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戏弄她。--他根本就知道,她没有可能胜过他,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许下那样一个约定!诺银终于得出这样的判断。
“认输吧,你已经跑不动了。”他轻笑的声音就在耳边。
这个拼命的魔族女孩子,最多再过几分钟,就会力尽倒下了吧?只是不知道,她还要不要坚持到最后一丝力气用尽?
转头看着他悠闲的笑容,诺银的眼眸深处,闪过一种奇怪的光芒。
风岩稳操胜券的想法,在看到她的那种眼光时,有了一点点犹疑。那眼光,倔强、愤怒、傲然,还有点破釜沉舟的野性。
暗暗咬下了舌尖,诺银感觉着血液的气味,充满了自己的口腔,刺激,腥甜,激起魔族自身特有的隐藏能量。她奔跑的速度,也在她咬破舌尖的同时,忽然毫无征兆地,加快了!瞬间拉开了和风岩的距离,她爆发的力量简直让风岩有那么一刻的糊涂。
奋力急追,风岩有点惊疑不定--这个早该是强弩之末的女孩子,哪里来那么大的潜力?这次加速的力度和幅度,明显有着什么不同。
那头绚丽的酒红色长发在前方越跑越远,风岩心中,不知怎么,有点模糊的不安。那越来越远的身影,好象带着某种决然不顾的气势。
糟了!她难道……用了魔族的身体禁忌术?
风岩猛然想起了那个古老的魔族法术。魔族的血液里,含有可以激发他们潜能的成分,当面临因自戕而造成的流血时,魔族们爆发的灵力往往极为惊人。可是,这种令他们振奋的法子,却也是致命的。--虽然强大邪恶,不畏惧外力,但是面对来自自我的伤害,魔族却天生的脆弱不堪,假如不能及时止血,他们甚至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口丧命。
心里悚然一惊,风岩大声喊叫:“停下,停下来!……”
前方的身影,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依然翩然飞奔,火焰一样的红色发丝,在一片林荫的绿色中,跳动飞扬。
……咽下嘴里汩汩流淌的血流,诺银感觉到身体一点点发冷。假如再不停下,赢得这场比赛的时候,她也该死掉了吧?
可是,还是要赢。
因为,她不要那个人用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看着她,就好像她是他手中可以任意调戏、随便捉弄的猎物,那俊美魅惑的笑容里,怎么看,都有一种因为强大而导致的漫不经心。
她不喜欢那样的感觉。他对所有被他俘获的猎物,都是这样的吗?假如是那样,她宁可骄傲地赢过他,然后死在他的面前!
身后,那个猎人的声音,越来越急切,甚至带上了奇怪的意味。是恼火吗?不,是惶急呢。……
前方,逐渐开阔,树木稀少了,隐约可以看见,那片山崖就在遥远的森林尽头。就要到了,比赛的终点,赎回自由的希望,近在眼前。
身体,被猛然扑倒了。一阵天晕地喧,远方的山崖,旋转着消失在眼前,代替它的,是上方咬牙切齿的面孔。紧紧抿住的嘴巴,被强有力的手撬开了。
“你不要命了吗?!……”他冷哼,脸色铁青。
舌尖上那个小小的伤口,足以致命。他一定也是知道的,所以他的脸色会那么震惊。嘴角悠悠浮起笑容,诺银忽然发觉,看到这个人类猎人震惊而痛惜的眼光,她的心里,有点儿莫名其妙的欢喜。
闭上眼睛,她感到体温在迅速变得冰冷。从舌尖到双唇,从四肢扩散到心脏,来得如此迅猛。
就在这个时候,她微张的嘴里,被一件温暖柔和的东西,坚定地堵住了。……
她冰冷的染血舌尖,触碰到了一个柔软灵活的物体。准确地找到了那处致命的伤口,它紧紧地抵住了那里,阻止了血流的继续。
诺银的身体,一动
也不能动了。……那是那个人类男子的嘴唇,和舌尖。
虽然清楚知道它的真正用意,但是,那依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坚定不容反抗的深深舌吻。……
火热的、叫人战栗的男性气息,不同于魔族们的冰冷嗜血,不同于花木的毫无生气,他的呼吸坚定绵长,他的心跳稳定有力。
不,那沉稳的心跳,和自己一样,在逐渐加快。……
忽然挣扎起来,诺银一直紧张地抓着身边草叶的手,向风岩推去。
“不准动!”含混地低语,风岩反手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毫不犹豫地,牢牢把它们固定在她的头顶。魔族的自我恢复能力惊人,只要再等一会,等到她的伤口愈合就可以!
他没有发现,身下诺银的脸上,露出了羞愤。
不要,不要这样桎梏着自己,给她这种强迫似的救助!
他凭什么自说自话地定下约定,然后在她拼尽全力的时候,再傲慢地打碎她的希望,给她这样的羞辱?……
闭上眼睛,她只是僵硬了那么一小会,就悄悄地,伸出小小的舌头,生涩地,开始回应风岩的吻。
轻轻一颤,身上的男子,似乎也有了那么一丝微波般的震颤。迷惑地,他的舌尖并没有放开坚守的阵地,只是被动地,任凭诺银的舌尖,轻而羞涩地舔噬着他。……
不知多久,他终于悄然松开了抵在诺银伤口上的舌头。那已经不流血了,可是……
深深注视着身下一脸酡红,神情羞涩紧张的魔族少女,他忽然重新俯下身去,松开了她的手腕,轻轻捧起她的脸,温柔却激烈地,开始重新一轮的攻城略地。辗转反侧,极尽温存。像是轻柔的羽毛,和煦的春风,拂过少女失血的苍白的嘴唇。……
一片旖旎春光中,诺银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了。紧张到**的手指,悄悄摸向了身边的一截枯枝。……
硬度极高的波罗木的断枝!悄然用力,波罗木的枯枝被她掰断,发出一声细不可查的脆裂声。
抚摸着断开的尖锐一端,她猛然举起了它,用力向着风岩的背后,狠狠刺去!
“噗”的一声,沉闷低沉,却分外刺耳的声音。
温热的血流,飞快顺着她的手,流下来。
“放开我。……”诺银的声音,有点轻微的颤抖,手却坚定地抓住那根刺入风岩背心的波罗木枝,并不松开。
微微皱起剑锋一样的眉,风岩的声音若无其事:“假如我不呢?”
咬牙用力更深地向下刺去,诺银用行动代替她的回答。
“你的手在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背后越来越汹涌的血流,风岩好心似的提醒,依旧是懒散的笑容。
这个人,不怕疼也不怕死的吗?
假如再这么继续刺下去,会不会刺进他的心脏?!诺银的手,颤抖地更加厉害。
“再用力一点,你就能杀死我了。”年轻的人类猎人叹息着,脸色终于因为失血而有点黯淡,“然后就可以得到自由。”
“……”魔族少女的幽蓝眼睛,慢慢浮起一层模糊的水气。
“不杀死我的话,你会后悔的。”深深注视着她,脸色煞白的英俊人类猎人,说出玩笑般威胁的话语,眼中却笑意温柔。
“因为……从今以后,我会永远不放开你。”
时间好象停顿在这安静的一刻,诺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明亮双眸,不能动弹。直到身上忽然一重,风岩沉沉地昏倒在了她的胸口,她才蓦然惊醒。
他死了,……被自己杀死了。
她心中有个声音这样疯狂地叫嚣着,越来越大。
一直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阴霾渐起。阳光消失了,罕无人迹的原始密林的光线越发暗沉
。
森林尽头的山势,嶙峋瘦奇。
绿油油的不知名植物将山体遮掩得一片葱绿,只有隐约的小片暗黑色山体从植物丛中露出来,仔细看去,似乎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洞穴隐约藏在其中。
豆大的雨点忽然砸下天空,一只野獾拖着小小的尾巴,从密林中蹿出来,跑向山脚附近的一个山洞,侧耳听听里面,警惕地止住了脚步,没有象往常一样急急回到自己的窝中。
山洞中,微弱的火光闪了闪,一堆小小的篝火**着温暖的火焰。
一个少女默然坐在火堆前,明亮的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颊。火堆对面,一个年轻的男子上身**,雪白的内衣已经被撕了下来,包扎在他的前胸后背。
那个一直强大而镇定的人类猎人,现在正虚弱地躺在那里,因为失血过多正昏然沉睡。
--现在只需要最轻的一点力道,就能轻易置他于死地。可是,为什么没有把他丢在危险重重的森林,又为什么,要这样惶急地为他止血包扎呢?
轻轻叹了口气,诺银转头看着那张脸。在沉睡中褪去了强势的表情,倒显得有点孩子般的柔和起来。没有魔族那种深刻的轮廓,可是,却有种吸引人不移开眼睛的魔力。
俯下身,诺银犹豫地探了探他的额头。
不太好,刚才只是微热的光洁额头微微渗出了汗,温度也在持续上升。这就是人类,没有任何快速复原伤势的能力,换了他们魔族,那点来自外力的伤,早就可以自我运用疗伤魔法了。
她有点莫名的焦急。
匆忙中找到的百里香叶和蓍草茎已经嚼烂了,涂在了他的伤口上,怎么还会发起这么高的烧呢?
“嗯……”那个昏沉沉的猎人,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没有意义的**。
慌忙看向他,诺银心中,猛地一跳:他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你……你好了吗?”她凑近他,犹疑地问。
没有回答,风岩幽黑的眼光深深望着她,有点古怪的迷茫,脸颊也显出了不太正常的红色。
“你只是发烧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啊!”话没有说完,诺银发出了一声惊叫,没有防备的身子忽然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揽过来,重重跌在了风岩的身上。
近在咫尺的深黑眼眸,在眼前放大;激烈的心跳,蓦然变得清晰可闻。山洞里安静得只听得见火苗噼啪作响,忽明忽黯的光线有种暧昧的温暖。
风岩的呼吸,在一片安静中,变得粗重。轻轻翻身,他已经轻而易举地,把娇小的魔族少女身体压在了他火热的躯体下面。
火烫的**上身,仿佛在一点点燃烧,带着灼人的、情欲的温度。修长灵活的手指,生涩却坚决地,开始探索身下神秘而甜美的禁地。
因为失血而苍白的双唇,同时吻住了诺银。辗转压下之后,像是暌违了天长地久。不再是初次般温柔,不再是心有旁骛,他的吻专心而深情,激烈而甘甜。
震惊到完全不能反应的诺银,身体僵硬得犹如魔族神殿里最古老的千年神像,
这是他和她之间,第二个吻。……
可是,这样忽然激烈起来的感情,却像是有什么不对。
蓍草那明媚而带着甜香的气味。……
脑海中有什么恍然一动,诺银心中灵光一闪--糟了。
自己涂在他伤口中用来疗伤的蓍草。
别名也叫做”恶魔荨麻”的蓍草,除了生肌疗伤,麻痹疼痛,还是催情咒语中不可或缺的原料!以前幼时偷看过族里的长老炼制密药,好象记得她们就用它和黑茛菪配在一起,制成过**吧?
衣襟在纠缠中,飘然散落。魔族少女美好青春的身体,半裸裎在明亮的火光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