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唐彩衣这样回答,我险些脱口而出——你!
其实我心里早有了主意,只是在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之前,还需要装模作样地思考一下,不能让唐彩衣感觉到我是早有预谋。
“吃饭就免了,一来,唐老板这次扩张生意,也花费了不少,能省则省,二来,我最近胃口不大好,也吃不了多少,一个馒头都能让我饱上三天!”说着这话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唐彩衣傲气又挺拔的身体,“所以嘛,我们换一种方式,如果唐老板非要给我的服务给一个嘉奖的话!”
唐彩衣一只手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
“那算了,我就不为你的辛苦做慰问了,今天就这样了!”唐彩衣思考了好久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行吧,老板,我们先将今天这事欠着,等以后我肚子饿了,而且正好唐老板在身边,我再开口,行不行?”我终归是妥协了下来。
强扭的瓜可能没熟,但一定也有一丝的甜味,也不一定扭得下来,像唐彩衣这样的女子,我一个小朋友的确扭不下来。
“行,我答应你!”唐彩衣从办公桌的后面走了出来,脚尖在地上点了点说。
她这个动作很经得起推敲——像是在活动筋骨,又像是在用脚尖思考。我的目光随着唐彩衣脚尖的方向看去,没看到地上有什么蟑螂之类的,我不禁好奇地问道:“老板,地上有细菌,你要将它踩死呀?”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们到外面看看吧!”唐彩衣根本没跟我开玩笑的心思,她可能是踩死了几只细菌,抬起脚,拉开门直接朝外面走去!
“要不要揉一揉大腿啊?”我连忙在后面追问道。
唐彩衣没有理会,径直出了隔间的房门。我也不好再赖下去,毕竟这里还是人家的地方,虽然我也掏了一部分的钱,但那一点钱唐彩衣买卫生巾都用不了几个月。
刚来到这间尚未开业的餐馆的时候,我的心思和注意力全放在了唐彩衣的身上,也就根本没怎么仔细地看看这里的布局和一些零星的装修点缀。现在眼睛饱餐一顿,连着身体好像也饱餐了一顿,身心无比的泰然,也就有心思好好地看看这里的每一张桌子和每一把椅子了。
城水湾这块地本来够大,而唐彩衣因了裙带关系的原因,以超级低的价格盘下了这间足足有六百个平方的地皮用作经营餐馆。一楼走得太匆忙,没怎么留意到有什么特别之处。
而现在所处的这间隔层,也算不上狭小了。靠窗的位置摆了一排沙发,靠近承重墙的位置围着柱子放着几盆叫不出名字的花朵,粗略地扫了一眼,这层阁楼也得有十多张沙发的样子了。
“你作为唯一的股东,不发表一下意见,我也心里不踏实!”唐彩衣悠悠地望着窗外说。
我是真心的对这样的布局和陈设满意,
再者,我对这行一窍不通,也说不出如何有见地的话来。唐彩衣非要我发表一些言论,那我只要勉为其难地说些什么了,像哄小女孩上床一样地哄一哄唐彩衣,可这个女孩已经是临近三十的大女孩了,我功力浅,还哄不了她。
“老板,我真的很满意,没有什么想法!”我只好如实说了。
“哼,你就憋着吧!”唐彩衣竟然不相信,还冷不防地哼了出来。我表示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作为唯一的股东的脾气也一下子从中央冲到了嘴巴,说:“我已经憋了好久了,我尿急,行不行?我前列腺行不行?”
唐彩衣很少正眼看我,但这次不同,她是很认真,又很有兴致地打量着我的中央地带。她笑着说:“你?前列腺?估计还没有吧?你这岁数顶多就尿床,还算不上失禁。”
“我还遗精,行不行?”我已经被气着了,也不大顾及我们男女有别,再说,眼前这个女人丝毫不拿我当男人看待。
“小朋友不要这么老实,也不要这么容易冲动,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咽下去!”唐彩衣将自己的双手放了下来,不大满意我的措辞地说。
我也顿觉自己这话有失尊重,连忙换了一副嘴脸说:“老板,小朋友心直口快,不要见怪。”
有时候连自己都讨厌自己的嘴脸,但寄人篱下,还要仰仗唐彩衣发家致富,也不得不卑躬屈膝地说一些自己不满意的话,做一些自己不能接受的举动。
时间长了,再不能让自己接受的自己,也会慢慢地在潜移默化中将这样的反常变成时常,也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自己不大喜欢的自己。
唐彩衣似乎没有对我的不礼貌做出多么厌恶的表情来,她的目光落到墙上,看着一副油画说:“你这个小朋友,缺点不少,优点也有,但是,同样是中学生,你看看这幅画,也是一个中学生画的!”
“那我就懂唐老板的意思了,您是说没花多少钱是吧?”我明知唐彩衣在夸赞别人的优秀,但我也知道这画的确不值钱,故而说道。
“你么,没什么才华,但总能从一些事情当中抓住重点,虽然这样的心思也不容易,但终归不是个好人!”唐彩衣摸着墙上的油画说。
我从没想到,我在唐彩衣心里居然是如此的不入眼,甚至连个好人都算不上。
一直以来,我不觉得我比别人差什么——我的成绩能让自己满意,也能让老师和监护人满意,我待人接物从不会吝啬什么,碰见老奶奶过马路我也会搀扶一把,看到流氓抢小朋友的棒棒糖我也会挺身而出,每逢国庆我还会朝着国旗的方向敬军礼……凡此种种,枚不胜举,可到了唐彩衣这里,我竟然一无是处!
“唐老板,我突然觉得这几幅画不大好,要不扔了吧,反正也没花多少钱!”我盯着墙上盖了印章的油画说。
“嫉妒了还是因
为我刚才的话伤了你的自尊了?”唐彩衣的两颗酒窝再次浮现了出来。
这酒窝就好比海市蜃楼一般,很不常见。我无法在这样的温柔里还能坚持自己的偏见和一些负面的情绪。
“玩笑,玩笑!”我连忙道,“我就好奇,我这样的一无是处,为啥老板还会同意和我合伙呢?”
“这也是你的优点,也正如你所说,你年轻,未来的可能性大,指不定还会是富甲一方的土豪,也说不好有什么奇思妙想,还能将生意做大,做好!”唐彩衣收起自己的酒窝,走到一张沙发旁边,拍了拍边上的尘土便陷了进去。
我坐到唐彩衣对面,将左手搭在右手上,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作为大老板,你有权做任何的决定,但我们作为合伙人,即便我再不成熟,再怎么少不更事,我也是合伙人,你应该拿我当大人看待,作为朋友,你可以拿我当弟弟一样看待,这之间应该有一层很薄的界限,我觉得唐老板——您,应该摸的到这层隔膜的厚度!”
不待唐彩衣回答,我接着说道:“我这话可能不大得体,也多少有些冒犯和唐突,但我心里是这样想的,我尊重唐老板您!刚才在来的时候,我的第一句话便是,老板,我想你了,而您可能觉得我虚假,只不过是来查看进展或者是来查看账目的,可我拿您当姐姐一样看,也的确想你了,我觉得你对我很好,这都是实话!”
我情深意切地说完,便抬起了头来,很笃定地看着唐彩衣的脸颊。
她仍旧古井无波的样子,只是,过了好久,她都没有说话,像是斟酌着什么,又像是被我给呛到了。
唐彩衣站起身来,走到办工的隔间拿来自己的香烟和火机,自顾自、又十分优雅地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说:“我跟你道歉!”
当我看着这张脸的时候,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我是欣赏这张脸的漂亮,还是贪图这张脸的美丽。我既拿唐彩衣当姐姐一样看,我既尊重唐彩衣,又在心里无限制地喜欢她。唐彩衣没将我的位置放得足够正确,她没分得清我们之间在什么场合用什么身份交流,我也没分得清我究竟是对唐彩衣的欣赏还是对她的贪念。
可能这也是我们之间亟待解决的矛盾。
“呀——呀——呀!老板你又严重了,道什么歉,你非要我说有什么意见,我就说了,说出来了你还不满意!”空气太过沉重,我不得不用自己的痞气稀释一下这样的尴尬。
唐彩衣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丝笑容笑说:“你——叫我说什么好呢,像个小孩,又像个大人的。”
她眼前的桌子上没有放着一只烟灰缸,刚布置的餐馆也没有怎么打扫,地上的灰尘同唐彩衣弹掉的烟灰很不和谐地凑到了一起,像我同唐彩衣之间的代沟一样的分明。
“姐姐,亲一个!”我坏笑着伸了伸脖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