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小事,如果没有这个婆子,吴王齐王就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自己就不会被齐王诱骗,她的一生就不会是这样的,母亲更不会枉死!这是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大事,可是这个男人却说得这般轻描淡写!康慧之摸着自己脸上的蔷薇花绣,想到自己因为阴婆子落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却不能杀了她出气,不由悲愤莫名。
愤怒使康慧之浑身颤抖,胡六爷自然是察觉了,他安抚地拍了拍康慧之的肩,笑道:“卿卿怎么糊涂了,我只是保证不动她孙子,又没说不动她。你放心,等咱们拿到东西我一定将这婆子弄死给你给岳母报仇。”
阴婆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她的孙子好好地活着,弄死她的孙子才是最好的报复,不过方才发誓的是胡六爷又不是她康慧之,往后自己可以想法子弄死那小子,康慧之想到这里心里一下就好受了,哼了一声道:“妾只是老爷的妾室,我娘可当不起你这声岳母。”想到那天去哥哥家中拜访,管家婆子那隐隐带着轻视的打量以及嫂子最初那客气当中的疏离,康慧之的眼圈就红了。为什么连哥哥家的一个仆妇都瞧不起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妾室。
胡六爷一楞,随即呵呵笑道:“爷知道我的卿卿觉得委屈,其实爷早就想将你扶正了,你是威哥儿的亲娘,威哥儿是要继承爷的家业的,爷就是为了儿子也要将你扶正不是。这不爷这阵子忙于大事,想忙完了再说这事。既然你遇见了亲哥哥,又是那样的出身,做妾室确实委屈你了。罢了,为了叫你在娘家人跟前腰板挺直一些,爷明日就将你扶正,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着。这下卿卿满意了?”
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扶正大事胡六爷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康慧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看着胡六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胡六爷呵呵笑道:“怎么,欢喜傻了。”康慧之点头。胡六爷笑了一会,跟着神色一肃,道:“我理解你想亲自参加侄女出嫁宴席的心情,可是你不能去。一来我担心你太过激动会失态;二来我担心夏家的人会认出你来。虽然你模样变了,可你毕竟在定国公府生活了几年,他们家的女眷很熟悉你。有心的人会从你的言行举止窥出些端倪。尤其是安南王妃颜氏,那可是公认的聪明人,人家都说她目光如炬,爷就怕你被她给盯上。”
颜氏村妇真是阴魂不散,想不到连胡六爷都这般忌惮她。不过一个乡下来的下贱村妇,什么聪明,什么目光如炬,当初自己几次三番对付夏家人,对付她,怎么没见她目光如炬?命好嫁给了夏荣那个屠夫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时隔多年一说到颜秋霜,康慧之心头的厌恶不屑还是那么强烈。
康慧之本来想着自己被扶正这事,若是能当面告诉嫂嫂就好,虽然不能透露身份,但以后总有机会,那样哥哥嫂子也不会因为自己给人做妾而难过。而且明姐儿出嫁,自己可是她唯一的姑姑,不上门道贺的话怎么说得过去。不
甘心的她自然要争取,说服胡六爷道:“对于哥哥他们来说,妾只是个富商的家眷,夏家的女眷个个眼高于顶,人家才不会多瞧上妾一眼呢。至于颜氏村妇,听说怀着孩子,根本就不会去哥哥家赴宴的,老爷多虑了。”
胡六爷指了指康慧之的脸道:“真是当局者迷,卿卿恁般聪明怎么犯起糊涂来了。京都妇人少有脸上刺花绣的,你这模样本就显得与众不同。再加上你的谈吐举止,根本不像一个商贾家的妇人,人家又怎么会不注意到你。更何况大舅哥一家子来京都嫁女,亲戚故交本就不多,那些贵妇人惯会做表面功夫,即便心里将你看得尘埃一般的卑微,面子上也会笑着应酬你的。”
康慧之不得不承认胡六爷说得很有道理,找不到话反驳的她只好闷闷地闭了嘴。胡六爷见她怏怏不乐,赶紧劝慰道:“卿卿别难过,你虽然不能在大侄女出嫁那日去康家道贺,等过了那天,事后再去也可以啊。”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康慧之点了点头。
胡六爷又道:“既然卿卿那般关心大侄女,不如我让他们仔细打听一下马家大郎的情况,看看他是不是大侄女的良配。”康慧之大喜,笑道:“好,妾就怕夏家一心拉拢马家,胡乱给明姐儿配了个人嫁过去。”
明姐儿成亲,安南王府两头都要去吃席,两头都要准备贺礼。颜秋霜身子不便不能去,但庄氏夏荣带着几个孩子却是两边都去了,三岁多的华姐儿还是头一回跟着大人去这种场合,回来在颜秋霜跟前叽叽喳喳地大说特说自己在康马两家的见闻。
庄氏好笑地点了一下孙女的头,嗔道:“这孩子,吃个酒席而已,瞧把她高兴的。”大家说笑了一通后,庄氏带着华姐儿回回了自己院子。寿姐儿告退回蔷薇院之后,说自己累了想歇一歇,让伺候的人都出去,自己歪在榻上发愣。
在马家没发迹的时候,两家人就来往密切,关系本就不一般,再加上明姐儿又是表姐,所以去马家喝喜酒的寿姐儿一点都不避讳地跟着马秀清跑去新房看热闹。马家大郎长相粗豪身形魁梧,寿姐儿看惯了夏荣夏骏这种白净俊秀的男子,起初听说白皙纤秀的明表姐要嫁给马家大郎的时候,还觉得这两个人的模样外形太不相配大人乱点鸳鸯谱。待听说这门亲事大人们是事先征求了明姐姐的意见,明姐姐自己对马家大郎很满意两家才结亲的,她还疑惑了一阵,心想明表姐怎么会看上马家大郎这样的男子呢。
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明姐儿本来长相清秀,换上大红吉服之后更是明艳动人。而今日一身新郎喜服的马家大郎却凭空多了几份俊秀,和明姐姐站在一起竟然很是登对。新郎官挑开红盖头,一对新人的目光就胶着在一起,然后两个人喝合卺酒的时候,虽然羞怯却一直偷偷地看向对方,两个人的眉梢眼角都散发出欢喜。那一刻寿姐儿终于明白了,明姐姐为什么中意马家哥哥。什么叫幸福,今日一对新人在新房的样子应该就
是幸福吧。
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和他做夫妻真的这么开心吗?寿姐儿有些疑惑又有些向往。两个多月了,那个叫陈瑞的家伙肯定回到了西南家中,他这会子在做什么呢,是带着商队行走在山道上还是在酒楼跟人推杯换盏谈着买卖?那些商贾仗着手里不缺银子,最爱流连秦楼楚馆,他会不会去呢?他顶着那样一张脸,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会主动投怀送抱的吧。想到陈瑞的信誓旦旦,寿姐儿不由啐了一口,低声骂道:“说得倒是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做得到!”
寿姐儿还真是冤枉了陈瑞,人家这会子正忙得热火冲天呢。万千水真是一个喜好造船到了痴迷地步的妙人,狂热的**有时候连身为雇主的陈瑞都有些受不了。这人起初到了西南偏僻之地,看到当地的条件,一下就生出了轻视之意,心里暗骂徐家舅舅坑了自己。心里不平有心让陈瑞知难而退,劈头就开出了自己所需要的人手材料,再三言明必须按照自己的要求准备,否则造不出陈瑞预期中的船来可怪不得自己。
谁知道他那么苛刻的要求,陈瑞在不到十天的功夫就悉数备齐了。这样的效率,这样的大手笔由不得万千水不瞠目结舌。像他这样满身造船技艺的人,最大的梦想就是造出劈波斩浪横行大海的大船出来,之前因为被家族唾弃为生计所累,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实现这一梦想了。如今有人能帮助他完成这一夙愿,他自然是欣喜若狂。于是在确定子女受到了很好的照顾之后,万千水是诸事不管,一门心思投入了造马船的大业当中。
能不能成功造出马船,直接关系到自己和寿姐儿的婚事成与不成的问题,陈瑞对此是一丝一毫都不敢马虎,不但自己亲自过问万五爷的饮食起居,还一抽出空来就跑去造船的地方监工,生恐底下的人不尊重万千水,惹恼了这位祖宗。好在陈瑞选派的人都是晋王旧部中能干得力的人或者他们的子弟,都明白这船直接关涉到大家往后的生存和出路,所以万千水再吹毛求疵精益求精,动不动就冲着大家叱骂吼着返工重做,大家也没有生气撂挑子。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陈瑞很满意,带着当年血月教乌雅堂主的儿子岩蓬一道回家。岩蓬当年若不是得了晋王的帮助,根本就活不了。乌雅男人死了,血月教又土崩瓦解,晋王念着乌雅对自己帮助很大,主动邀请她带着儿子跟自己这群人一道生活。乌雅同意了,这些年一直在传授陈瑞功夫,陈瑞和岩蓬一起长大年龄也相仿,关系自来不错。
为了安全起见,晋王在西南的房子建在了一个比较幽僻的半山腰上,屋子有暗道可以直通后山,万一有变方便大家逃命。陈瑞和岩蓬先是划船,弃舟登陆后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家。可是两个人刚一下船,就碰到了三个姑娘。陈瑞木着一张脸看着来人,一言不发。身后的岩蓬却笑眯眯地跟来人打着招呼:“赵三姑娘,好巧啊,怎么你们是要去镇上去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