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康家的老仆从辽东千里迢迢来给夏无病送信。说是康家大郎为刺客所伤,晕死过去三天才醒过来。如今还躺在**休养。康大奶奶自己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子,还要照顾病人,实在是心力交瘁。不得已才派人来接夏无病。
“该死的刺客,好好地怎么会冲大郎下手。去将那婆子叫来,我亲自问问她。”老太君拍着椅子,又急又气。康家派来报信的婆子被叫到老太君跟前,接受老太君的询问。原来康家大郎的上司的夫人一门心思钻进了钱眼里,拉着他一道做买卖。若是老老实实地做也就罢了,那上司的夫人倚仗权势欺行霸市,导致那些商人被挤得生意艰难无比,还有几家破了产。那上司权势大,出行的时候身边时刻带着好些保镖,商人们报复不了他,只好冲康大郎这个小虾米出气。
“既然大郎那边需要你过去,那你就过去吧。按说慧姐儿婚事还没着落,不该跟着你离京。可是你这一慌神就糊涂的毛病,不让慧之跟着我又不放心。罢了,还是你们娘俩一道去一趟辽东。等大郎康复了,大郎媳妇生了你们再回来吧。”老太君当机立断,立马让杨氏准备夏无病母女离京的一应车马随行人员以及东西。
“什么,外祖母说让我跟着娘一道去辽东?不,我不去!”康慧之脸色煞白,忍不住尖叫出声。她还一心等着齐王大业成封她为后,然后在夏家人面前扬眉吐气。她的梦想还没实现,怎么能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离京呢?而且这一离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那时候齐王殿下还记得她吗?
“我,我去跟娘说,让她去找外祖母,让我留下!”康慧之起身就往外走。“姑娘不能去!”阴婆子非常果断地拦住了康慧之。“你这老货糊涂了,你应该比别人更明白,我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离开齐王殿下!”康慧之疾言厉色。
阴婆子板着脸道:“老奴不糊涂,糊涂的是姑娘。姑娘在夫人和老太君眼里向来是知书达理善良温厚的人,可如今姑娘的亲兄长有难,姑娘的亲嫂嫂派人来求助,姑娘却为了自己的前程瞧都不去瞧一眼,滚自己觉得合适吗?还有齐王殿下,他当初之所以看姑娘,除了姑娘的才情,还有一点就是姑娘的善良仁慈。姑娘若是对自己落难的亲生兄长都不管不顾,姑娘说他大业成就之后,会放心地将皇后之位交给姑娘吗?”
康慧之一下坐倒在椅子上,心里不得不承认这老货说得极有道理。自家老娘和外祖母也就罢了,情郎那里可是绝对不能留下薄情寡恩的坏印象的。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除了才情样貌之外,还要又一颗大气端正的内心。
“那,怎么办,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康慧之死死捏着娟帕,茫然地看着窗外发愣。都怪自家大嫂那个无用的蠢货,哥哥不是没死嘛,她至于千里迢迢地叫人来求助吗?大着肚子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她又不是头胎,至于这么娇气吗?此刻的康慧之掐死自家大嫂的心都有。
“我不想
去辽东,跟齐王殿下分开,千山万水的,那样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我,与其那样我宁可死去!”康慧之捂着脸,泪水缓缓地从她的指尖滑过。
阴婆子鄙夷地看着康慧之,心道:这世上所有人都舍得死,恐怕你都不舍得。不过康慧之不管不顾崩溃的模样还是让阴婆子头疼起来,康慧之不离京,那上头的安排不是落了空。阴婆子眼珠子转了转,建议道:“姑娘别慌,我看这样,不如老奴这就去一趟绸缎铺,请他们捎信将这事告诉齐王殿下,看殿下有什么安排?”
康慧之抬头:“如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你立马就去。”“哎,奴婢这就走。”阴婆子松了口气。
因为姑娘要跟着夫人去辽东了,怎么样也得给自家大嫂带点京都的胭脂水粉。阴婆子奉康慧之之命前往德化街胭脂铺,这个借口再合理不过,夏无病再次欣慰于女儿的体贴细心。阴婆子一出门,夏无忌的人就跟了上去。即便这回换了一个更高明的人跟踪,阴婆子还是能察觉。她嘴巴微撇,直接去了德化街。
什么给齐王殿下报信,请他定夺之类的不过是她找的借口,目的就是稳住康慧之,将她顺利地诳出成夏家,诓出京都然后除掉永绝后患而已。所以她这回出门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根本就不会和任何人见面,当然也就不怕跟踪了。
阴婆子去德化街的胭脂铺转了一通,带回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当着夏无病的面她是这样回复康慧之的:“太不巧了,咱们铺子里最好的那种胭脂正好卖完,掌柜的说晚上才能到货,奴婢晚上再去拿。”夏无病摆手道:“没有就算了,咱们这回走得匆忙,就算什么东西不带大郎媳妇也不会怪罪的。”
康慧之道:“娘,你怎么能这样呢?哥哥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大嫂不知道有多害怕。辽东偏远,京里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那就是精贵的稀罕物。我们多带些过去,嫂子见了肯定高兴。她用不了就是送人,都极有面子不是。”夏无病嗔道:“这孩子就是心细。你这么心疼你嫂子,但愿她也知道心疼你。等你将来嫁人了,舍得多多给你置办嫁妆。”
康慧之脸一红:“娘怎么又说到这上面来了。嫂子对我好不好有什么要紧呢?只要她对哥哥好就是了。”这么好的女儿,怎么婚姻就这么不顺呢?夏无病想到这个心里就难受起来,挥手让女儿回房。
“姑娘,已然让隔壁的掌柜去报信了,掌柜的说晚上回话。”一关上门,阴婆子就低声禀告康慧之。康慧之点头:“你下去吧。”阴婆子佝偻着身子轻轻退了下去。接下来的时间,康慧之如坐针毡。不断地打量着天色,只盼望着天快点黑下来。
吃过晚饭,阴婆子说这会子胭脂铺应该来货了,于是坐车去了一趟德化街,作古正经地拿了好些胭脂跟着又回了夏家。“王爷怎么说?”康慧之一看到阴婆子就冲过来问她。阴婆子掏出一封书信:“王爷本来想悄悄地过来见你一面,可是齐王妃盯得严,他实在是
脱不开身。只好悄悄给你写了一封书信。”
康慧之贪婪地读着情郎写给自己的书信。书信里爱郎一如既往地表达了对自己的思念之情,内疚之意。心上人对自家大哥的不幸表示了同情,安慰自己不要担心害怕,暂时随母亲去一趟辽东,等大嫂生了孩子之后再回京。不论相隔多远,他对自己的情意都不会减少半分。
康慧之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将那书信紧紧地贴在胸口不舍得放下。“齐王殿下在书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其实这封所谓的书信,不过是阴婆子让康家胭脂铺的掌柜通知卞师爷临时以齐王的口吻仿写的。封口都是阴婆子做的,书信里的内容她又如何不知道。她不过看着康慧之神魂颠倒的模样很可笑,故意问一声罢了。
康慧之对此一无所知,笑靥如花地看着阴婆子:“王爷让我暂时去一趟辽东,等大嫂生了孩子立马回京。他说,他说海枯石烂此心不变。”阴婆子一张老脸笑成了**:“恭喜姑娘,王爷对姑娘真是情根深种啊,姑娘先前却是白担心了。”康慧之低头不语,娇羞地将那书信小心地折好放进梳妆柜的一个匣子里藏好。
阴婆子出门,当然夏家跟踪的人还是紧盯着她。不过这婆子真的只是去胭脂铺拿回了几匣子胭脂,其间没有和什么可疑的人接触。
康家大哥遣人来报信,夏无病要带着康慧之离京去辽东,这样的事情杨氏当然第一时间让自己的奶娘去知会颜秋霜。这么巧,正当自己发现了康慧之的狐狸尾巴辽东就来人报信了,颜秋霜心里不由犯嘀咕。
颜秋霜问杨氏的奶娘:“那报信的婆子是不是真的是康家的老仆。”杨氏奶娘道:“二奶奶是怀疑那人是假冒的吧。大奶奶也怀疑,所以特地问了的,那婆子的确是康家的家生子,而且国公府的几个年长的婆子也都认得她,因为当初康家姑老爷没死的时候,姑太太回娘家,这个婆子曾经跟着来过夏家的。”
颜秋霜还是不放心,又道:“那大奶奶有没有叫人探过那婆子,感觉她像不像才从辽东来的。”杨氏奶娘摇头:“这个倒没有。大奶奶有家皮毛铺子,有个得力的伙计两口子才从辽东过来,对辽东那边的事比较了解。不如让那人的媳妇来府里跟康家的婆子拉拉话?”
晚饭时分杨氏的反馈信息到了,那婆子应该真的是从辽东才赶过来的,因为关于那边这阵子的天气以及发生的大事甚至物价什么的她都说的不差。颜秋霜这才放了心,看来事情真的就有那么巧。不过康慧之离京,她的同伙不可能无动于衷吧,可派去跟踪阴婆子的人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颜秋霜和夏荣本来想让吕十七跟随夏无病一行,看看路上有没有人什么人来找康慧之。夏无忌却说康慧之这里索性放下不要管了,还是通过丽妃的途径追查吧,毕竟康慧之的事情暴露夏家不可避免要受牵连。康慧之就这么离京对夏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何必还追着不放,颜秋霜和夏荣只好作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