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长年用药而熏染上的药草香充溢鼻间,她头脑更加昏沉,浑身开始热起来,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中毒了,是,是**。乱成一糊的几乎转不开的脑筋认知到这一点,身体开始挣扎,只是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的真气在慢慢流失。
这不是普通的**,还混合了会让武功暂时流失的成分。易峰见了她的反应,便知晓了七八分,她究竟是去了哪里,竟然受了伤,还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下了药。如果不是今日碰巧遇到的是他,她会有什么结果?因为脑中的想象,让他不由握紧了拳头。
体力的流失,让她终于撑不住闭上了眼,梦中那药草香一直没有离开,让她不由弯起唇角。
易峰忍住胸口的不适,好不容易摆脱白莲过于甜蜜的纠缠,他唤来了下人要他们准备冷水洗澡。那半夜被唤醒的睡眼惺忪的仆人闻言一愣,不由怪异地偷眼看了一眼他,原本要出口的话语看见他不同寻常的冷立神色,不敢问什么便下去准备了。
即使是这样,易峰还是可以听见他碎碎念的声音:“主子这是怎么了?我还从未见过他洗冷水澡呢,而且他的身体受得了吗?”
白莲一被冷水刺激,涣散的神智立刻聚拢了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无知无觉地被下了药,不由向浴盆外站着的易峰望去,那冷漠的神色让她有些难堪,他全看到了?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失态的事?他是怎么想自己的?她脑中乱哄哄的,没有注意到身子在往下掉,易峰及时抓住了她的手,真冰。她从来都是比自己温暖的,如今竟然为了她落魄到如此地步,他眼底闪过一抹痛苦。
心知他不过是为了如今脆弱得不比孩童的自己,看见他痛苦的神色,原来还是会难过伤心。和自己独处竟是这般痛苦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被下了药,恐怕他是不愿碰自己的吧。脑中再次回想起那个夜晚。
他就是这样,远远看去是似乎和善而没有任何伤害的,就像一只外表柔软的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淡淡的眉眼是那样美而虚幻,但是只要一靠近它就会后退,竖起全身的警戒防备着,淡色的眸也会变得凌厉如同冰锥在背,如果靠得太近,它就会龇牙咧嘴,张出爪子防御,一不留心就会被抓得遍体鳞伤。
究竟该怎么做,他才会接纳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靠近他?究竟该怎么做,才会百炼成钢,在面对他的拒绝才不会感到难过?她已经越来越不懂他了。
尽管心中难过,药性却不会因此而消退,那些后劲奇强的后浪一阵一阵排山倒海、张牙舞爪地向她淹了过来,她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没有被他支撑的另外一只手努力撑起,在充满寒意的春夜,浸泡在几乎要结出冰渣来的冷水中,她竟是生生逼出了一身冷汗,好不容易将半个身体靠在木盆边缘,她虚弱地道,音调淡得几乎听不见,“谢谢,我自己可以了。”
易峰愣了一下,眼睛闭了闭,没有回答便向门外走去,越走越快,带上门的时候却还是轻轻的。
白莲自嘲一笑,竟是如此迫不及待吗?
易峰快步转出了房间,转步向书房中走去,喉间的不适就要呼之欲出了!他以手掩口,终于到
了书房,他向墙角的盆栽小跑而去,一个趔趄,半跪在地上,同时口中含着的鲜血也喷薄而出。不知道吐了多久,整盆黄土都被染成黑红的颜色。他攀住边缘,慢慢扶起身体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下。
这时候起夜的仆人看到半开的书房,感觉有些奇怪,“咦,谁在里面?”说着就要推开门进去。
“出去!”他吓了一跳,明明听到主子的声音,可是却一个影子也没有,难道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他连滚带爬地就要离开房间,却听见那个声音继续说着,“去找一盆土回来,速度要快。”
仆人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便去铲土了。
白莲经过一夜的折磨,待曙光照进来的时候,她全身已经被冻得没了半点知觉,同时流散的真气也慢慢回来了,她试着将真气在体内运行了几周,听见门外有动静,便倏然飞出窗外,快步闪身进入书房,果然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半依着软塌,已然入睡了。
她用真气将浑身弄得暖和了些,将他背回了房间。
白莲看着那失尽血色的容颜,低低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你困扰了。”黑纱之后粉眸贪恋地最后看了他几眼,她旋步离开了房间。
易峰睡得迷迷糊糊,朦胧之间听到有人在说话,似乎是白莲的声音却听不分明,他烦躁地问,可是那声音却已经消失了,他累极,不久再次昏睡过去。
世人皆知圣元王朝现任太子风流倜傥,文韬武略,在朝廷能够玩转权术,在战场能够扭转乾坤,在江湖能够快意恩仇,他的美名与他的俊美和年轻的平民大将军毕成并列,作为全国的精神偶像,无论行至何处,均是风光无限。然而无人知晓,这堂堂大男人却敌不过家中娘子军。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春早淡淡地看了一眼元无极身边的女子,连眉毛都没有动弹,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坐在一边的秋恋妩媚一笑,丰厚的红唇微微撅起,“哎哟,姐姐你还看不出来?相公这可是要给咱们四姐妹多添一个成员呢。”说着,瞟了一眼元无极,吃吃地笑起来,笑得元无极直觉头皮发麻,天,这四姐妹就属这个秋恋最难缠。
一张娃娃脸的夏雨可怜楚楚地看着元无极,“无极哥哥,难道我们四姐妹伺候你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在外面拈花惹草?”
一直紧紧抓着元无极手臂的娜仁听到这话,不由拧眉,“什么花什么草?我是娜仁高娃,北漠的郡主,元无极未来的妻子!你们放尊重点!”娜仁虽然听不懂她们的意思,但是直觉到她们的敌意。常年的娇生惯养哪里容得别人的坏话,站出来捍卫自己的身份。
夏雨好像被吓到了,咚咚咚跑到另外一人的身后,那面如寒霜的女子正是四姐妹中的老三冬玲。冬玲一声冷笑,“是吗?一个小小的郡主也敢出来放话,你可知我们四姐妹的身份?!”
“别吵了,听我说……”元无极的声音被外表看似冷酷,实则内心火爆的冬玲盖过,“我们是女红国的曾经的四大王储!就凭你个小小的黄毛丫头,也敢跟我们叫阵!”
娜仁当然听说过女红国,虽然阴盛阳衰,她们国土丰盛的资源和特制名产丝帛纺纱,
一向是让所有国家窥视眼红不已的,然而女红国国家虽小,百姓也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孩童,却因为巧妙的手段,迄今依然政治稳定,经济繁荣,让世人钦佩不已,而那里的女子的美貌和智慧也是众所周知,世间男子均以娶得女红国的女子为傲,可惜女红国的女子在自己以女尊为制的国家里如鱼得水,根本不屑嫁到男尊女卑的国度,因此世人也只是兴望而已,更别替那以傲世的美貌和智慧选拔为女红国王储的女子,尽管无人知道王储候选人究竟有多少,但在一个太子府里竟然一下子出现四个,让娜仁也一下子震惊不已,然而心高气傲的她输人不愿输阵,呛声道,“那又如何,不过是过气的老女人罢了,而我娜仁,年方十七,正是花样年华,元无极自然会选我……”
元无极被娜仁一扯,忽然就站进两方阵营的炮口前。
“是不是?”
“你敢说是?”
冬玲和娜仁均是火爆性子,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娜仁自腰间解下长鞭,她出手将鞭子打到地板热身,坚硬的地板竟然因为她的举动而裂开细痕,冬玲也不遑多让,抽出长剑,便提剑刺去。长鞭如蛇一般卷上剑身,控制住了剑势,娜仁正在欣喜之时,冬玲冷笑一声,“雕虫小技”,手中一转,长鞭竟然生生震开,娜仁也倒退一步。二人正想继续缠斗之时,忽听一声大吼,“够了!”
元无极烦躁地以剑柄隔开冬玲的剑,另一手则抓住长鞭,二人瞬间动弹不得。冷冷地环视众人,硬声道,“我自战场回来不是来观摩你们的战斗的,如果我晚上回来还是这样,明天我就整装回军营!”
原本还在看戏的夏雨和秋恋被元无极冷冷一瞥纷纷低下头来,秋恋还在不甘愿地小声抱怨,“明明是你说好只娶我们四姐妹的,再不会有其他人分享,你……”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娶她!”他大吼一声,不仅把冬玲、夏雨,秋恋喊懵了,就连娜仁也被震慑住了。
娜仁红通通的眼睛望着他,“你不想娶我?那你为何这些日来对我这么好?”
元无极瞥了她一眼道,“这是出于对贵客的礼节。娜仁,我不适合你。而且,我拥有她们四姐妹已经足够了。”他说完这话,眼睛扫过四姐妹,眼神停驻在春早身上许久,才甩头离开。
话已至此,娜仁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从小到大一帆风顺的她哪里受过这种屈辱,她含泪恨恨地瞪了四姐妹一眼,“我恨你们!”
夏雨看着娜仁离开的背影,不由讷讷道,“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秋恋悄悄藏起原本要射出的暗器,风情万种地拨了拨满头卷发,“那又如何,难道你愿意把无极让给她,我们自己去喝西北风?”
夏雨闻言,转头看向一向处事最世故最老成的春早,春早抖抖裙子站起,“爱情不是同情。”她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三姐妹只看到她淡漠的左侧脸,没有人看到她的右边嘴角浮起的淡淡笑容,她懂得他的最后一眼,尽管他不够浪漫,从来不懂得取他们欢心,甚至从来未曾说过爱,可是她知道他的深情不改。有些感情就是这样,即使藏在心里,也不是秘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