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角形”会议(1 / 1)

随着1944年6月6日英美盟军在诺曼底登陆,不但在西欧战场,而且在意大利战场、苏德战场和太平洋远东战场,对轴心国的反攻都全面展开。当时,英美都乐观地预计会在1944年底结束欧洲战争。在德国失败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丘吉尔越来越关心起英国战前在远东的属地来。他多次致电罗斯福,要求与美方再次举行军事会谈,以商讨德国问题以及英国如何能更多地参与到太平洋远东战场的作战当中去。他在回忆录中提道:

我们究竟能在何时、何地、用何方法打击日本,确保英国在最后胜利时在那边也有其光荣的地位呢?……新加坡必须收复,马来亚必须解放。将近3年来、我们坚持了“首攻德国”的战略。现在是解放亚洲的时候了,所以我才决定我们应当在作战中起充分、对等的作用。……我们必须在战场上收复我们在远东的合法属地,不应该让别人在和平会议的桌上将这些属地交还给我们。[69]

7月16日,丘吉尔急切地再次致电罗斯福:

我们必须很快见面是肯定的,“乔大叔”也参与更好不过……无疑,我们现在应当确定日期,然后开始跟“乔大叔”商谈此事。英王陛下政府打算建议“第二次尤里卡”会议的时间为8月份的最后10天。

丘吉尔首推的会晤地点是苏格兰,但如果认为不适宜,选择卡萨布兰卡、罗马、德黑兰、魁北克或其他罗斯福认为合适的地点都行。[70]然而,罗斯福和美国军方对举行会谈的建议并不热心,他们不想让英国人插手一直以美国为主导的在太平洋的作战行动,而且健康欠佳的罗斯福在霍普金斯的建议下不希望背着斯大林同丘吉尔单独会晤,以免造成将苏联排除在外的印象。[71]但出于政治上的考虑,罗斯福最终还是接受了丘吉尔的会谈建议。

7月17日,罗斯福回复称:

我完全同意我们3人应进行会晤,但如果我们在9月10日或11日进行,对我而言将更加方便……我下一步给乔大叔发一封电报,纯粹作为一种试探。如果他认为他不能与会,那么无论如何你和我应进行会晤。[72]

在霍普金斯的影响之下,8月8日罗斯福告知丘吉尔不能前往苏格兰,建议把会谈地点定在百慕大。两天后,丘吉尔答复称,由于相关报告预测届时百慕大天气糟糕,他建议把会晤地点改在魁北克。[73]11日,罗斯福对此表示同意:“目前看上去,我应该能够在9月10日或11日抵达魁北克参加与德黑兰会议规模相仿的联合参谋会谈。”[74]

1944年9月12日至16日,代号为“八角形”(Octagon)[75]的第二次魁北克会议召开。“聚集在魁北克的高级人士当中,有一种普遍的看法,即认为德国投降只是几个星期,甚至是几天的事”[76]。

在13日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上,丘吉尔首先回顾了缅甸的作战行动。他认为:“缅甸战役代表了迄今与日军进行的最大规模的地面交战行动。尽管取得了这些胜利,但最不可取的是,缅甸丛林的战斗被无限期地继续下去。”接着,丘吉尔提出建议:

英国主力舰队在美国最高统帅部领导下参加对日的主要作战行动……如果需要,在中太平洋派驻一支英国舰队不会妨碍派出一支分舰队至西南太平洋受麦克阿瑟将军的指挥。当然,无论如何无意去干涉麦克阿瑟的指挥。作为对打败敌人作出的进一步贡献,皇家空军愿意参加对日本的大轰炸……至于地面部队,在打败德国后,我们大概可以从欧洲战场调派6个师到东方,以后也许再增派6个师。在缅甸,我们已有16个师,也许最终可以抽调它们。

他一直主张越过孟加拉湾向前挺进,以及发起收复新加坡的作战行动,新加坡的失守对英国的威信是一个严重且耻辱性的打击,必须加以雪耻。新加坡在和平谈判桌上重归我们是不能令人满意的,我们应当通过战斗收复它。这些作战行动不会阻碍如果需要时在太平洋部署小规模的英帝国部队与美国部队一同作战。这些想法并非一成不变的。首先,我们应当实施“吸血鬼”(Dracula)作战行动,然后纵观全局。如果能够提供更好的计划,当然不应先行排除。我们的主旨应是使用我们最大数量的兵力尽早去对付最大数量的敌人。

罗斯福表示:

英国舰队之事应立即接受。

……我们的时运已经上升,但是,仍然不太可能预知对德战争的结束时日……东方的作战行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欧洲形势的发展。他同意,一旦肃清缅甸的日军,我们就不应继续待在该战场。美方的计划是收复菲律宾,从菲律宾或“福摩萨”以及从在中国获得的桥头堡去占领日本本土。如果部队能够在中国大陆立足,中国将得以拯救。美国的经验是,“迂回”的方式产生了可观的效果。腊包尔就是这种规避躲闪方法的例子,它以较少的生命代价取得了相当的成功。难道不能绕过新加坡去占领以北或以东诸如曼谷这样的地区吗?作为总统,他迄今并未被苏门答腊的作战行动深深吸引。然而,现在该行动开始具有更大的优势。

丘吉尔反对绕开新加坡,他要求在英国舰队参与对日主要作战行动方面获得一个更加确定的承诺,罗斯福表示:“他愿意在任何可能的时候和任何可能的地点见到英国舰队。”当丘吉尔询问英国空军是否也应获得类似的承诺时,马歇尔反问英方在扩大东南亚的作战行动时需要大批的空中力量,这与参加对日本的大轰炸有何不同。[77]显然,美国军方决策者不会像罗斯福那样爽快地赞成英方参与太平洋的作战行动。而丘吉尔表示愿意将英国舰队用于太平洋对日作战,“这使他自己的军事顾问们有点出乎意料,因为几乎直到前一分钟丘吉尔还说,把英国海军力量用于收复英国在马来亚的属地要好得多。”[78]

在两国三军参谋长会议上,英帝国总参谋长阿兰布鲁克提出,美方在规划太平洋作战行动时,“应记住还将有某些英方参与的作战行动”;他认为,美国三军参谋长之前的一些看法不符合第一次全体会议上总统的意见。英国海军参谋长坎宁安则表示,英国主力舰队已不需要部署在孟加拉湾,希望舰队能够部署在中太平洋,并提醒罗斯福总统已经答应了英方的请求。

美国海军作战部长金却提出不同的看法:“全体会议上没有特别提到在中太平洋的部署,眼下他个人决不会就英国舰队部署在何处作出承诺”;“他不准备接受他难以部署或提供支持的英国舰队,原则上他希望在太平洋接受一支英国舰队,但是,为了政治上的原因撤出美国在太平洋的舰队而部署英国的主力舰队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他不记得总统已经同意了此事,他不接受首相表达的观点应被视为对联合参谋长委员会的指令”。对于英国皇家空军的参战问题,美国陆军航空队司令阿诺德表示:“目前无法就对日战争中英国空军的帮助问题给出明确的答案,美方能够吸纳英方飞机的数量取决于适宜设施的发展情况。”[79]由于较少牵涉到陆军的利益,“马歇尔多少远离争论,当他介入时,他更多的像是一个调停者,而不是一个参与者”[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