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讨厌胡六爷又如何,她不也得堆着笑脸应付,因为眼下胡六爷就是她的依靠,两个人还有三个孩子。更重要的是胡六爷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每当他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的时候,康慧之的心里就直打鼓。不错,康慧之怕了胡六爷。这个男人瞧着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可是他身上却时常流露出一种属于血统高贵身居上位的人才会有的霸气和傲气。
更叫人惊骇的是他的本事,康慧之曾经亲眼看到他一把捏断了一个背叛他的属下的胳臂。而且从他身边伺候的人嘴里也零星地知道了胡六爷的一些辉煌的过去。比如他怎么带着区区十人挑了横行西域大漠的一伙马贼的老窝,他怎么设计让吞了他货物的州府长官乖乖地将东西吐了出来。好些官府打听不到的消息他能知道得清清楚楚,官府解决不了的麻烦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事儿。总之胡六爷是一个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细,极为莫测高深的一个人。
康慧之刚一收拾好再次躺下,胡六爷就带着孩子们进来了。胡六爷看到康慧之果真躺在**,皱眉道:“你是不是身子哪儿不舒坦,怎么不逛街就喊累回来歇息了。”康慧之木着脸道:“我是真的累了,拜托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胡六爷脸一沉,他可以让蔷薇姨娘主持胡家的中馈,也可以默许蔷薇姨娘俨然以胡家的当家主母自居,但决不允许这个女人给自己甩脸子。叫丫头将孩子们带下去之后,胡六爷伸手捏过蔷薇姨娘的脸,笑道:“一个人静一静,爷的蔷薇卿卿,你当真这样想?”
这个男人的笑根本不达眼底,他在隐忍着自己的怒气,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康慧之基本上还是摸清了胡六的脾气。如果是以往,她可能会马上摆出柔媚的姿态哄哄胡六爷,但今日的康慧之受到的刺激太大,而且她心底有所盘算,所以她决定换一种方式跟胡六爷相处。
于是康慧之一把拍开胡六爷的手,酸溜溜地道:“看到爷,妾才想起有位贵人让妾捎句话给你。”胡六爷一愣:“贵人,谁呀,怎么会让你捎话给我。”康慧之哼了一声:“人家可是位郡主娘娘呢?”胡六爷稍一沉吟跟着就破口而出:“郡主娘娘,莫不是平宁郡主?”
康慧之斜睇着胡六爷,阴阳怪气地道:“哟,还挺熟悉的啊,一猜就猜着了。”胡六爷沉声道:“你这婆娘今日是怎么了?”康慧之哼了一声:“爷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欺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都不知道是吧。爷还记得自己有一次醉酒跟宁先生说到这位郡主娘娘,偏巧我去给你送醒酒汤,结果听到你评价这个女人的话,我这就学给你自己听听,我记得你当时是这样跟宁先生说的,你说‘那女人仗着自己是郡主,胆子可真大,打着守寡的旗号,其实是是非美壮男不睡,活儿不好本事不够的不睡’。咱们六爷这两样可都是占全了。只怕是早就被她睡过了吧,敢问六爷,被高贵的郡主娘娘睡的滋味如何?”
胡六爷气了个倒
仰,怒道:“你这臭婆娘找死呢?胡说八道什么?她何时睡过,呃,不是,爷何时睡过她了?”康慧之哂笑道:“爷又何必遮遮掩掩地呢?睡了高贵的郡主娘娘说明你有本事。”胡六爷气得脸色铁青,厉声道:“爷说了没睡过她!”
康慧之一怔,胡六爷在这件事情上头很少掩饰,此番这般愤怒看来是真的没动过那宁平郡主那个**,不过她面上却是摆出一副愤怒的神色道:“打量我是傻子呢,那**见到我的脸色还有她说我的那些话,你们两个没睡过才怪!”
胡六爷一怔,道:“你怎么会遇上平宁郡主的,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康慧之噼里啪啦说了出来,末了讥讽道:“你那位高贵的郡主娘娘这分明是将我当成了情敌,不然哪会对我这般态度,我和她可是头一回见面,根本是从来就没得罪过她好不好。”
胡六爷恍然大悟,笑道:“我就说你这婆娘今日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原来是在别的女人那里怄了大气。”“你还知道我怄了大气,若不是你到胡乱睡女人,我会叫人这么当众羞辱吗?”康慧之看了胡六爷的脸色,知道自己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于是继续往下演戏。
胡六爷亲了亲康慧之的脸,呵呵笑道:“爷怎么胡乱睡女人了,爷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碰过平宁郡主。是她几次三番想拉了爷上她的床,也没搭理她而已。你当爷真的是什么女人都睡啊。”康慧之哂笑:“想不到咱们家的爷也怕了权贵,不敢沾惹权贵家的女人。”
胡六爷撇了撇嘴:“爷怕了他信王府?那样的破落户在爷眼里什么都不是,爷可是……可是纵横西域的胡六爷。爷只睡自己想睡的女人,南宁这种人尽可夫的**爷可瞧不上。”胡六爷神色认真,康慧之本能地觉得他那句“爷可是”后面的话不是他本来要说的话,胡六爷似乎在掩饰什么,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人家都说胡六爷的父亲娶了个胡女,随岳丈一家生活在西域,所以胡六爷才会说胡人的话。在他未成年的时候他的亲人被马贼所杀,胡六爷家破人亡,小小年纪为了生活所迫才做起了买卖。事实果真如此?康慧之严重表示怀疑。
胡六爷身上有一种睥睨众生高高在上的矜贵气质,那绝不是普通的人家能培养出来的。可康慧之不敢问,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见好就收,今日实在不宜追问此事,即便追问了胡六爷也肯定不会说的。日子且长着呢,康慧之有的是耐心。
无独有偶,康慧之和胡六爷在说平宁郡主的时候,庄氏和颜秋霜也在说这个女人。“不要脸的东西,一想到她几次三番地想勾引我家二郎和她苟合所用的那些下作手段,我就想吐。一个寡妇成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可怜她那个死鬼男人不知道被她戴了了多少顶绿帽子。她倒是没事人一般,明明咱们都不想搭理她,她偏偏要厚着脸皮过来搭讪,我当时真想啐她一脸!你说她好歹也是信王爷的闺女,先帝爷亲封的郡主,这般浪荡,她
那父兄就不知道管束她一下。”庄氏说到平宁郡主满脸鄙夷。
颜秋霜道:“哦,婆婆居然遇到了她?”庄氏道:“可不就是,出门不看黄历,真是晦气。遇到高氏就够闹心了,还加上一个她。蛇鼠一窝,这两个厌物居然凑到了一起,果真是臭味相投!”颜秋霜见庄氏气得不轻,赶紧笑着劝道:“婆婆何必跟那种人一般见识,横竖寿姐儿她爹已经严词拒绝并且严正地警告了那女人,她如今根本不敢再打夫君的主意了,管她做什么。”
庄氏愤愤然:“到底是被她给恶心坏了!我怕她带坏我们寿姐儿,赶紧将她打发到一边去了。”颜秋霜岔开话题道:“端午节既然连家表妹母子三人要过来一道过节,咱们家的菜单子就得好生拟一拟了。那些稀少的材料得提前备下,省得到时候各家各户都买咱们可能买不着了。”
庄氏点头:“这倒是,这个你不要操心,你身子重只管歇着,我跟成婆子商量一下就是。只是云哥儿那孩子,这回是真的知道错了,这几日写字背书都是一丝不苟地。你就松一回口,端午节放他出来吧。”
颜秋霜道:“好,只是婆婆你先别告诉他,我要继续磋磨他。这孩子脾性太坏,得趁着他年小给纠过来。他是次子,不能承爵,只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博取功名。无论他是依照咱们家的传统考武举还是像他三叔一样走文官的路子,都要养成谦冲有礼不浮躁的性子。”
庄氏肃然,小儿媳妇在这上头的见识那是皇上皇后都赞许过的,所以她郑重地点头道:“我省得,我不会提前告诉云哥儿你会在端午节的时候放他出来的。”
送走了庄氏,颜秋霜不由想起了那位胆大妄为的皇家浪女平宁郡主。关于此女的豪放作风,毕竟人家是郡主娘娘且做事还知道掩饰,所以京都真正知道的人不多,不然她别想在京都再待下去,兴许皇上还会褫夺了她郡主的封号。
三更半夜,陈瑞却换上了一声夜行服,静静地站在颜记后院的桂花树下。谭二和胡老六急出了一身冷汗,以为他果真对寿姐儿动了情,打听得夏荣被皇上派去了甘州,于是想趁着夜深人静去探访佳人香闺。夏荣走了,可安南王府还有一位烟霞谷的高手曹燕儿在,少主子虽然身手利落得很,可那个女人本事也不差,万一叫她发觉了可不得了了。
“少主子您这是打算出去吗?端午临近,京都加强了巡逻,您还是别去了。主子将您的安危交给了我们,我们得对您负责。”陈瑞摇头:“我必须趁着夜深人静没人发觉的时候将书信给他送去,若是去送给人发现会给他带来麻烦的,放心我会小心的。”
谭二和朱老六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瓢冰水,从头凉到脚。少主子真被夏家的丫头给迷住了,主子父子两个怎么都这么没出息,不过见了人家一两面就惦记上了人家。当初是做老子的对颜氏那村妇念念不忘,如今是做儿子的被颜氏的闺女迷得神魂颠倒,夏家的女人就是祸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