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过了春节、正月十五、二月二这些节日,春节的年味就消散的无色无味了,天气进入了早春二月,春寒料峭,塞北地区的倒春寒天气还是干冷干冷的,乍暖还寒,未见暖意,春风还是那样入骨的寒。走在街上的人们的穿着也是有增无减。在这寒冷难耐、冰封彻骨的早春,有心的人在细数着这寸寸的光阴,在早晚的天气里还真的看不见丝丝暖意,只是在中午太阳照射下透出的暖意让人感受得到的暖意就在眼下,仲春会很快到来的。
早春的天气如果是连续的阴天伴着零星风雪飘过后,天气会变得愈来愈干冷,农村里一片寒凉,打工的人和回来过年拜年的人们都走了,就剩下老人、妇女、孩子和一些不愿出去的人们呆在家里,人们都围在家里炕头最热的那个角落里,靠在被褥垛上,看着窑洞小窗户外面的风雪,猫在家里不想动弹,也不出去,如同炕头那团拥着温暖的家猫。 这时农业生产田地里没法下地干活,似乎还是天寒地冻,农民也没什么可干的,就东家窜西家转,男人们玩骨牌、斗地主、打麻将、摆龙门阵,或打扑克,或吹牛皮,有事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在过钱中吆喝着就嚷起来了,互相争得脸红脖子粗,骂语粗俗野蛮,不过动手的还少。女人们也是互相搭伴串门,盘坐在火炕上,老女人们纳着鞋底,补着衣服或是被褥面子,东家长西家短拉家常,姑娘们则几人围坐在一起盘算着嫁人家时要什么财礼才合适,找什么样的男子才靠实,一些不怕冻的男孩子们在村边的小河里冰面、村庄边的雪地里玩冰车、抽冰尜或是捕雪雀、踢毽子,干冷的天气并不影响生活在这里人们的兴奋和激动,过年剩下的大块的猪鸡鱼肉来呼朋唤友大杯喝酒,热乎乎的火炕,臭烘烘的脚丫子味,呛人的旱烟味,夹杂着香喷喷的肉味,真是说不出的五味杂全。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不停的轮转,生命就是在这样一个又一个的消遣中渐渐走过。
从乡村到县城,这段早春日子人们就是在打牌玩麻将、喝酒聊天混天黑中渡过的。也不知是那个朝代、什么先人发明了麻将和酿酒技术,千百年来使人们乐此不彼的沉醉其中玩乐玩味着。因为打牌喝酒起纠纷打架闹事每天县乡村里发生好几起,派出所人手少,甚至干警们也是这样抽空闲玩牌,一时成了约定俗成、见怪不怪的习气了。
天安县委书记冯世昌书记先后沿各机关单位、各乡镇下去检查看看工作情况,几乎一到下午各办公室空岗无人,也就有几个接听电话人员,他大为光火。县里预先制定的各项工作计划早就应该实施了,可是一些部门和单位照旧按规律运行,先是参加各级上级会议,然后回来再安排相关会议,以会议落实会议,遇到问题困难绕着走,就怕责任缠身。有一种心照不宣、秘而不宣、循规导矩的工作心态在作祟,干部的心态和作派整体提升成了每一任领导干部面临的具体抓手,这种领导方法必须讲究艺术和水平的。如果不善于抓住干部队伍的根本,领导就会陷入阳奉阴违、背道而驰的境地。冯书记责成县委办和政府办督察室人员会同纪检部门人员明查暗访,公开曝光,一时倒也收效明显,前来上班的人员明显多了,尽管天气不好,好多人能在办公室坐班了,但是干什么怎么干,许多人是一片茫然,干事似乎是领导们的事,他们只是拨一拨转一转的机械人。工作的好与坏与他们没有太多的关系,只是上班对的起那份工资,没有太多的奢望,机关干部这种消极心态一直在如雾气一样笼罩着,闲的看干的,坐的看转的,闲话乱语如农村的
长舌妇一样在机关充斥漫延着。
冯世昌作为一个老县委书记,知道这种机关习气,别说在县级,就是在上级好多单位也是如此,只不过程度大小而已。干部体制改革不是他能推动考虑的事,他只是一个马夫,需要下功夫的是如何把一群良莠不齐的马套在一驾车上前行。干部组织性、纪律性必须常抓常管,一松懈就会马上反弹。机关上人浮于事,老百姓不满意,社会上看不惯,所以他每年一过完春节就抓班子队伍机关作风建设。但是老生常谈,没过多长时间,就又恢复了老样子了,关健是一些县级领导的认识和各级领导干部也带头松散,没有一种工作常态动力和压力,冯世昌书记召开中心理论学习会议,会上让各常委和参会各部门领导议这个题,大多是言不由衷的敷衍而已,并没有多少真心的建议意见能端上桌面来。是啊,正人先正已,可能正已的并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呐。
冯世昌书记、王寿永县长和县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到市里参加市人大、政协两会,为期一周,县里各机关单位纪律马上松散开来,喝酒打麻将开小差一片散沙,不料有名省报记者来县里给亲戚办事,走了几个部门也没见领导的面,几个办事干部竟然在办公室打麻将,对前来办事的记者也是相互推诿,他生气之余,进行了暗访,回去写了篇报道捅上报纸了,这一下子把市委主要领导着急生气了,约谈了冯世昌书记和王寿永县长,要求查处相关干部,严肃追责。
市两会结束,冯世昌书记等县四大班子主要领导紧急回到县里召开干部会议,通报了市委领导的要求,并责成纪检部门调查处理记者报道的相关责任人,并让政法委召开全县政法会议,安排布置为期二个月的禁止赌博集中治理活动。于是一场从县到村全面抓赌禁赌工作展开了。
全县各级公安派出所和乡镇干部连明走夜的深入乡村户进行宣传抓赌,子林配合派出所到包村的户家进行摸排,有很多村民问他们就这点事也闹腾这么大动静,几毛钱的娱乐不能算是赌博吧,再说不玩这个干什么呀?工作队员好说呆说的做工作,建议村民们有空准备春耕,做好农耕生产。确实,就几毛钱的事也不值得派出所动多大的声势来抓他们,那点耍钱的金额连治安条例罚款条件也不够。
不过在走访摸排中,子林带的工作队掌握了一个情况,就是有周边外县的赌客们聚集在偏远的村庄里玩大赌局。一些村民们还参与其中,有一些女人们去这些摊场上提供吃食鸡蛋住宿来挣钱,这情况引起了子林他们的注意,确实,因为耍钱败家破产的人还不在少数,近来县城里打击的厉害,都跑到乡村来设赌局了,还给参与的人放高利贷,农民那点可怜的小收入不够一把玩呢。子林对农民有切身的了解,这种现象决不能在乡村存在,于是他把这种情况汇报给杜毅夫书记后,他极力要求严抓狠管,因为这是一种工作抓手,杜书记有本政治账,现在县里全面抓此项工作,现在这种情况也是一种新情况,一定要露头就打,形成震慑。
根据掌握的情况,在本乡郭家夭村沟东开豆腐房的二黑豆家里经常设赌局,二黑豆俩口子给赌客们做饭抽头子挣了不少钱,二黑豆真名叫什么村里人不清楚,她是山沟里的娘家,她看起来其实有四十五六的样子,两只眼毛乎乎的黑亮,所以村民们给她起了个“二黑豆”外号,她长的挺白净,年轻时人才挺耐看,能说会道口挺甜,不过挺厉害,因为给她哥哥换亲才嫁到郭家夭村张贵江家,张贵江是个老实木纳男人,只知道死受,二黑豆生了俩了愣
头小子,地里收入少,为了养猪挣钱搞副业,还开起了豆腐房,捎带的卖点烟酒等小货品,也算不上是个小卖部。这个女人不安分,爱沾小便宜,看不上老实的她男人张贵江,所以在村里和一些不老实男人勾搭的风流事不少,曾经和村干部们在野地里打食子让村民们发现了,她全当没事提起裤子就走人,把村干部臊的直央求村民别说出去,有些女人们因为她勾溜男人找上门去,让她骂了个狗血喷头,打架打个脸皮划痕血道道,出手挺狠,占尽风头,所以村里的女人们只能看紧自己的男人,不敢上门招惹她,她把张贵江也不当会回事,呼来喝去,村民们说她和派饭来她家的干部勾搭在一起睡炕,她男人张贵江还得给他们烧热炕倒尿盆子。她当过村里计生员和妇联主任,就是不识字,所以干些时过了瘾就撩摊子了。现在有点年纪了,不像以前那么红火了,就是一些村里老光棍和爱跑媳妇的男人们老来她的豆腐房坐热炕,基本上说笑一些荤话打趣热闹一番,抠摸点皮肉便宜把兜里准备的小钱掏干就完,现在她竟然放肆到容留开赌局,根本就是个法盲呀。对,就拿她下手,工作队跃跃欲试,不知怀着一种什么心态,子林见大家如此兴奋,也不好说什么,便在派出所的指导配合下准备半夜入二黑豆家抓赌。
郭家夭村里并不好走,天色阴沉漆黑,进村里的路深一脚浅一步的硌脚难行,也不能打手电筒照亮怕暴露行动,村里边已是深夜了,狗都不怎么乱叫了,朝东沟边看,确实有一户家里电灯大亮着,灯光把窑洞的轮廓都照得挺清楚,似乎有人在窑洞顶上用手电来回晃动着,是望风的人。等抓赌工作队员慢慢靠近时,能听见窑里人声鼎沸的叫嚷声,估计正耍的起劲呢。
工作队员把一盒香烟冲窑顶上望风的人扔过去,正打在那人前胸口,又反弹到窑顶下面,那人似乎惊异了一下,用手电四处晃了几晃,就跑下窑顶估计捡烟去了。工作队员有两个人先后肩顶人从乱土院墙攀上窑顶爬着观察情况,好在院子时没有狗,然后向潜伏的其他队员摇手让他们冲上去,于是十多个工作队员连派出所民警冲进二黑豆家院子里,一下子让放风的人发现了,急声喊叫起来,“抓赌的来了”,
一转身他跳上院墙跑了,窑洞里耍的正欢的人群马上乱了营,一下子拉灭了电灯,轰地挤成一团争相往院子里跑,工作队员围成一圈抓人,摁倒四个人,有一个提篮子的人慌不择路直接跌进猪圈里,一下子猪圈里的猪哄哄地惊叫起来,等工作队员拿手电筒一照是个村民,篮子里是鸡蛋,整个人栽进猪圈的粪便里臭哄哄的,鸡蛋也烂了不少,白花花的一片,猪哼哼在闻寻着咬着吃,这个村民哭丧着脸挣扎着爬出猪圈,子林他们也没理他,主要他不是来赌钱的。那些有没拦住的人也跑散了,工作队员也没硬追,怕天黑惊的跑的人掉进深山沟里出人命。等工作队员进了屋打开灯,炕上地下散落着各种赌具还有不少零星的钞票,进了另一间窑里,炕上闷头盖犊的捂着大被子躺着几个人,工作队员把被子一揭摞在一边,光身子的二黑豆在中间,一边一个大男人搂着她,一个穿衣裳的男人埋在她怀里不抬头,一个光屁股男人头顶在二黑豆脊梁背上不抬头。
派出所人员喝斥他们穿上衣服起来,好一会儿他们才慢腾腾的踱出来,把人员清点一下,一共逮住参赌人员9人,赌具若干,钱款好几千,也玩的够大的,这次集中行动大有成效,成果不错,工作队员把这些人带回到到乡里,准备天亮后再审问,然后交给党委政府处理相关人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