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放尊重些!”护士妹妹毫不客气地说。
料不到这么多年用来泡妞把妹的武功路数在这里吃了瘪,想来是我太幼稚,不合人家的胃口了。
我心下很不是滋味,我没觉得我不够尊重这位美女呀,可能我的这套她不吃。我恭敬地让出一条路,再也不敢拦着人家的路了。
再僵持下去,按照这位大美女表现出来的性格,她会报警的!
她的鞋底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都能和她的美貌联系起来,尽管我不知道这位护士美女叫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单凭脚步声,我就能断定是谁发出来的。
操场十分巨大,除了我们班在上课外,还有低年级的,不过没有高年级的了,因为在这所学校,似乎只有三个年级,我爬得快,已经到顶了,也快毕业了。
我老早就知道三年级十二班在周一的第四节课也是体育,我也看到了他们训练的队伍,刘彤彤也参加了,她和甄小小不一样,没来事。
如果没有发生上次的事情,我会背着甄小小去找刘彤彤,但上次的事情始终让我心存芥蒂,老觉得不爽,虽然刘彤彤没在意,也在昨日跟我发了短信,可我是个男人,说不理你就不理你!
就在刚才,我在球场同屠熊闹别扭的时候,围上来做观众的人里面就有刘彤彤,只是我假装没有看到罢了。她的目光一直追着我到校医室门口才断去。
校医室在一楼,二楼是会议室。此时,我就站在楼下晒着太阳。
“嗨,你怎么了?”这个声音从楼上的阳台传来。
我抬头一看,是刘彤彤的面孔,她趴在栏杆上向下望着我。我又垂下头来,没有给这句突如其来的问候做任何回复。
刘彤彤“蹭蹭蹭”地下了楼来,我站着没动,也没看她。
“怎么了?受伤了?”刘彤彤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笑着说。
我用小指抠了抠鼻子,又涂了一口痰说:“唉吆,这不是刘大姐么,楼上在开什么会议,提前透露一下吧!”
刘彤彤想必是看我脸色不对,她也跟着换了一层保护色说:“你怎么了?”
“我能怎么了,当时大难不死还得谢谢刘姐的慷慨出手呢,一直没来得及谢谢,正好,就在这么不正式的情况下向刘姐说声谢谢,谢谢!”我作揖说。
“你什么意思?”刘彤彤质问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就是单纯地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让女人来保护很没面子之外,居然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能量大得不行,这就受不了了。
“之前,想说的话的确很多,不过现在,我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了,索性不说的好!”我将手插进裤兜,扭了扭腰杆说。
站在我面前的刘彤彤并不比我矮多少,看来传言不假——女生的发育要比男生早一些。十二三岁的女孩就会来例假了,而十二三岁的男生想必除了
会撒尿之外,连例假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生理课成绩好得不得了,对这些事情也是太有兴趣了。
“当时,我也是怕你受伤,我才赶忙打电话叫了同学——”刘彤彤怒气冲冲地说。
“为什么我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叫不到那么多人?”我反问道。
刘彤彤不说话了,她长大了嘴巴,眼睛里蓄满了泪花,好像顷刻间就会决堤的洪水。我怔怔地看着她,她死死地盯着我。
我们去酒吧街的时候,我花费十块钱顺手买了一件手饰送给了刘彤彤,她从那天开始一直戴在手上。此时,她的手腕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饰品,她的手却攥得很紧。
她抬起手来,摊开手掌将那件廉价的饰品展示在我眼前,问:“这是什么意思?”
又轮到我哑口无言了。刘彤彤不依不饶地问:“你送我这破玩意,我傻,我戴在手上,你说带我去酒吧的那天,我同学生日,我没有去,你现在却给我这种脸色,你太过分了!”
我怔怔地听着刘彤彤一字一顿地说完,再看着她蓄满泪水的眼眶溢出水来,时间漫长地可怕,像末日来临前的宁静。
“上周四是我生日,我以为你知道,你甩开我走后连一个电话都没来,那些同学是一早来给我过生日的,他们只是碰巧,我什么也没有做,你却对我做了这么多。“刘彤彤这两天想必是水喝多了,尿液居然从眼眶里肆无忌惮地溢了出来。
她的脸颊并未涂抹什么化妆品,这种程度的冲刷没对她的妆容造成损害,就是顺着脸颊滴到地上的泪水让我不知道怎么去捡起来。
可能从那天开始,是我误会了,也是我错了。
“周六,我们公布成绩,我在榜单前看着你的名字,我还在为你欣喜,下午你没来,周末也没来,我发了短信,你没有回,我当你是忙,没看到。今天在操场,你装作不认识我,我跟着你到校医室,我一直等你出来……”刘彤彤梨花带雨的,哭声一比一声高。
校医室在我们学校的位置比较古怪——它与操场与教学楼与校门口形成了一个十分不规整的四边形,所以,只要这边没什么人,再大的吼叫都是听不见的,杀了人也很难发现。
刘彤彤的抽噎声虽然十分动情,我也不是冷面杀手,做不到无动于衷,但哄一个哭泣的女孩,我表示没什么经验。
让她哭吧,反正也没人听到,正中午了,也没人来这里。我想,刘彤彤并非因为我这一件事才放开了哭的,她必定还有委屈,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刘彤彤用手擦着自己的眼泪,我却无动于衷的样子。她抽噎两下,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再让自己的泪水像尿液一样喷出来。
下课听声不合时宜地想起,我已经赶不及跑过去集合,再散开。我小明大风大浪没见过,女孩哭天抢地的样子也没见过,顿时,我有些应付不来此时的突**
况。
我想安慰一下刘彤彤的情绪,可不知道怎么让她冷静下来,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才好,我头一次傻掉,像个木头一样不知所措的立在那里,我只能等着,等着让她体内储存的**耗尽了,我想她就不会再哭了。
掉到地上的泪水捡不起来,没掉到地上的我又不知道怎么去挽留。
刘彤彤撑开手掌,将那件饰品展示给我说:“还给你吧,我不要了!”
我从她手上拿过那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饰件,看着她说:“也好,这个太难看了,我换一个好看一点的再给你。““不用了,我若是喜欢,我自己会买。”刘彤彤说完这话,便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正午的阳光将她圈成小小的一个点,走在水泥板上的刘彤彤像一只受了伤害的小羊羔。此时,我心如刀绞,我很想追上去挽留她,可我也知道,她不会停留。
她已经狠下了心来——在她的记忆中,再也不会有程天明这么名字出现!
我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原来自始至终,是我在伤害她,并非我想象中的她欺骗了我!我才恍然领悟到,是我的主观意识太强烈,从没听取他人的意见,才会让刘彤彤如此坚决地甩过头去。
空气都冰凉了起来,太阳也不再那样炽热,我像陷入了冰窖一样的森然。
我瘫在校医室的石阶上久久没能爬起。
太阳自东向西缓慢地走去,下午铃声的催促并未使我清醒。瞿医生来上班了,他说:“同学,你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您忙,我就走。”我抬起头看了看瞿医生,有气无力地说。
“如果不舒服,你进来我给你看看!”瞿医生慈祥地说。
瞿医生已经年过半百,我从没对一个不大熟悉的人生出此时的感受——他是个和蔼而慈祥的医生,想必也是个很疼爱孩子的父亲。我想到了我的父亲,我突然想哭出来。
我不知道我受了什么委屈,就是莫名的难受。我跟瞿医生说:“谢谢瞿医生,我不用,等会儿就走。”
想必瞿医生也感觉到了我此时的心情,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赶我去上课,他只是打开了校医室的门,迈开并不健硕的步伐跨过门槛,过了两分钟大概,瞿医生拿了一杯开水出来说:“喝口水吧,大热天的,不要中暑了!”
透过杯子里的清水,我看到一张满目疮痍的脸,这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的,只是疲惫退去后的倦容。
清水映射下的脸庞已经失去了青春的色彩,黑白相间的眼睛里有着这世间的一切冷漠与淡然。
我看懂了这张脸庞,他受不了自己的幼稚,他受不了他给别人的伤害,他更受不了任何一个女孩离他而去,但他没有勇气去挽留,他也没有挽留。
他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这世间的一切已经颠倒了过来,脑袋开始不受控制地向石阶上撞去——我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