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年二十六，村里外出打工的人都回来了，拖大携小回家过年，村里更热闹了，李德贵家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在孙子豪的帮助下，在金玲、子林等家人齐心合力的努力下，素素爹妈终于松了口，同意了素素和子平订婚。这是李德贵全家一大喜事，子平也是开心的不得了，咧着嘴老偷着笑。他回来时已经给村里人家结算了本钱和利息，但好多人家看他这么讲诚信，都愿意往他那里存钱，因为他比银行利息合算，也不担心他骗了，不过子平没有照数全拿，而是根据自身发展需要，慎重的借了一少半，同时归还了二野人的一半本钱，商量着剩余的借款明年给他一起结算。

子华带着孩子和女婿回来了，她得到子平要订亲的喜事，提前在年前回来了。家里人多的睡不下，子华去了金玲家里，子安和子平跑到万华叔家里，李德贵和子林盘算着订亲操办酒席需要的各项花销开支，同时从村民手里又筹措了五万元钱，准备订亲时付给素素家做彩礼。万华叔拉了办订亲酒席用的蔬菜和酒肉名单，安排子安骑着摩托车带子平去兴坪镇上去采购，子安心想兴许能遇上吕霞，可是无缘相遇，只留一声叹息。

子林给孙子豪打电话说子平的亲事定下来了，问孙子豪回来参加订亲仪式不？孙子豪祝贺一番后，告诉子林，他年底事务繁多很忙，等子平正式结婚时他再参加吧。子安也给亚娟打电话，告诉了亚娟子平和素素订亲的好事，问亚娟来参加不?亚娟很高兴他俩的喜事，但没有明确表示参加否，只是说和父母商量一下再说。该告知的人都通知了，该置办的东西都齐备了，单等大年二十六举办订亲酒席。

大年二十六一大早，子平打扮一新，穿着精神，万华叔招呼着前来帮忙的本家亲戚，做饭炒菜，子安去把本村本家长者邀请过来，还把叔叔大爷们请过来，李德贵老俩口兄弟姐妹们少，还有的已经离世了，所以七大姑八大姨的凑了两桌人，加上家里人和帮忙的人，共置办了六桌，因为素素家里来人就得一大桌。李德贵家里两盘炕坐不下人，还把子林家和万华叔家的炕都占用了，大冷天的，让客人们都得坐上热炕头才是待客之道。

今天的天气晴好，干燥的空气中飘散着炮竹的硝烟味儿，蔚蓝的晴空，温暖的阳光，把这片黄土村庄照耀的格外有生活气息。上午十点多的时候，素素一家人过来了，素素爹妈和两个姐姐、姐夫来了，素素爹妈脸色依旧凝重着，看来他们心里并不十分高兴。素素却是一脸的灿烂，看得出她的心情很好。大家分宾主上炕就坐后，万华叔把李德贵准备的存折递给素素爹，素素爹看了一眼存折上的钱数，嘴角**了一下没说话，交给素素妈让她收好。李德贵和本家的长辈小心的陪着素素爹妈说话，生怕有什么闪失。同时把素素爹妈的提出的条件写成红纸契约，双方大人都摁了手印，各收藏一份。这时，亚娟和赵先诚夫妇突然来了，让子安觉得很意外，原来，亚娟爸妈觉得订亲是件大事，便安排亚娟去参加，赵先诚夫妇说农村过年很热闹，赵先诚让一个工友开车带他们一起来祝贺。

素素看见亚娟分外高兴，小姐俩拉着话说个没完，素素爹有点带气的说：“我家这个闺女缺心眼儿，和人家亚娟同样都是大学生，看看人家亚娟这闺女，眼里有水呢，专挑干部嫁

，素素却是死活往土窑里钻，书算是白念了。”

素素妈最不爱听素素爹说这话，用眼睛死死的剜了素素爹几眼，让他住嘴。素素爹只好停住口不说闲话了，低头喝水抽烟。

中午正点开餐，李德贵和本家长辈谦让着素素爹妈和姐姐、姐夫喝酒吃菜，轮番的敬奉着他们，不一会儿，素素爹就醉了，挥着手大声说话，说素素是他老俩口最看重的闺女，原来想让她找个金龟婿，谁知找了个没底气的后生，老天爷也不给他块好地，生下一片女子没小子。素素妈看素素爹乱说一气，怎么拦也拦不住他，索性生气的去别的屋里了。子林因为还吃着药，不敢抽烟喝酒，只是前后左右的照料着满炕的亲戚和客人，像个大内总管一样的操持着，他看见素素爹喝的高了，便使眼色让本家长辈们别再劝酒了，喝醉了素素爹要闹大笑话呀。素素爹却是酒兴高涨，心里带着不快，说话就没底子了，东扯西拉的说了一大堆家里家外的杂事，素素的姐夫们一看老岳父真的喝好了，便连搀带扶的把素素爹稠上车去，吆喝着家人上车就返回去了，子平和素素的订婚亲事就这样算定成了。

李德贵小心的陪着素素爹妈，现在他们走了，赶紧过来招呼赵先诚夫妇和亚娟，不料亚娟早带着他们夫妇去村里村外转悠去了，看着这一排排的黄土窑洞，那一株株在寒风中抖动的杨柳，赵先诚夫妇深受生命之撼动，想到这里祖辈面朝黄土面朝天的农民，是生活的多么不容易呀。现在他们仍然承受着现代社会的冲击与洗礼，咬牙勒紧裤带还为子女们创造良好的物质条件而穷其一生。

子平找到他们，说家里大人们有点慢待他们，让他们赶紧回去吃饭。赵先诚怕老人们多心，便回到了李德贵家，看到素素一家已经走了，有点觉得失礼。李德贵推着赵先诚夫妇上炕坐，子林娘拉着亚娟的手不停的问她冷不冷，惹得赵师母笑着看亚娟，亚娟有些难为情的脸红了。李德贵向赵先诚夫妇解释着今天素素一家的来意，并报歉自己对他们的慢待。赵先诚连忙把亚娟父母让他们带来的祝福和贺礼告诉老俩口，说这老俩口太不容易了，在农村这个岁数了还要为儿女们的终身大事操劳，也为这老俩口教子有方而高兴。子林和金玲又重新热了饭菜，摆上酒席，来款待赵先诚夫妇。金玲对赵先诚夫妇表示着感谢，在子安最困难的时期帮助了他，还把亚娟这么好的姑娘介绍给他，他们全家感谢赵先诚夫妇，今天他们还亲自来寒窑道喜，真的无法表达全家对他们的感激之情。李德贵老俩口也说就是啊，赵先诚大手一挥说：“咱们就是一家人，这哥俩都是自己干出来的，谁看见也喜欢，我们夫妇在省城看病，要不是子安尽力帮忙，那有今天能和大爷你们能欢聚呀，”说完双手端起酒杯敬李德贵酒，李德贵抖擞着手连说着谢谢的话，用手背揩了一把老泪，涨红着脸干了一小杯。他这副心酸的样子让子林哥仨个心里铮铮的疼着，他们的老子太坚强了。

太阳西偏，不知不觉中已过下午四点，赵先诚夫妇和亚娟要返回去，子林娘想让亚娟在一起过年，看着亚娟为难的样子，赵师母劝说着子安娘说：“大娘，亚娟迟早会进这个门的，现在她父母也需要她这个小棉袄，等她毕业参加工作了，自然自个就进门来了。”

亚娟娇羞的躲在赵师母背后了，子安娘乐得

开口直说：“好，好，我可得好好活着呢，你们不过门，我是不会走的。”

赵先诚拍着子安的娘手臂说：“大娘，话可不能这样说，应该说还要哄孙子呢。”

赵先诚打趣的话让李德贵全家响起了一阵快乐的笑声。子华收拾停当东西，也要搭赵先诚的车回县城过年，说年后再回来拜年。看着他们匆匆而来，匆匆又走，刚刚热乎了的家又要冷清些，李德贵老俩口又生感慨，对子安他们说：“这个家，你们来就热乎了，人一走就空冷了，这一冷一热的折腾的我们心里直难受哇。”

在爆竹声响中，大年来到了。大地陷入一片欢腾中，李德贵家中因为子平订了婚而高兴，对于人家来讲，莫过于增添人口而高兴的事了，人丁兴旺，后继有人，是老一辈最大的心愿。李德贵让子平给素素打电话，说既然定了亲，就是咱家人了，让她过来一起过年吧。子平却说，素素刚来过，现在她父母心气儿还没顺溜，就别打扰了她家了。等年后子平先过去拜年，看看情况再说吧，子林夸赞子平盘算的周到，会揣摩人的心思了。子平说这是让素素爹逼出来的，李德贵笑着嘱咐子平去了素素家大方大气些，别让人家当愣女婿耍笑了，子平拍着胸脯说不会的，他已经看出素素爹的弱点了，他去了不说话，只劝酒，让老爷子喝高了自个说。子平的话逗的全家乐成一片，混合着电视里春晚的热闹声音飘出窗外，升腾在山村的夜空里。

岁月是张犁，翻开了大地，年是更替，人是种子，一茬一茬的生长着，在欢腾的日子里，无论是老人还是年轻人，心头都有一种岁月之歌在吟唱，子安和子平今年正式向父母行拜了感恩大礼，对父母的深恩报以外化于行的行动，他哥俩用守岁的方式，陪伴在爹娘身边，哥俩想，如果他俩都成家自立门户了，这样能在大年夜守护父母的时刻就少多了，他俩如成年的狮子，佑护着老迈的父母，幸福而倍加珍惜着在父母身边的内心激荡。

大年初二是招待女婿的日子，一大早，李德贵就催着子平赶快去素素家给素素父母拜年，不能缺了大礼。子安原想借用子林的摩托车带着子平去，可是子平却不想让子安陪他去，说子安去了再让素素爹发牢骚，不见面还好说，子林只好推迟去岳母家拜年的日子，先行陪子平去素素家拜年。果然如子平判断那样，素素爹不大情愿的接受了他的拜年之礼，自个一个股的喝酒说了好多的话，还没散席就先倒在炕头上大睡了，好在素素妈还热心，嘱咐子平好多要对素素好的话，子平都悉数答应着，并承诺不到结婚时，就决不碰素素一下，气得素素悄声骂他愣货，逮住啥的话也往出端。素素妈说现在只是订亲，拜年就不过去了，让子平爹娘多担待，嫁闺女不比娶媳妇，这要是考虑不好了，可就成了男方夸了口，女方丢了丑的大事了。子林说是能理解，毕竟在农村里生活，人们的议论闲话还真得要当回事了。

哥俩拜完年，子平和素素说定返回大同的日子，哥俩就返回了老家，还没上炕热乎一下，一家人就争着问子平拜年的过程，听得一家人笑成一团。金玲调侃着子平，哥仨个就他当女婿最犯难了，今后可要长记性了，一定给自己争口气，子平说只要能把素素娶到手，就是一大成功，别的就不管了。看着他知足的样子，全家人都为他幸福而高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