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当地赵寨主家的宝贝千金赵青青。据说赵家祖上其实是汉人,不过这么多年跟当地蛮夷通婚,除了保留了祖先的姓氏外,其他的生活习惯行事风格都跟当地的土著毫无二致了。赵青青钟情于徐二郎,方圆数十里的人都知道。不过本地的另一个姓段的寨主家的大姑娘也钟情于徐二郎,此事也是人尽皆知。两个姑娘家世相当,模样都出挑,人们都期望看到谁笑到最后成为徐家妇。
徐二郎上回去了一趟京都,给段赵两家的女眷都买了许多东西,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玉头面,各色东西杂七杂八地往每一家搬了五六箱子。京都的东西不论质地样式都是西南比不得的,两个姑娘又是家中最受宠的,那些东西都是由她两个先挑完了再给其他人。
所以这些天这两个姑娘是一天一身儿新衣裳,一天一套新头面,精心打扮好了就寻机会来见徐二郎。可惜徐二郎想见一面不容易,他家的下人总是说他出门办事去了,没法子,两个姑娘只好在路上堵人了。
赵三姑娘今年十五岁,肤色白皙,眉眼秀气,身量苗条。此时她正拉着自己的裙子,笑吟吟地问陈瑞:“徐二哥,这是你上回去京都给我买的布匹做的新衣裳,月白色底子起黄色蔷薇花的绸缎,我娘说极衬我的皮肤,你说呢?”
陈瑞嘴角动了一下权当微笑了,看了一眼赵三姑娘:“赵姑娘,在下身为男子,对姑娘家的打扮之事一窍不通,您还是去问乌雅师父或者段姨娘吧。在下有事要急着回去跟家父商量,先告辞了。”说完大步走了。“哎,等等我。”岩蓬大叫着追了过去。
“徐二哥,你,你等等我,我……”赵三姑娘很是失落,看着渐行渐远的陈瑞,不甘心地一边大叫着一边想起身去追。可是她忘记了自己为了博取陈瑞的欢心,今日穿的是汉人女子的衣裳,裙子什么的太长走路一点不方便,她转身太急差点没跌倒,幸好她的侍女及时扶住了她。
“快,快点追上去!”赵三姑娘气急败坏地提起裙子就跑。可是等她转过山间弯道的时候,早已不见了徐二郎和岩蓬的踪影。原来陈瑞为了甩开赵三姑娘,一到没人的地方就施展轻功拉着岩蓬飞掠,起纵间早将赵三姑娘甩远了。
“怎么不见人影了,徐二哥跑哪里去了。”赵三姑娘跺脚大喊,心里失望极了。今日运气不错,终于碰到了徐二郎,可是只跟他说了一句话他就走了,赵三姑娘怎么会甘心。“他,他总是不肯多跟我说一句话,多看我一眼,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他的心是不是被段玉儿那个贱人给勾走了!”赵三姑娘打起了哭腔。
“姑娘想多了,徐公子怎么会瞧得上段家姑娘,就凭她那黑黑的肤色,徐公子都不可能喜欢上她。徐公子自来不爱跟姑娘说话,有姑娘跟他说话他都是不太搭理的。可是他起先跟姑娘却说了那么多。方圆百里轮模样家世能配得上徐公子的也
只有姑娘您了,徐公子的爹又跟寨主交好多年,这门亲事跑不了的,姑娘别自己吓唬自己。”一个侍女赶紧劝解。
赵三姑娘眼睛一亮,擦干眼泪道:“对,是这样没错。徐二哥就是个少言寡语的人,我不能怪他。走,咱们再去他家去。”原先的侍女暗自叹气,心道自家姑娘怎么就是不死心呢,这徐二郎明明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可她偏偏一颗芳心系在人家身上,真是急死人了。身为寨主家的姑娘,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怎么就非要在徐二郎这一棵树上吊死啊。这一而再再而三地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身为侍女都替自家姑娘脸红,偏偏姑娘魔怔了一般,任凭夫人怎么骂都骂不醒。寨主也是,不知道帮着夫人劝阻姑娘,还在一边说什么女婿就得要徐二郎这样的,让姑娘一定要抓住徐二郎的心。
她心里烦躁不想再劝,使了个眼色给另一个侍女,那侍女忙笑道:“徐公子不是说他有要事要跟徐老爷商量吗?夫人说过男人家办正事的时候,最烦女人家打扰了,姑娘这么追过去没得叫徐二公子反感。咱们还是回去吧。”
这话似乎有道理,自己本来是想博取徐二郎的好感的,若最后却弄得他不高兴,那可就适得其反了。赵三姑娘觉得有道理,只好怏怏不乐地停下脚步,闷声道:“算了,咱们回去了吧。”
“好了,不用跑了,她们绝对追不上了。口有些渴了,咱们去前头那口井去喝水吧。”岩蓬好笑地拉住陈瑞,“这叫什么事儿,外头不知道有多少男子打破头皮都想娶赵寨主家的三姑娘,可是你却一见她就躲。”
“嘘,轻点,前面有人……”陈瑞示意岩蓬轻点声。他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脸色就黑了,悻悻然道:“是段大姑娘和她的侍女。”岩蓬笑得弯了腰:“你这桃花运未免也太旺了一点吧。”
“不好,她们往这边过来了。”陈瑞不胜其烦。这个段大姑娘性子比赵三姑娘直率,脸皮也比她更厚,叫她缠上极不容易脱身。看了看路边的大树,陈瑞提气一纵身,眨眼间人就在高高的枝桠上了。“快上来,别叫她们瞧见了。”因为岩蓬大多时间跟陈瑞在一起,有一阵子为了堵陈瑞,段大姑娘愣是叫人跟随了岩蓬一整天,连去茅厕都跟着,一想到段大姑娘那性子,岩蓬打了个寒噤,忙不迭地也蹿上了树枝。
果然没过多久,穿着粉红色右衽小袄也做汉人女子打扮的段大姑娘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过来。“快点,快点,别叫赵青青那个贱人抢了先。”段大姑娘明明赶路赶得额头冒汗,却还嫌自己慢了。“哎呀,我就不该多事去看那什么黄蔷薇,不过是徐二哥到了京都看见人家府里的花儿好看,一时间心血**叫人种的,根本没多大稀奇之处。”“姑娘不急,徐公子应该没这么快的。”
主仆几个叽叽喳喳地很快走了过去,陈瑞松了口气,拉着岩蓬跳下了地。岩蓬啧啧叹道:“这两个姑
娘,平日里娇里娇气,可是为了见你一面,愣是不怕劳累,一趟趟地往这山野小道跑,你却避人家如蛇蝎。其实这两个姑娘都不错,你却半分都瞧不上,真不知道你将来要娶一个什么样美如天仙的姑娘。”陈瑞笑了笑,心道:“寿姐儿当然美如天仙了,世间任何女子都比不上她!”
回到家见了晋王,父子两个说了几句话后陈瑞回了自己房里。稍后他却旋风一般冲了回来,眼神凛冽地看着段姨娘,冷冷地道:“姨娘是不是去了我的房间,还拿走了我的一个香囊!”段姨娘吓了一跳,瑟缩着道:“呃,是……是琮儿,彭嬷嬷今日不是给你换被褥了嘛,她忘记锁门了,然后琮儿淘气跑了进去。他,他在你枕头底下翻到了一个香囊,就拿出来玩。不小心弄脏了,我怕你生气,就将里头的香料倒出来,悄悄地给你洗了,本想等干了再给你放回去的。琮儿,快,快跟你二哥赔不是,你说下回再也不敢了。”
晋王到了西南之后纳了段姨娘,陈琮是段姨娘所生的儿子,今年五岁,正是淘气多动闲不住的年纪。不过这孩子却极怕陈瑞这个哥哥,在他面前比在晋王面前还老实。这会子见自家姨娘满脸惊恐,这孩子也吓坏了,哭丧着脸对陈瑞道:“二哥二哥,我错了,你别生气。”
陈瑞额头青筋暴露,喘着粗气沉默了好一阵才沉声道:“姨娘以后看好了琮弟,别叫他再去我房里了。”段姨娘松了口气,战战兢兢地道:“是,我记住了。”陈瑞转身握着陈琮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告诫道:“记着,下回我不叫你再敢偷偷去我房里,我就把你丢给彭五叔,一天站桩两个时辰,站不好不准吃饭!”
陈琮吓得脸都白了,他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彭五叔脾气火爆要求又严。自己习武识字这些,父亲自来不大管,哥哥虽然对自己冷淡,但好歹还肯过问一下。哥哥说将自己交到谁手上习武,父亲是不会插手的。他只想跟着乌雅婶婶学点功夫,可不想挨彭五叔的鞭子。
看来这回哥哥是真的气着了,陈琮小鸡啄米一般点头不断:“我记住了,往后除非哥哥在场,不然我绝对不敢去哥哥房里,更不敢乱翻。”陈瑞板着脸放开他,立马问段姨娘要来那香囊,将原先那药草放进去。握着那香囊,陈瑞好一阵后怕,好险,差点就将这来之不易的东西给弄丢了。想着今日去看造船,可能会下水,怕将香囊打湿,他才特地将香囊留下家里,没想到陈琮溜进来拿走了。居然忘记锁门,看来自己得好生嘱咐一通彭嬷嬷了。
轻轻摩挲着那香囊,陈瑞不由想起做这香囊的姑娘这会子在做什么。记得她家曾经来颜记给亲戚定家具,康家姑娘的好日子似乎就是今日吧,颜家婶婶说康家姑娘的夫家跟安南王府也是至交好友。寿姐儿这会子恐怕正在吃席,嗯,兴许又在陪新娘子。不知道她看到人家成亲会不会心里有所触动,然后想到千里之外的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