这边才对。再说夏荣和刑部的人去西北调查西日阿洪遇刺一事，也很是伤了他的一些人，弄死他两个儿子也当是给那些弟兄报仇了。

“那么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要派人去打听夏家族学那边的事情，看看都有哪些不满定国公府或者安南王府的人。”胡六爷认真地和康慧之商量起来。康慧之得意地道：“不用派人去打听，我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了。先将那小子拉过来，通过他再拉一两个就行了。”胡六爷很吃惊：“你已经有了人选，你是怎么知道的。”康慧之眨了眨眼：“我这么勤快地去哥哥家，可不光是去跟嫂嫂说话的哦。”

原来上回夏家族学中收了别人好处，硬拉着夏骥去小倌馆的夏学文终究还是被夏骏另寻了个借口，让族学的负责人逐出族学了事。那夏学文不服，到处散播定国公府仗势欺人，打压旁支子弟的坏话，结果被夏骏派人修理了一通。

这样的事情康诚之一家自然知道，他家的下人免不了议论。康慧之去康诚之家本就带着打探夏家消息的目的，不过她很聪明，自己和朱氏说话的时候很少提到夏家，却叫春麦和秋谷借着和康家下人说话的机会明里暗里打听或者偷听。关于夏学文之事就是秋谷偷听来的。

康慧之这个女人真是聪明有手腕，胡六爷再次为自己能拥有她而高兴。他抱着康慧之啃了一口，道：“卿卿这运筹帷幄地真像个女诸葛。那我这就派人去接近那夏学文，这样正失意落魄的人最好拉拢了。”康慧之点头：“那还用说，摸清他的喜好，钱财女人或者前途，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不信他不听话。”

嗯，派谁去好呢，一直在明面上跟着自己的人不能去，带西北口音的人也不能去，以防万一失败安南王府追查到自己头上。要让安南王府的人认定是京里跟他家有过节的人家做的，那就要选一个对京城各种情况都比较熟悉的，胡六爷脑子里将自己老早安排在京里的不太显眼的人通通想了一遍，最终确定了一个人选。

颜秋霜心情大好地回到了家，眉飞色舞地跟夏荣说了自己怎么修理平宁郡主一事。说完遗憾地道：“可惜怕叫武太妃和祖母她们瞧出来，甩那贱货耳光的时候不大敢用力。不过看着那不要脸的被我打了，只能忍气吞声受着我这憋了那么久的恶

气终于消了一点。”

夏荣笑道：“娘子威武，打得好。”稍后又皱眉：“不过这女人去贞顺宫八成是有目的的，叫你这么揍一顿，会不会吓得不敢帮着那姓胡的做事了，那咱们的引蛇出洞诱敌深入的法子不就失效了。”

颜秋霜摇头：“错，我这么大喇喇地撂下狠话，只能将这女人吓得越加卖力地帮着姓胡的。我要是她的话，与其被人这么威胁着胆战心惊地呆在京都，还不如回西北去生活。你不是说姓胡的在西北很有影响力吗？平宁这贱人回西北要想过得好，那就更需要帮助姓胡的。”夏荣点头：“有道理，接下来就看这女人是不是还会去贞顺宫，不要忘了那猫可是她送给西日阿洪然后由他带进宫的。”

阿元报信说明日有个相熟的掌柜要去西南，问夏家小哥俩要不要捎信给陈瑞。齐哥儿说要，收到了徐二郎近乎一车的杂七杂八的好玩东西，兄弟两个至今高兴劲儿都没过，哪能不写信感谢一番呢，当然云哥儿借机又会提出新的要求。

严格说起来，这还是齐哥儿头一回给人写信，虽然之前颜秋霜给竹海娘家人写信的时候也会让齐哥儿说上几句问候的话，但他自己执笔还是头一回。这孩子很看重徐二郎这个大哥，生恐自己写得不好怠慢了人家，慎重地跑去蔷薇院请自家姐姐给自己参谋。

寿姐儿收到了陈瑞的生辰礼物和隐晦的书信，照说该回复感谢一下的。可姑娘家的矜持以及谨慎决定了她不可能写信回去，但她又想让陈瑞知道自己的情况，弟弟跑来求助怎么给陈瑞写回信可说是正中她的下怀。她装作认真的样子仔细询问了陈瑞在来信中都写了什么，然后提议弟弟在回信中写哪些内容。

齐哥儿从善如流，当下就让侍书磨墨，在蔷薇院写起了回信。他先感谢了陈瑞捎来的东西，说东西很合心意，自己和弟弟都喜欢。然后详细地告诉了陈瑞自己和云哥儿这阵子都做了什么。还有自家老娘已经生产了，是个弟弟，满月宴办得很热闹很成功。自己跟着父亲一道接待客人，大家都说他沉稳懂事。爹娘很高兴，夸奖了他。一道得到夸奖的还有姐姐，母亲坐月子，家里的中馈还有满月宴都是姐姐主持。母亲为了奖励姐姐，特地叫她去半月桥的首饰铺子给自己买头面。结果在茶楼姐姐她们碰到了阿元，书信和匣子还是阿元托姐姐带给自己的。

因为不自信，齐哥儿又让姐姐看了一遍请她提议要不要加些什么。寿姐儿看完道：“人家徐二郎在来信中嘱咐你和云哥儿要努力念书习武别闯祸，注意自己的身子还要注意安全别叫人给算计了。人家关心你，你也该告诉他出门在外要提高警惕，风餐露宿地别饱一顿饥一顿，要当心身子骨。”

齐哥儿连连点头：“对对对，礼尚往来嘛，我这就加上。”齐哥儿立马在书信最后加上几句话。还是怕自己写得不好，这孩子最后又加了一句：“徐大哥，这是我头

一回以自己的名义给人写书信，因为担心写不好还特地请教姐姐，这些话都是按照姐姐教我的写的。不过姐姐也从没单独给人写过书信，故而这封书信若有什么疏漏失当之处还请你海涵。”

寿姐儿看到弟弟最后加的这句话，脸上不由一热，自家弟弟明明是个精明稳重的，怎么一对上陈瑞这个不要脸的就这么实诚呢。那个家伙看到他这句话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子。自家的两个蠢弟弟，眼皮子就这么浅，那家伙不过送了他们一点东西，就对人家这般掏心掏肺。寿姐儿想到这里，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埋头折书信的齐哥儿。

西日阿洪送给武太妃的那只白猫儿也真是怪，老爱四处跑不回来。偏生贞顺宫又隔着几座废弃的冷宫，那猫儿钻入那些地方，太监宫女们害怕本就不大敢进去找，这淘气的猫儿还喜欢藏着不出来，除非听到旧主人平宁郡主的召唤它才肯露面。而武太妃又极喜欢这小东西，没法子只好频繁地请平宁郡主这个旧主人来找了。

喝过了腊八粥，京都大街小巷过年的气氛就渐渐浓起来了。安南王府也开始准备过年的物资以及送给各府的节礼。寿姐儿十三岁了，又有了前几个月当家的经验，颜秋霜索性放手，将府中过年的一应事宜都交给女儿操持。寿姐儿会同管事娘子拟好了采买的单子送来给颜秋霜过目，颜秋霜坐在炕上仔细察看，炕桌对面夏荣也在翻看着几张宣纸。

颜秋霜看完了觉得很满意，欣慰地对丈夫道：“不是我自夸，咱们家寿姐儿天生就是做当家主母的料。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大一摊子，这孩子愣是做得面面俱到。”她说完半天没得到夏荣的呼应，不由不满地抬头看向丈夫，却见夏荣眉头紧锁盯着着一张宣纸发愣。

见此情景，颜秋霜不由问道：“你怎么了，遇上什么不解的事情了？”夏荣将那几张宣纸倒过来推给颜秋霜看，指着上头画的图道：“你看，这是贞顺宫通往附近其他宫殿的路径和布局。但凡平宁那个女人进宫，咱们安排的人就一直密切监视着她。从他们监测到的情况来看，平宁借着给武太妃寻找那白猫，一直在这几座宫殿转悠。可这都是废弃的宫殿，这些年根本都没人居住，有什么值得他们关注的呢？”先皇后宫充实，今上却因为绝了生育能力，后宫的妃嫔不到先皇的三分之一，结果弄得后宫好些宫殿都是空的。

颜秋霜想了想，道：“姓胡的这般大费周章地将人送进宫，平宁又这般不嫌脏不怕累地去那种荒凉的地方寻找猫，这几个地方肯定是暗藏玄机的。宫里的事情咱们都不懂，我看夫君不如直接去问皇上，看看这几座宫殿过去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夏荣点头：“我也正这么想着。事不宜迟，我这就进宫。”

“去吧，大忙人。”颜秋霜调笑丈夫，“我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安南王爷真是能者多劳，假以时日我看刑部尚书都得给你挪位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