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不服从的心,可以将一群羊变成一窝狮子。因此他孤立麻烦制造者,缺少了让他们团结在一起的主干,羊群很快就四处逃逸。
——巴尔塔沙·葛拉西安:智慧箴言64
1296年,天主教会的枢机主教在罗马聚会,以选出新任教皇。他们选中枢机主教盖塔尼,因为他的机敏无人能比;这样的人会使梵蒂冈成为强权。他采用卜尼法斯八世的称号,上任后不久卜尼法斯就证明自己不负其他枢机主教对他的高度评价。事先审慎地筹划行动,没有任何障碍可以阻挠得了他;一旦掌权,他便迅速歼灭对手,统一教皇诸国。欧洲强权开始畏惧他,派遣代表与他协商;德意志国王、奥地利的阿尔布希特甚至割让一些领土给卜尼法斯。一切都在教皇的运筹帷幄之中。
然而,有一块地方没有归位,那就是多斯加尼,意大利最富饶的地区。如果卜尼法斯能够征服佛罗伦萨——多斯加尼最强大的城市,那么这块地区就属于他了,但是佛罗伦萨是高傲的共和国,很难击败,教皇必须有足够的技巧出招才能取胜。
此时的佛罗伦萨分裂成两个对立的党派——黑党和白党。白党是新近迅速崛起的商人阶层,即有钱又掌权;黑党是历史比较悠久的有钱人。由于白党受到人民的欢迎,他们掌控了城市,于是怨恨日深,两党之间的争执越来越激烈。
这种冲突让卜尼法斯有机可乘。他密谋协助黑党接掌城市的政权,如此一来佛罗伦萨就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在他深入研究形势时,他开始将焦点放在一个人身上,那是著名的作家与诗人,也是白党的热心支持者但丁。但丁一直对政治深感兴趣,他热情地信仰共和政体,而且经常训诫同胞,认为他们没有骨气;他也是佛罗伦萨口才最好的公众演说家。1300年,正是卜尼法斯开始密谋掌控多斯加尼的那一年,但丁的同胞选择他出任佛罗伦萨最高的公职,成为城市6名执政官中的一员。在他6个月的在位期间,他坚定地反对黑党,以及教皇阴谋破坏秩序的一切企图。
然而到了1301年,卜尼法斯想出新的计划:他召来法国亲王查理·德·瓦卢斯,协助维持多斯加尼的秩序。在查理挥军经过意大利北部时,佛罗伦萨开始不安和**,但丁迅速成为能够号召人民的领袖,他强烈反对姑息妥协,拼命想要武装市民,将大众组织起来抵抗教皇,以及他的傀儡法国亲王。所以无论如何教皇得不择手段让但丁失败。因此,尽管他一方面利用查理来威胁佛罗伦萨,另一方面他提议和谈,希望但丁上钩;佛罗伦萨果真决定派代表到罗马,试图谋和。不出所料,他们推选但丁率领这个使节团。
有人警告但丁,狡猾的教皇设好了陷阱要引开他,但是但丁还是动身前往罗马。就在法国军队兵临佛罗伦萨城下时,他抵达罗马。但丁对自己的口才信心十足,相信必然能够赢得教皇的支持,拯救佛罗伦萨。
然而在教皇接见但丁与城市代表团时,他用自己惯用的手法威胁他们:“在我面前跪下来!我告诉你们,说真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促进和平。”慑服于教皇的权势,佛罗伦萨代表团只能聆听教皇承诺要如何照顾他们的利益,最后教皇要他们回国,并指名要留下但丁继续会谈。尽管表现得极有礼貌,但却也带有威逼的意味。
但丁留在罗马,而就在他与教皇继续对话时,佛罗伦萨分裂了。离开了但丁,白党没有了领袖。另一方面查理又用教皇的钱加以贿赂,挑拨离间,最终使白党瓦解了。黑党乘机轻易摧毁了白党,残酷地施加报复。等到黑党巩固了权力,教皇这才让但丁离开罗马。
黑党命令但丁回国面对控诉,接受审判。但丁拒绝了,于是黑党宣称,只要他再踏入佛罗伦萨就会被烧死。从此但丁开始了其悲惨的放逐生涯,在意大利到处流浪。他在他所热爱的城市里声名扫地,即使死后也无法返回佛罗伦萨。
尼法斯清楚,只要他有一项借口把但丁引开,佛罗伦萨就会瓦解,他玩弄最古老的一招:调虎离山之计。一手威胁,一手求和。但丁中了圈套。一旦他来到罗马,教皇就能将他牵制住,直到目的达成。因为卜尼法斯了解权力场上一条重要的训诫:一名意志坚决的人,一颗不服从的心,可以将一群羊变成一窝狮子。因此他孤立那些麻烦的制造者,缺少了让他们团结在一起的主干,羊群很快就四处逃逸。
学会这则教训,就不要浪费时间四处挥鞭,仿佛敌人有好多颗头。你只要找到关键的那颗头,那个拥有意志力、聪明智巧,最重要的,拥有领袖魅力的那个人。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将这个人引开,因为一旦他不在场,他的力量就会失去作用。他的孤立可以是身体上的(放逐或离开宫廷),政治上的(缩小他的支持基础),或是心理上的(透过中伤和讥讽让他和团体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