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青豆田(1 / 1)

当我的锄头敲打在石头上,

便有叮叮当当的音乐之声在树林间、天空下回**,

陪伴着我的劳作,

立即产生了不可估量的收效。

我所种的已不再是豆子,

种豆子的人也不是我。

如果我能完全想起来的话,

我会满怀遗憾而又同样自豪地记起,

我的熟人都进城去歌剧院了。

田间劳作

我种的豆子一行行加起来足有7英里了。这些豆子急需锄草松土,因为最后一批种子还没来得及播在地上,第一批就已经长得很高了,的确不能再推迟了。我像赫拉克勒斯一样,如此卖力,如此看重这小小的差事,意义究竟何在呢!我也说不清。这一行行的豆子开始让我着迷,尽管我并不需要如此多的豆子。但它们把我拴在了土地上,让我像安泰一样获得了力量。我为什么要种它们呢?只有上帝才知道吧。我整个夏天都忙着这奇怪的事——让这片以前只长洋莓、狗尾草、黑霉之类,还有可口的野果子和漂亮花儿的大地表层,生长豆子,以改变它的脉动。我能了解豆子什么?豆子又能了解我什么呢?我整天的工作就是珍爱它们,为它们松土,早晚照看它们。它们的叶子看起来宽大而精致。雨水与露珠帮我滋养干燥的泥土。土壤大部分都很贫瘠,本身并不是很肥沃。我的敌人是虫子、大冷天,特别是土拨鼠,它们能把我1/4英亩地的豆子吃掉。而且对于狗尾草及其他植物,我又有什么权利去拔除,将它们古老的百草园毁坏呢?好在用不了多久,剩下的豆子就会长起来,足以应付新敌人了。

在我4岁的时候,我还清楚地记得,家人带着我从波士顿迁到这个镇上时,曾穿过这片树林和田地,经过这个湖边。这是铭刻在我记忆深处最久远的一个场景。而今晚,在同一片水域上,我的笛声又唤起了昔日的回音。古老的松树依然屹立,或许有些已经倒下,我就用它们的树桩树根烧火做饭,而新的生命又会在周围成长,准备为新一代人展现另一番风景。在这片草原上,几乎完全相同的狗尾草在同一株老根上冒出来,后来,我甚至为自己儿时神话般的梦境披上了一件盛装。看看这些豆子、豆叶,这些玉米叶片和土豆藤,这是我出现在此地后的影响我种的这片地大概有两英亩半,被开垦出来仅15年,我自己又挖出了二三考特的树根,就没有再为它施肥。但夏天锄地时我又翻出了一些箭头,这表明,在白人开垦之前,这片土地上曾有一个已消失了的古老民族生息繁衍,并种植过玉米和豆子。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正是为了这些庄稼,耗尽了这片土地的肥力。

当公路上还没有土拨鼠或松鼠穿过,或者当太阳还没有爬到橡树丛上,当万物还挂满晨露时,我就开始拔除豆田里那些傲慢的杂草,并将它们用泥土盖住——尽管农民们警告我不要那么做——我还是建议你在露水褪去之前尽可能做完这些事。

一大清早,我赤着脚工作,像雕塑家一样拨弄着露湿的碎沙,晚一些时,我的脚又被太阳晒得起泡。

在太阳的照耀下,我锄着豆子在黄色的多石的高地上,来来回回地慢慢踱步,两边是一行行长长的绿色豆苗,有15杆长。一边是矮橡树林,我可以在那里乘凉,另一边是一片黑莓田,我每次来回走一遍,都会发现青果子的颜色变深了一些。

我一边锄草,一边在豆茎四周培新土,以利于豆子的生长,让这片黄土地用豆叶豆花来抒写它的夏日情思,而不是用苦艾、芦管和稷草,让泥土谈论豆子,而不是杂草——这就是我日常的工作。

我没有马或牛,没有雇工或男孩子来帮忙,也没有什么先进的农用工具,所以,我的进展非常缓慢,并且使我和豆子之间异常亲密了。手工劳作,甚至和苦役不相上下,这或许并不是一种最糟糕的休闲方式。它含有一个永恒的、不朽的真理,对于学者则能产生出经典的成效。比起那群向西穿越林肯山和韦兰德草地到不知名地方去的旅者,我就成了辛劳的农夫了。他们坐在马车里,手肘放在膝盖上,松弛的缰绳垂成花彩形状,享受着安逸。而我却留在家里,在土地上辛勤劳作。

可是不久,我的家园很快就跨越了他们的视野与思想。长长的大路两旁,只有我的田地是空阔而耕耘过的,这自然格外引起他们的注意。有时,我在田间劳作时,会听到路人私底下这样谈论:“豆子怎么种这么晚!豌豆种得太晚了!”——可我还是会在别人已经开始为豆子锄草时,继续播种——我这很不地道的农民从不考虑这些。“玉米啊,我的孩子,都做了饲料;玉米,做了饲料啊。”“他住在那儿吗?”一个戴着黑帽、穿着灰衣的人问,还有一个长相粗陋的农民勒住他那匹优雅的马儿问我在做什么。他看见犁沟里没有施肥,就建议我撒些烂泥、废料、灰烬或灰泥。可这里的犁沟有两英亩半,而我只能用一把锄头做车,用两只手来拖——我讨厌其他的车与马——而烂泥又离得很远。那些游人驾着马车经过时大声地评论着,把这片地与他们路经的其他田地相比较,这样,我逐渐明白了我在农业世界中的地位。柯尔曼先生的报告中并没有提及这块地。

顺便说一句,大自然在未被开垦的更为荒野的田地上生产的庄稼,其价值又有谁能衡量得清呢?英国的干草农作物曾被细细测量过,水分也包含在内,里面有硫酸盐和碳酸钾。但是在所有的山谷、湖畔、森林、牧场和沼泽中,都茂盛地长着各种各样的庄稼,只是还没有被人收割。

而我的这片土地似乎成了连接荒野与垦殖之间的纽带。就像有的国家很开化,有的国家半开化,而另外一些国家则是完全未开化或野蛮的。我的田地,从一般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块半开化的土地。我种植的豆子愉快地返回到它们原始的野生状态中,我的锄头则为它们吟唱牧歌。

附近一棵白桦树的树梢上,有一只棕色鸫——一些人喜欢称它红画眉——它整个早晨都在唱歌,很高兴与你做伴,如果你的农田不在这里,它就会去找另一个农民的田地。当你播种时,它就叫——“丢掉,丢掉——盖上,盖上——拖起来,拖起来,拖起来。”可这不是玉米,他这样的敌人伤害不了它。你可能会觉得奇怪,这业余的帕格尼尼用1根或20根弦演奏的杂乱无调的乐曲,与你的耕种有什么关系呢?可比起那些灰烬或灰泥,你还是会更喜欢它。我完全相信,这是一种既便宜又优质的肥料。

当我用锄头在田垄里翻新泥时,翻出了一个民族的灰烬。这个民族未被载入史册,他们在远古时代曾在这片蓝天下生活,他们曾经战争、渔猎用的器具,现在又沐浴着现代社会的阳光。它们混杂在其他的天然石块中,有些遗留着被印第安人烧过的痕迹,有些被太阳曝晒过,还有一些陶片和玻璃片,这可能是近代耕种者带到这里来的。

当我的锄头敲打在石头上,便有叮叮当当的音乐之声在树林间、天空下回**,陪伴着我的劳作,立即产生了不可估量的收效。我所种的已不再是豆子,种豆子的人也不是我。如果我能完全想起来的话,我会满怀遗憾而又同样自豪地记起,我的熟人都进城去歌剧院了。

乡间的快乐

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夜鹰盘旋在头顶上的天空——有时我会这样劳作一整天——它就如同落进我眼中的尘埃,又像是天眼中的尘埃,时不时地嗷叫着俯冲下来,天空被划成两半,最后撕裂成一个个碎片,但事实上,苍穹依旧完好无缺;小小的精灵充斥在天空里,它们在荒芜的沙地上或山顶的岩石上产卵,可极少有人能找得到。它们轻盈优雅,如同湖面上泛起的阵阵涟漪,又如同被风吹起的树叶,在空中飞舞。自然界中都是这样的亲缘关系。

苍鹰是海浪在空中的兄弟,它在天空盘旋俯瞰,扇动着完美的羽翼,回应大海那没有羽翼的自然之力。有时候,我看到一对鹞鹰盘旋在高空中,或高飞,或低翔,或比翼,或分离,似乎是我思想的化身;有时候,我被一群经过的野鸽吸引,它们带着轻微的颤音,迅速地从一片树林飞到另一片树林;有时候,我从腐朽的树桩下挖出一条花斑蝾螈,它显得笨拙而怪异,尽管我们在同一时代,但它却有着埃及与尼罗河的印迹。当我停下来斜倚着锄头时,不管在哪个田垄,我都能听到这些声音,看到这些景象,它们是乡村给你的永不枯竭的款待。

节庆之日,镇上燃放礼炮,那声音犹如气枪声在林间回**,有时也似军乐之声,穿透旷野,远远传来。我在镇子另一个尽头的豆田里,那个巨大的枪声犹如马勃菌的爆炸声。如果军队外出演练,而我又浑然不知,有时我会隐约觉得大地一整天都痒痒麻麻的,好像马上就要出疹子,或是猩红热、马蹄疫什么的,直到最后,一阵怡人的风匆匆扫过原野,吹上魏德兰大路,给我带来了“训练者”的消息。远处的嘈杂之声,犹如谁家的蜜蜂倾巢出动的嗡嗡嘤嘤,而邻居们按照维吉尔的建议,拿着家里最响的器具,叮叮当当地敲,竭尽全力把它们重新唤回蜂房。等到声音完全消失,嗡嗡声也停止了,最令人愉悦的微风也不再讲述它的传说时,我知道,他们已将最后一只雄蜂顺利引回米德塞克斯蜂房,此刻他们的思绪被抹满蜂蜜的蜂房占据了。

听说马萨诸塞州和我们这个州的自由都得到了确切保障,我感到很自豪。我再回头锄地时,心中充满了不可名状的信心,并泰然地怀抱着对未来的希望,快乐地继续劳作。

当几个乐队同时演奏时,听起来整个村子就像一个大风箱,所有的建筑物都在喧嚣声中交替彼伏。可有时传到林中的旋律的确高雅而振奋,还有歌颂荣耀的号角,让我很想痛痛快快地干掉一个墨西哥人——我们为何要一直忍受这些琐碎呢?——于是我四处搜寻土拨鼠和鼹鼠,想操演一下我的骑士风采。这些军乐似乎像巴勒斯坦一样遥远,让我想起了大地上的十字军东征,犹如垂在村庄上空的榆树梢,轻微地摇曳与颤抖声。尽管从我那片空地看,天空还是一样,一如平日那样永远没有边际,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是,这确是伟大的一天。

劳有所获

自从种豆以来,我与它们朝夕相伴,时间长了,便获得了很多经验——播种、锄地、收割、打谷、拾穗、出售——还得加上最后一项,也是最难的——吃,因为我曾尝过。

我决心仔细研究豆子。豆子生长时,我经常早晨五点起就开始锄地,一直锄到中午,一天里剩余的其他时间就用来做些别的事情。试想一个人与各种杂草之间竟可以是这般亲密与怪异的关系——说起这事怪烦人的,劳作的时候这些杂草已经够麻烦了——用锄头把一种杂草从根部摧毁,残忍地破坏它纤柔的组织,再把它们分开,以便培育另一种草。这是罗马苦艾——这是苋草——这是酢浆草——这是芦苇——抓住它拔掉,把根翻过来晒在太阳下,不要在阴凉处留下一根细纤维,否则它又会侧身站起,不到两天就长得如韭菜般葱翠了。真是一场持久战,不是与仙鹤,而是与杂草——这些太阳与雨水帮助的特洛伊人的战争。豆子每天都能见我拿着锄头来保卫它们,逐个消灭它们的敌人,用枯死的草添满沟垄。许多剽悍强壮、自高自大、比同伴高出许多的赫克托尔,都被我的武器打入了泥土里。

在那些夏日里,我的同代人有些去了波士顿或罗马,投身高雅的艺术;有些在印度冥思苦想;其他的则到纽约或伦敦去做生意。而我呢,却与新英格兰其他的农民一道献身农事。

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吃豆子,我生性属于毕达哥拉斯派(不食豆派)。但只要关系到大豆,不管它们是为了食用,还是为了选举或换取大米,将来或许还是会在某个人的寓言中占有一席之地——为了比喻或象征,总得有人在田间劳作吧。总之,这是一项难得的娱乐,但如果持续时间太长,也可能成为一种虚耗。

尽管我没有施肥,也没有一次性把所有地都锄一遍。但我经常是一到地里就开始锄,最后也得到了相应的报偿,正如伊夫林所说:“实际上,任何复合肥料或粪肥都抵不上勤快地挥锄动铲,来翻新泥土。”他又接着说:“土壤,尤其是新鲜的土壤,蕴涵着某种磁力,可以吸住盐、力或营养(随你怎么叫吧),来赋予农作物生命力。正因如此,我们辛勤劳作来养活它,也养活我们自己,所有的粪肥与其他污秽之物只不过是此种优良品的替代品。”此外,这是一片“耗尽肥力的、贫瘠的土地,它正在享受着安息之日”。或许正如凯南尔姆·迪格比爵士认为的那样,它们从空气中吸取了“生命力”。我收获的豆子居然共有12蒲式耳。

因为曾有人对柯尔门先生的报告表示不满——他报告的大部分说的都是乡绅的昂贵实验。所以,现在为了表示得更详尽,我把自己的开支与收入表列在下面:

锄头一把……0.54(美元)

耕、耙、犁……7.50(太贵了)

大豆种子……3.125

土豆种子……1.33

豌豆种子……0.40

萝卜种子……0.06

篱笆白线……0.02

耕马及3小时雇工……1.00

收获用马及车……0.75

共计……14.72(美元)

我的销售收入(一家之主应勤于销售,不应只顾进货)来自:

9蒲式耳12夸脱的大豆……16.94(美元)

5蒲式耳的大土豆……2.50

9蒲式耳的小土豆……2.25

草……1.00

茎……0.75

共计……23.44(美元)

正如我在某处曾提到的那样,我还有盈余8.75美元。

根据我的种豆经验,结果是这样的:在6月1日左右,播下细小的白色豆种,每行间距3英尺18英寸。注意一定要那些挑选新鲜、饱满而没有杂质的种子。开始要注意防虫,然后在缺苗的地方再补苗。还要留心土拨鼠,如果田地暴露在外,刚刚长出的嫩叶都会被它们吃得精光。并且,它们还会注意那些刚长出的嫩卷须,它们会像松鼠那样直直地坐着,啃掉所有的花苞和初长成的豆荚。最重要的是,如果你想避免霜冻,想让你收获的豆子成为市场上的紧俏商品,就该尽早收获,这样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感悟收获

我还得到一些更好的经验:我告诉自己,明年夏天就用不着费那么大力气去种玉米和豆子了,而是匀出力气来播种真诚、真理、朴实、信念、纯洁等等,如果尚未丧失这些种子的话,我要看看在这片土地上,它们能否成长起来,甚至要看看如果减少劳力与肥料还能不能养活我自己,毕竟这片土地还没有被这些庄稼消耗殆尽。

哎!这些话我都曾对自己说过,可如今又过了一个夏天,并且过了一个又一个,而我必须要告诉你,我的读者啊,假如我所播种的的确是那些美德的种子,它们都已被虫子吃光了,或者丧失了生命力,不可能长出来了。通常,人们或勇敢,或怯懦,都很像他们的父辈。这一代人所种的玉米、豆子必定与几个世纪前印第安人所种的完全一样。而印第安人曾教会了第一批殖民者这样做,似乎那是命中注定。前几天,我看到一位老人用锄头挖洞,令我惊讶的是,他一个洞至少挖了70次,而自己又不想躺在里面!

可新英格兰人为何不去尝试一项新的事业呢?为何他们如此注重谷物、土豆、牧草和果园——而不去种植一种新的作物呢?而我们自己呢,为何如此关心这些豆种,反倒根本不去关心人类的下一代呢?我们都认为,前面提到的那些品德,其价值远远超过别的作物,但它们大都已丧失。假如我们遇到一个人,那些美德已在他身上生根成长,那我们一定会觉得满意而愉快。有一种微妙而又不可名状的品德,比如真理或公正,尽管为数不多,而且品种很新,但它却沿着大道直奔而来。我们的大使应接到指令,将一些优良的品种寄回国内,而国会则帮着把它们分散到全国各地。真诚不能仅是我们的一种礼仪。假如我们拥有高贵和友谊,就不该再用无耻的手段彼此欺骗、侮辱和排斥;也不该如此匆忙地应付。我压根没见过很多人,因为他们忙着种豆,似乎都没有时间。我们也不该和这样乏味的人打交道,他在工作间隙像靠在手杖上一样地斜倚在锄头上和铲子上,虽然不像蘑菇,但一部分从泥土中冒出来,有时还不是直立的,就像燕子停落下来在地面上走动——

“说话时,他偶尔展开翅膀像准备起飞,却又合上了——”

所以,我们总误认为自己是在跟天使交谈。或许面包并不能永远滋养我们,但总会有利于我们的身体,甚至还能在我们不知自己身患何疾时,把我们关节中的僵硬消除,令我们轻松灵活,让我们在大自然和人类社会中辨别仁爱,分享纯粹而崇高的快乐。

神圣的艺术

农事曾是一门神圣的艺术。至少,远古的神话与诗歌提示过我们,可我们却在耕作时急不可待、鲁莽冒失,没有丝毫敬意。我们的目标仅是拥有大农场和大片的庄稼。我们没有节庆日,没有列队、庆典,也没有耕牛大会和所谓的感恩节。农民们本应以此来表达这个职业的某种神圣感,或追忆农业的神圣起源。

吸引人的正是这些报偿与盛宴。人们不再供奉谷物女神和主神朱庇特,而是阴间的财神普路托斯。因为人人都贪婪、自私、卑劣,把土地看作财产,或是获得财产的手段。于是,风景被破坏了,农事变得跟我们一样低下,农民过着最卑微的生活,他们眼中的自然与盗贼眼中的并无区别。加图说,农业的利益是极为虔诚与正当的(maximeque pius quaestus),根据瓦洛的思想,古罗马人“地母与谷神的称谓相同,他们认为农耕生活既虔敬而有益,只有他们才是农神的后人。”

我们经常忘记,照在耕地上的阳光与照在草原森林上的并无差别。它们既反射光线,又吸收光线。而耕地只是太阳每日行程中可见的辉煌画卷的一小部分。在太阳眼中,大地就如一个花园一样,受到同样地耕作。因此,我们应该用同样的信任与宽宏大量接受它的光和热。尽管我在乎这些豆种与那年秋天的收成,那又如何呢?

这片广阔的原野我已注视了很久,但它并不视我为主要耕作者,还疏远我,去接近那些浇灌它,使它变绿的更友好的力量。我并不能收获这些豆子全部成果,有一部分不是在为土拨鼠生长吗?麦穗(拉丁文spica,古文作speca,词源spe是希望的意思)不该只是农夫的希望,它生长的全部也不只有麦粒或谷。(granum,词源是生产的意思)那么,为什么我们的农作物没能获得大丰收呢?繁茂的杂草为鸟儿们提供了丰富的草籽,难道我们不该为之喜悦吗?至于那些耕地能不能填满农夫的谷仓,相对而言这倒是无关紧要了。真正的农夫不会为此担忧,就像松鼠不会为森林今年是否产栗子而担忧一样。真正的农夫每天在田间耕作,却不要求田地生产多少粮食。在他看来,他不但应该奉献自己第一次的果实,而且连最后一次的也该奉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