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林和田野中,到处都隐藏着大自然的秘密,等待着人们去探索。垂钓、打猎、野营等活动,与寻找鸟儿一样,都能将人带回到原野之中。在放牧的时候,在采集黑莓的时候,在聆听鸟儿歌唱的时候,你都能体会到自然的奥秘。每一个小树丛,就是一个秘密。一次次的探险,总是让人充满了期待,也许在不经意间,你就能获得自然的赠予。
大自然的秘密
很多年前,那时我还很小,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在一个周日,我们一起到林间散步,那里长着许多黑桦还有冬青等。玩累了,我们便倚靠在树上休息。我抬着头,漫不经心地望着树丛,一只鸟儿引起了我的注意。它站在高高的枝头,看起来很陌生,此前我从未见过它。现在我发现它在树林中是一种很常见的鸟儿。但对于年少的我来说,它简直是从天而降的神仙。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遮挡它的树叶,它的翅膀上有一些白的斑点,看起来很奇妙,但是它马上就飞走了,在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对它的印象只有这片刻,但从那以后,这点儿印象经常在我的记忆中浮现。也许这是上天的一种启示,仿佛在告诉我:即使我们对于森林是那么的熟悉,可是依然有很多我们不了解的鸟类。那时,林中有知更鸟、冠蓝鸦、蓝鸲、黄鸡、雪松太平鸟、灰猫嘲鸫、啄木鸟等众多的鸟类,谁又能想到,林子里藏着很多我们不知道的鸟类,甚至连猎人都没有见过它们呢?
多年以后,我带着猎枪,重新回到了那个林子。在那片熟悉的林子中,我见到了很多以前从不知晓的鸟类,它们在这里生息繁衍,过着快乐的生活。然而对我来说,童年那种天真无邪的乐趣,却永远离我而去了。
在那些森林中,隐藏着很多的秘密,当鸟类学的学生进入后,会探索到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从中获得诸多乐趣。这种乐趣,是无法从别的探索活动中得到的。拿到一个新的鸟类标本,迈出鸟类学的第一步,你就算是拿到了这次旅行的通行证,这其中有着不能言喻的乐趣。
在森林和田野中,到处都隐藏着大自然的秘密,等待着人们去探索。垂钓、打猎、野营等活动,与寻找鸟儿一样,都能将人带回到原野之中。在放牧的时候,在采集黑莓的时候,在聆听鸟儿歌唱的时候,你都能体会到自然的奥秘。每一个小树丛,就是一个秘密。一次次的探险,总是让人充满了期待,也许在不经意间,你就能获得自然的赠予。在森林中,处处都充满着新的乐趣。有的时候,即便在森林中迷路,你也会感受到欣慰,因为在那个时候,你将会听到猫头鹰的夜曲,将会感受到夜晚的森林。而且,在黑夜的探险之中,你可能会幸运地遇到某种不为人知的鸟儿,并将它做成一个标本。
在回归自然的旅行中,在林间,在河畔,鸟类学的学生总是更有优势,他们总能从中获得更多的乐趣。相对于别人,他们的这种旅行也加深了学业方面的修行,可谓是一箭双雕。别的人可能会在森林中迷路,可能为此而烦恼,但他们不会,森林中处处为他们准备好了乐趣。一曲熟悉的鸟鸣,那是老朋友在和他们叙旧;一首陌生的歌谣,那是新朋友热烈地欢迎他们。拉布拉多海岸是孤寂的,但奥杜邦在那里漫步的时候,体会到了超越任何国王的欢乐。他有晕船的毛病,在海上航行让他感到不适,但当天空有一只他不曾见过的海鸥飞过时,他的精神立刻为之振奋,整个人都变得欢快起来。
这其中的奥妙,你必须通过亲身体会来获得,必须用心去体会,仅仅走马观花地观看,显然无法培养出对自然的热爱。仅仅看到三五只飞鸟,或是听到一两声鸟鸣,有的人便会感觉十分满足,而也有人对此感到疑惑,这真的值得他们高兴吗?不爱鸟儿的人,是无法体会到这种乐趣的。
为了开展工程浩大的鸟类学研究,奥杜邦四处筹集资金。他向东部的一位州长请求捐款,但那位州长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为了解鸟类而捐出一百二十万美元,谁会做这种愚蠢的事呢?”州长说话时的神态十分轻蔑。诚然,花钱买知识,要付出高额的代价,但真正的知识,则是无价的财富。也许在州长看来,捐款资助的只是鸟类学的专业知识,但更重要的是,他在资助一种对于森林与原野的兴趣,他在资助一种可贵的探索精神,他在资助一把通往大自然宝藏的新钥匙。从那里,他可以得到明媚的阳光、新鲜的空气、沁人心脾的芳香,还有那种摆脱尔虞我诈的政治生活后获得的放松感。
昨天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这在十月里可是非常的难得,几乎一整天,我都待在石溪边的峡谷里,那里面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充满了自然的野性。在石溪的一侧,长着一棵柿子树,几个熟透的柿子落入了水中。溪水不深,刚刚没到我的膝盖,我走进水中,准备捡起柿子。这时,一只林鸳鸯从小溪的下游飞了过来,从我头顶上掠过。没过多久,它又从我的头顶飞了过去,就这样,它在我头顶来来回回飞了几次,最终落在了一片宁静的水域中,似乎想要躲藏起来。
然而过了没多久,那只林鸳鸯发出惊叫,拍打着翅膀从水面上飞起,不知道在它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附近的泥沙里,我看到了一串长长的足迹,很明显那是浣熊留下的,它可能来这里寻找美味的河蚌吧。在我离开这里之前,还看到了一对灰颊鸫,这是极为少见的一种鸫。它们从地上飞起来,最后落到了一根低矮的树枝上。
那只林鸳鸯,那些泥沙中的足迹以及那对神秘的鸫,为秋日的森林增添了许多的情趣,这种美妙的感觉,又岂是文字所能描述的?
想要了解鸟类学,仅仅依靠课本的知识是不够的,你必须深入自然,从丛林中寻找答案,你必须和鸟儿进行面对面地接触。书本的知识,只是一个指南,将你带入鸟类王国的大门,真正的乐趣,需要你自己去探索。即便书中可能收录了所有的鸟类标本,但对于那些有热情、有体力的年轻人来说,总有一片广袤而未知的神秘地带等着他去探索。每一个年轻人,都应当主动地去探索,从中发现新的**与欢乐。
当然,书本的知识是必要的。奥杜邦或是威尔逊的作品,能给予新人许多的指导,提供很多珍贵的参考资料。不时地参观一下博物馆或者珍藏馆,看看里面珍藏的物品,也会给年轻人带来许多帮助。在开始的时候,你也许无法仅仅通过一些文字的描述,就能分辨出某种鸟类,但是在看过鸟类的标本,或者见过彩色的插图后,解决这个问题就显得轻而易举了。这便是书籍的作用。如同航海一样,如果仅凭着力气在茫茫大海中摸索,那么很难到达终点,假如有航海图做指引,那么航行便会变得容易许多。假如你对某只鸟儿产生了兴趣,那么就仔细地观察它,观察它的形态、叫声、生活习性等等。当你从望远镜中获得了足够的信息后,就用枪击落它,将它做成标本,拿回来与奥杜邦在书中的描述做比较。这样,你很快就能进入鸟类王国的神秘世界。
莺
鸟类学家将鸟类做了细致的分类,划分成许多类、科、属、种等等。也许在初学者看来,这么多繁琐的条目很容易让人泄气,但是只要稍加学习,大家就会发现这些分类是很必要的。一个喜欢鸟的人,只要记住几条基本的鸟类划分原则,就能让自己认识大多数的鸣禽,分辨出它们的特点。我们这里的鸟,绝大多数都属于莺、绿鹃、翔食雀、鸫或雀类。
莺可以看做是莺属的代表,它们是真正的林鸟。它们的身材小巧,生性活泼,但是声音却比较微弱,假如你想要找到它们,那可得费一番力气。在林中穿行的时候,你也许会听到轻微的鸟鸣,婉转而轻柔,那可能就是林莺的声音。在美国的中部与东部,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可以看到莺,而且种类有很多,比如橙尾鸲莺,马里兰黄喉林莺、黄林莺、黑白林莺等等,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林区,林中的鸟类也有所不同,往往是某一种莺类占优势。要是细分它们的话,最常见的应该是马里兰黄喉莺、黄腹地莺和哀地莺,在低矮浓密的树林中,贴着地面的地方,很容易就能发现它们。到了夏天的时候,黄林莺就会出没在果园、公园、溪畔等地,让人有些怀疑它们是否是森林中的鸟儿。
六月的时候,越往北走,莺的种类就越多,到了新英格兰的北部和加拿大地区,莺的种类会从六七种增加到十几种。在拉布拉多地区,奥杜邦发现了白颊林莺的鸟巢,他是第一个有此发现的白人,对此他深感自豪。这些莺在五月份的时候飞越北部,它们身披带斑纹的羽毛,头戴黑色的羽冠,有的是只身飞行,有的则是成双成对。到了九月份的时候,它们就会穿着淡褐色的衣服飞回,有的是三三两两,有的则是成群结队。与去的时候相比,它们变得肥硕了。它们会在树顶做几日短短的停留,往往不经意间,它们就飞走了。
在秋季的时候,最引人注目的要数黄腰林莺,在公园中经常可以看见它们的身影。那些干枯的树木是它们的最爱,它们在那附近飞来飞去,不时地发出尖叫,显得有些不怀好意。冬天到来后,它们依然住在那里,我经常能在华盛顿的近郊看见它们的身影。
奥杜邦曾经对四十多种不同的莺做过介绍,而现代的鸟类学家们,则对这些莺做了更为细致的分类,并添加了很多新的莺类。当然,只有较少一部分职业鸟类学家才会对此有兴趣,大多数人对此并不在意。
莺类中,要是比唱歌的话,最优秀的应该是黑喉绿林莺,它的歌声清脆悦耳。而最为罕见的,则是白眉食虫莺,据说它们的数量正在减少,已经很少有人见到它们了。在尼亚加拉一带,出现最多的是白喉林莺;纽约州的特拉华河上游,哀地莺在那里繁殖。
绿鹃
绿鹃则是介于莺与纯正翔食雀之间的一种鸟类,因此在它的身上,可以找到后两者身上的特点。它的体形要比莺类略大,但是没有莺那么绚丽的色彩。红眼绿鹃极其漂亮,非常惹人注意,它的歌声很独特,充满着欢乐,是林中最持久的歌曲之一。
我们这一带的森林里,主要有五种绿鹃,分别是红眼绿鹃、白眼绿鹃、歌绿鹃、黄喉绿鹃和孤绿鹃。数目最多的是红眼绿鹃和歌绿鹃,最喜欢唱歌的是白眼绿鹃。如果想要听到白眼绿鹃的歌唱,得到偏僻的沼泽地中,那里有一些浓密低矮的灌木,白眼绿鹃藏身在那里,因为它们不喜欢在唱歌的时候被旁观。它们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打扰,就会尽情地展开喉咙歌唱。那是一支独一无二的曲子,它们的声音很清脆、很急促,令人听后赞叹不已。红眼绿鹃的虹膜是红色的,而它们的虹膜则是白色的,但是这种差别是很细微的,如果不走到跟前,仔细地观察,是无法发现这点的。鸟类的虹膜多数是深褐色的,但是大多数时候,都被看做是黑色。
秋天来了,叶子慢慢地随风落下,树上会露出很多鸟巢,它们像篮子一样挂在较低的树枝上,那便是红眼绿鹃的巢。有的时候,孤绿鹃也会将家造成这个样子,但是它们选择的位置更加偏僻,更加难找。
如果你接近鸟巢,那么巢中的鸟儿会变得很惊慌。它们会对你怒目而视,时刻警惕着你,害怕你做出伤害它们的举动。但红眼绿鹃则不同,对于你的到来,它们只是站在巢的枝头上,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着你。它们显得有些焦虑,偶尔也会发出一声带有凄凉意味的哀叹,但是从它们的眼神中,你看不到愤怒的表情。
动物很容易在睡觉的时候被捉住,鸟儿也是如此。我有一次特殊的经历,那种情形真是叫我毕生难忘。那是一个秋日,在荒野中的一棵低矮的树上,有一只红眼绿鹃正在休憩。它把头蜷缩在翅膀底下,显得很安逸,假如此时有一只鹰飞来,我想这只红眼绿鹃肯定难逃一劫。
我悄悄地走近它,避免将它吵醒,在离它几英尺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已经可以听到它的呼吸声,这要比人类的呼吸更加急促。鸟的肺活量大得惊人,而且它的体温和血压也很高。我伸出手,轻轻地将这个沉睡者握在了手中。
它猛然间惊醒,一边用力地挣扎,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让人听后顿觉凄惨。我匆忙松开手,它一下子就飞走了,藏到了附近的灌木丛中。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如此粗鲁地打扰它们了。
与绿鹃相比,翔食雀的数目要多一些,特征也更明显一些。它们的歌声实在是无法恭维,一些作家甚至称那是“嚎叫”。它们喜欢争强好胜,不仅自相争斗,而且还把与邻居们之间的关系搞得非常糟。极乐鸟就是这样的一种鸟,十分好斗。
普通的绿霸鹟也被称为东林霸鹟,它们的鸣叫带着一丝悲哀的色彩,让人听后深陷其中。它们的巢是用苔藓筑成的,十分精致。
翔食雀
翔食雀中的先驱是菲比霸鹟,它们往往在四月份飞来,有的时候也会提前,在三月份就飞来。它并不害怕人类,常常在房舍的周围飞翔,显得很随和。它们的巢常常建造在草棚或者桥梁的下面。
翔食雀是一种我们极为熟悉的鸟类,它们算不上优雅,无论是形态还是色彩,都只能算是一般。它们的腿和脖子很短,头和嘴巴很大。飞起来的时候,它们拍打着翅膀的姿势毫无优美可言,让人觉得怪怪的。栖息的时候,有的家伙还摇晃尾巴。不过,看翔食雀捕捉食物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它们在飞行的过程中,不断观察着可能出现虫子的地方,一旦发现猎物,便朝着它猛地扑过去。在捕捉昆虫的时候,你经常可以听到它们发出“啪”的声响。
美国目前已知的翔食雀一共有十九种。夏天的时候,在中部和东部,很容易就能看到五种左右的翔食雀,比如极乐鸟、菲比霸鹟、东林霸鹟、大冠翔食雀还有小绿冠翔食雀。
在鸟类中,鸫类有着极高的音乐天赋。以知更鸟为例,从外貌和形态上看起来,它和别的鸟儿没多大区别。看着它蹦蹦跳跳地玩耍,或是捕捉昆虫的样子,你就会对鸫类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了。它有时候也会站在枝头,凝望着远方,有时则会唱着悦耳的歌曲。鸫类有着典雅的风度,在鸟儿中显得出类拔萃;而它的歌声,则更是超过了别的鸟类。
除了知更鸟外,我们还可以在纽约找到棕林鸫、隐士夜鸫、韦氏鸫、绿背鸫,还有一两种暂时路过这里的鸟类,它们确切的名字大家并不知晓。
在所有歌手之中,棕林鸫与隐士夜鸫并列第一。它们的实力相当,很难说谁更优秀一些,在这一点上,人们也各执己见。这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雀类
在雀类中,奥杜邦描述过的有六十多种。这里面有麻雀,也有蜡嘴雀,还有鹀类、雪鸦、红衣主教雀等等。在美国的东海岸,鸟类学家能找到大约十几种雀。当然,对于一般的人来说,可能连其中的一半都认不出。来得最早的是歌雀,在三月的时候,你也许就能听到从花园的栅栏上传来一声它那质朴的乐声。它也是孩子们最为熟悉的鸟类之一。
在我们的草原上,有许多原野春雀和黄昏雀。这种鸟的体形要比歌雀略大一些,羽毛是淡灰色的,歌声也十分出色。它喜欢在地面上筑巢,而且丝毫不加掩饰,栖息在那个地方。黄昏的时候,我常常在原野上散步,假如不仔细注意,便会打扰到它们。在白天的时候,它们如果受到了打扰,便会突然从地上飞起来,以很快的速度飞走。
它们在乡村的小路边栖息的时候,常常被路过的行人打扰,此时就能看见它们飞走了。有时,它们贴着篱笆悄悄地飞行;有时,它们在开垦的土地上跑跑跳跳。它们喜欢在黄昏的时候歌唱,因此被威尔逊·弗拉格(Wilson Flagg)命名为黄昏雀,这个名字可谓是再贴切不过了。在沼泽地中,有沼泽雀。在草地上,可以看到稀树草原雀,它的声音如同虫鸣般悦耳,很容易分辨。
秋天的时候,狐雀会离开北方,来到我们这里。在雀科中,它的体形最大,外表也最漂亮。和它一起来的,还有树雀、白冠雀和白喉雀。雀科中体形最小的是群织雀,也被称作“毛鸟”,在我看来,它是唯一一种在树上筑巢的雀。
限于条件,我只能重点介绍一些我们熟悉的鸟类。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物种较少的鸟类,也是我们熟悉的鸣禽。以刺歌雀为例,从严格意义上说,它们没有同类。嘲鸫属在南部各州极负盛名,但在东海岸,它们只有两个代表,那就是灰猫嘲鸫和长尾地鸫。
鹪鹩是鸣禽中的一种,它们的歌喉流畅欢快,十分著名。在鸟类中,它们这一科比较庞大,也比较有趣,莺鹪鹩、长嘴沼泽莺鹪鹩、冬鹪鹩等是其中比较常见的种类。冬鹪鹩在北方繁殖,也许它的名字就是由此得来的。它的歌唱很有特点,音符急促紧凑,如同富有乐感的警笛一般,甜美悦耳,带有森林的韵律。
威尔逊把戴菊鸟称作鹪鹩,可是我实在无法找到它们之间的共同之处,大概是因为红冠戴菊鸟的歌声和鹪鹩一样甜美吧。这些鸟儿的体形很小,但是给布鲁尔医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曾经到过新布伦瑞克森林,在那里,他被一阵美妙的歌声所吸引,于是迫切地寻找发出那声音的鸟儿。但结果令他大吃一惊,他几乎无法相信,那么洪亮的声音,竟出自小小的戴菊鸟之口。
奥杜邦
虽然我有很多关于鹪鹩的话题可以讲,不过考虑到时间,我们进入下一个主题。奥杜邦的著作价格不菲,可能很多读者会望而却步,但对比其他鸟类学的著作,他的作品是最详尽、最精确的版本。他在研究鸟类的工作中投入了巨大的热情和干劲,几乎将自己奉献给了这个伟大的事业。他的精神丝毫不亚于任何废寝忘食的科学家。他绘制的鸟类样图十分传神,他写作的关于鸟类的文字如同诗句般优美。尽管他使用的文体让人觉得有些累赘,但他的热情足以弥补这种不足。
在辨别鸟的外形方面,奥杜邦的才能可谓是无人能敌,但是在辨别鸟的声音方面,他的才能就要差了一些,而纳托尔在这方面更具天赋。
虽然奥杜邦的著作量很大,但令人惊叹的是,他其中的错误非常之少。在我印象中,他的记载和我的观察出现不同的地方,只有一次。他在书中写道:“刺歌雀秋季返回南部的时候,不在夜间飞行。”但在华盛顿居住的时候,我连续四个晚上听到了它们飞过天空时的叫声。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找到他的错误。
奥杜邦将自己的毕生精力都投入到了鸟类学的研究之中,总共记录了四百多种鸟。如果你在林中发现了一只他没有描述过的鸟,一种成就感便会在心中油然而生。但这种机会极少,我只发现过两只。初秋的时候,我在西点军校附近的林中散步,地上的一只鸫受到惊吓,飞到了树枝上,那是一只我从未见过的鸫,于是我击落了它,将它做成标本。它的尾翼十分宽阔,羽翼上部分是绿褐色的,下部分是灰色的。后来我才知道它是一只灰颊鸫,是由贝尔德教授命名的。但实际上,人们对于它所知甚少,而要听到它的歌声,则更需费一番力气了。
后来,我又在华盛顿附近的森林中见过灰颊鸫。它的体形要比隐士夜鸫略大一些,和棕林鸫差不多。它同类的羽毛上,多少都带有一些黄色,但是它们身上一点儿也没有。
另一只则是黄眉灶莺,它和橙顶灶莺还有白眉灶莺是近亲。我在特拉华河源头的山中发现了它,并找到了它的巢。不过大多数时候,它们喜欢在更靠北的地方繁殖。它们的叫声很洪亮,只要听到声音,你就知道那肯定是某种灶莺。人们对于它们并不是很陌生,但是迄今为止,我没有在任何书中找到关于它们的描述。
奥杜邦之后,近代作家和探险家继续着他的事业,在鸟类条目上增加了三百多种,其中大多数是新大陆北部和西部的鸟类。这些地区的鸟类,奥杜邦了解得比较少,在他的书中描述得也比较少,因为他的足迹主要在大西洋沿岸和墨西哥湾沿岸的各州及附近的岛屿地区。
令人惊喜的发现
实际上,东部和西部的很多鸟儿长得很相似。比如西部的杂色鸫和东部的知更鸟,它们看起来只是羽毛上的斑纹不太一样;西部的红翼啄木鸟和东部的金翼啄木鸟,外貌差异仅仅是羽毛的颜色不同。
提到西部的鸟儿,就不得不提到云雀。在达科特平原上,它们是一种常见的鸟儿。通常,它们会飞到高空中,在那里放声歌唱,歌声传入人耳中,令人心醉神迷。而它与东部的某些鸟儿之间,亲缘关系也十分近。
九月的时候,一个朋友从乡下写信给我,告诉我说他发现了一只从未见过的鸟。他说那是一只步行鸟,有时栖息在地面,有时则在篱笆上栖息,我猜想它是一只草地鹨或小百灵。几天后,他将标本寄给了我,事实果然如我所料。
它的体形瘦长,看起来和雀差不多大小。春天的时候,它们飞往遥远的北方,在寒冷的拉布拉多半岛繁殖,秋天的时候则飞回这里。它们很少单独活动,通常是几只鸟儿聚在一起,出没在河畔或耕地。在飞行的时候,每当它们飞过几十米远,便会发出一声啼叫。据说,有人在佛蒙特州发现了它们的蛋,而八月份的时候,我在阿迪朗达克山脉也见过它们。大多数鸟是跳跃的,它们却在地上行走。
百灵以及和它们有着亲缘关系的鸟类,都有一个特殊的技能,那就是边飞边唱歌。通常,它们悬停在空中,或是抖动着翅膀盘旋。草地鹨偶尔也会在空中盘旋,并不时地发出鸣叫。在这个时候,它们的叫声洪亮起来,变得更加丰富多情。
刺歌雀也有这些特点,虽然它和它们的形态并不相同。看到刺歌雀,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英国云雀,而且即便是比较歌唱技艺,刺歌雀也不会输给英国云雀。
在密西西比河以东,有着三种密切相关的林鸟,也就是前面说过的三种灶莺。它们都会行走,飞行的时候都会鸣叫,其中,最常见的是橙顶灶莺。它们行走的姿势十分优美,如果有机会观赏,热爱鸟类的人肯定不愿意错过。
但对于它会在飞行的时候发出鸣叫这一点,并没有鸟类学家指出过,然而这却是事实。在六月,你可以在傍晚的时候来到它们出现的森林,不出半个小时,你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是在几年以前。那个时候,我已经很熟悉它的歌声,可我并不了解这位歌手。我对它充满了好奇,于是在林中寻找它的踪迹。那是一个春天的傍晚,我在林中散步,一只鸟儿出现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它正是我所要寻找的。不知为何,它突然飞了起来,发出了一声尖细的啼叫。它飞到空中,在林子周围盘旋了几圈,随后,它又进入了树林,在原先的地方栖息。
食物的问题
对于鸟类来讲,食物是伴随它们终生的问题。在初春的时候,我们这里的鸟类会遭遇食物短缺的问题。大自然在鸟类的体内贮存了很多脂肪,帮助它们度过饥饿的冬天,而现在,那些脂肪已经用完,鸟类的生存遭遇了巨大的挑战。由于饥饿,很多鸟类死去了。三月的时候,我曾遇到过一群加拿大雀,但我再次遇到它们时,它们的数目已经减少了许多,而且剩下的鸟儿健康状况也不好。它们是如此的羸弱,我一伸手便抓住了一只。
三月的第一周,忽然来了一阵寒流,这让鸟儿们有些措手不及,蓝鸲只好到房舍附近寻找安身之处。随着夜幕的降临,天气变得更加寒冷,蓝鸲们也变得更加不安。它们在门窗附近徘徊,在百叶窗后面躲避,在屋檐下和下水道中藏身。它们从一所房子飞往另一所房子,想要寻找温暖的栖身之处,但这基本上是徒劳。
街上一个水泵的把柄上有个洞,这种**实在无法抗拒,它们钻了进去。但它们马上又钻了出来,因为它们觉得里面不安全。于是,不一会儿就会有蓝鸲钻进这个洞,然后它们又钻了出来。我把手伸进洞中,抓住了三只蓝鸲。总有一些蓝鸲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地方。
秋天的时候,所有的鸟类都会变得比春季胖,这是因为它们身上储存了大量的脂肪。松鼠、老鼠等动物,通常在洞穴中储存很多食物,以备过冬之用,鸟类则在身上储存能量。这种现象,在留在我们这里过冬的鸟儿身上体现得更加明显。在一个冬日里,我击落了一只赤肩鹰,在剥皮的过程中,我发现它的肌肉被一层厚达四分之一英寸的脂肪包裹得严严实实。这层脂肪可以帮助它抵御寒冷,也可以在缺乏食物的时候,补充它身体的消耗。
在这个季节,短嘴鸦的情况同样如此。曾有人估算过,一只短嘴鸦每天至少要吃掉半磅肉,但冬春季节,食物很缺乏,它们每天只能吃到很少的肉。这个时候,它们身上的脂肪会帮助它们渡过难关。我相信,短嘴鸦或鹰,即便两周不吃东西,也绝不会饿死。家禽中也存在着同样的现象。一月份的时候,我无意中将一只母鸡关在了库房中。那里面空****的,既没有食物可吃,也不能为它抵御严寒。十八天后,我有事去库房,才发现这只可怜的鸡。但它依然行动敏捷,只是身形瘦弱,一阵风就能把它吹走。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喂养,它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害怕人类的本能
害怕人类,这也许是鸟类的一种本能,但由于寒冷的缘故,蓝鸲会变得大胆起来,这让我改变了原先的看法。这种畏惧是在后天形成的,在原始森林中,鸟儿并没有这种恐惧感。在这件事情上,猎手可能会深有体会。假如连续几天捕猎同一群鸽子,鸽子们会变得狂躁,很难接近;但如果去一些不常去的森林中捕猎,接近猎物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贝尔德教授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也从一个方面证实了这种看法。
他的一个朋友到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采集标本。那个岛不大,也极少有人到过那里,所以岛上基本没受到人类的侵扰。那个人发现那里的鸟类都十分的温顺,根本无须用枪来打。他在一根绳子上打了一个活结,将结套在它们的脖子上,就能抓住它们。有时候,这种计谋也用不上,直接用手抓就可以了。岛上有一种嘲鸫,完全不认生,反而让人觉得有些讨厌。它在标本收集者的书房中跳来跳去,将他的笔和纸弄得满地都是。那个人在岛上收集到十八种标本,其中十二种是那个岛独有的。
梭罗曾经写道:“在缅因森林中,加拿大鸫有时会和伐木工人一起进餐,它们直接从工人的手中索取食物。”现在,鸟类也许已经将人类视为它们的天敌之一,但客观地说,人类文明对于鸟类的繁衍还是有促进作用的,这点在那些小的种类身上体现得更明显。人类的到来,带来了苍蝇与昆虫,带来了新的植物和种子,这为鸟类提供了大量的食物。百灵与雪鹀,它们主要以植物的种子为食物。在我们熟悉的鸟类之中,很多都生活在田野中,森林对于它们来说太过陌生。
受到人类的影响,很多鸟类的生活习性也会发生改变。比如在欧洲,麻雀已经被驯服,在我们这里,崖燕也不在岩壁上居住,而是在屋檐下或农舍等地方筑巢。
无尽的探索
虽然人们认识了大多数的鸟,但在海岸附近,依然有很多鸟类等待着我们去了解。我认真地读过很多关于鸟类的权威著作,以为自己对鸟类的了解已经很多了,结果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那时,我正在纽约内陆度假。一天,我正待在家中,一个手持雪茄烟盒的人向我走来。我以为他要推销他的雪茄,于是想要告诉他我并不抽烟,但他开口就讲起了与鸟有关的事情。几个小时前,他在附近的干草地上捡到了一只怪鸟,这里没人见过那种鸟,他听说我对鸟类非常了解,就将它带来让我分辨一下。
我期待着看到一种本地的稀有鸟类,比如波西米亚雀或玫胸大嘴雀,但他打开盒子后,里面的鸟儿令我大吃一惊,我完全没有见过和它相关的资料。它的体形像燕子,大约有鸽子那么大,尾翼是分开的,上半身的羽毛是乌黑的,下半身则纯白如雪。它有着修长的羽翅和半蹼足,由此可以断定它是一只海鸟,但对于它的其他资料我就一无所知了。我得去查阅奥杜邦的著作,或者其他更权威的鸟类作品,才能搞清楚它的资料。
这只鸟是累死的,由于筋疲力尽,它跌落在干草地上。那个人发现它的时候,它还残留着一丝气息,等到拿到我面前时,它已经死了。后来我查阅资料得知,它是一只乌燕鸥,产于佛罗里达群岛。这里离海洋大约一百五十英里,它会飞到如此深的内陆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解剖的时候,我发现它瘦得可怜,显然,长途飞行耗尽了它的能量。
这是一个伊卡洛斯式的悲剧。它有着令人佩服的飞行能力,但这种能力让它过分相信自己,不断冒险,最终做出了超越自己能力范围的决定。它没能飞回自己的家,最终饿死在路上。
乌燕鸥有时会被人们误认为是海燕,因为两者的形态极为相似。它们从海面上寻找食物,常常一整天都在海上飞行。燕鸥有好几种,而其中的一些拥有着令人赞叹的美丽。
186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