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教育探索》自序(1 / 1)

如果从1948年当小学教师开始算起,那么到今年我从事教育工作已经整整50年了。当然,其中有几年是在北京师范大学和苏联学习,但总体上没有脱离教育这个大领域。50年来,我当过小学教师、中学教师、中等师范学校的教师、中学校长、师范大学的教师、系主任、副校长及研究生院院长等,可以说,经历了学校教育的各个层次。既教过书,又做过教育行政工作;既做过实践工作,又从事过教育理论研究。从教育经历来说不谓之不丰富。但是我对教育的认识,却仍然十分肤浅。改革开放20年来,我也写过不少文章,发表过多次讲演。不少朋友劝我把它们收集整理出来,但我总犹豫不定。一方面也想给自己几十年的经历留个痕迹,另一方面总觉得我对教育的认识很肤浅,这些文章没有什么保留价值。但最后还是经不住**,趁在日本鸣门教育大学讲学之余暇把它们整理成册。据说有些著名画家晚年要把年轻时画的不太成熟的画撕掉,以免流于后世。好在我不是什么著名学者,写的文章也已白纸黑字印刷出来。这次整理成册,也只想为自己留个纪念,并不想流芳百世。想到这里也就心安理得了。

我在文章中多次提到,教育是十分复杂的社会现象。虽然多次提到要认识教育规律,按照教育规律办教育,但是有哪些教育规律,至今并不明确。我几十年来好像在大海中游泳,有时隐约地看到前面有陆地,以为发现了新大陆,但游到跟前一看,原来还是在老地方;有时又好像在森林中漫步,总想找一条捷径走出森林,但总是在里面打圈圈,走不出来。因此我给自己的书名定为“我的教育探索”。

的确,我在教育理论领域中做过多次探索,而且现在还在探索。我曾经探索教育与生产发展的关系,曾经提出“现代教育是现代生产的产物,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是现代教育的普遍规律”的命题。有人批评这个命题缺乏阶级性。邓小平同志在1978年的教育工作会议上提出,教育必须与国民经济发展相适应,必须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那么,教育如何才能与国民经济发展相适应呢?“**”前和“**”中只讲教育与政治的关系,现在教育要与国民经济发展相适应,就要研究教育与生产的关系,所以我写了《现代生产与现代教育》一文,在研究现代教育与现代生产的关系中提出了上述命题。当时教育理论界正在争论教育本质的问题,我不过是从另一个角度来探索教育的本质。

在教育是传授知识还是培养能力的争论中我曾提出“学生既是教育的对象,又是教育的主体”的命题,也引发了不同的意见。

我曾赞成和提倡“愉快教育”的实验,曾经被不少学者误解为学习不要刻苦,有人责问我:“学习不勤奋、不刻苦如何成才?”回想我小时候,学习还是蛮轻松愉快的,不像现在的孩子那样视学习为畏途,我对自己感兴趣的学科好像也曾下了点功夫,可能总体上没有做到像某些学者要求的那样勤奋和刻苦,所以至今未能成才。

我曾呼吁教育改革的关键是教育观念的革新,但应该树立什么新的观念,如何才能革新教育观念,我自己也说不清。

我曾批判学历主义,并异想天开地提出高等教育的发展最好抓一头放一头。国家只抓好授予学位的高水平、高质量的高等学校,把专科和短期职业大学放给地方去办;把职业资格证书与学历证书分开。但实践中却难以做到。

我曾呼吁高等教育包括研究生教育要加强人文科学教育,近几年来又在探索教育与民族文化传统的关系。但许多问题仍在朦胧之中。

总之,越探索觉得问题越多,越没有头绪。实际上,对于教育理论研究,我只是一个杂家,而不是专家。从我的这本集子中可以看出,我探索许多问题,但既不成体系,而且哪个问题也没有彻底解决。

最后说说本书编排的体例。一般的论文集都是按时间顺序排列下来的,但因为我的文章太杂,按时间排列就显得杂乱无章,因此采取了折中的办法,分了几个专题,再按时间顺序排下来。这样可以看出我对每个专题的思路。文章大多是在报刊上发表过的。这次整理时除极个别文章因重复做了少数删节外,一般只做了些文字改动。虽然个别观点恐已过时,但仍保持原貌,以作为我的探索的痕迹。有些内容因分散在不同的文章中,仍有一些重复,但为保持文章的原貌均未做改动。有些不当之处,敬请读者斧正。

1998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