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还正和大伙胡吹着,很是惬意。
他忽然发现同桌的人都不说话了,众人都看着自己的身后,他意识到情况不妙了。
“你这小子,这个时候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原来是他的父亲,正揪着他的耳朵训斥道,“快到门口去帮助思明他爸接待客人。 ”
“爸,痛!这么多人你就不能给点面子?”张华哀求道。 打从张华记事起,他爸这一招屡试不爽,揪得太有经验了。
“那还不快去,你要是有小徐一半稳重,或者有思明一半的聪明,我就给你面子!”父亲继续训斥道。 张华早就跑得没影了。
“张叔叔,小华没有你说得那么……那么不尽如人意吧?”曾智看到张华挨整,心里想笑,可一转念,兄弟被评价得这么“高”,自己恐怕在张叔叔的眼里恐怕也是一个等级的,都成了徐大帅和李思明的陪衬,所以他想“翻案”替张华打抱不平,顺带着提高自己。
“曾家的小子,你也不要人模人样地坐在这里,你以为穿着西服远道而来就是客人了,也给我到门口站岗去!”张华父亲一瞪眼。
“末将得令!”曾智只得夹着尾巴一溜烟也跑了。
“您消消气,我马上就去!”袁侯见张叔叔看向自己,只得主动站起身来,也追着曾智跑开了。
“张叔叔。 我们俩不是也要去吧?”钱大海和陈诚相互看了看,硬着头皮问道。
“原地待命!”张华父亲对他们表示顺从的表情还算满意,丢下这么一句话,背着双手像个领导检查工作一样,走了。
……
军区大院。
杨月和徐丽躲在房里,怀着莫明地兴奋的情绪等待着。 客厅里,徐丽的父母正和杨月的父母正陪着亲友们聊着天。 他们都在等待两位新郎官的到来。 徐丽是杨月的好姐妹。 在北大荒的岁月中,她和杨月早就在共同地艰难生活中结成了交心的好朋友。 更不必说在北大读书时,不知道来杨月家多少次,杨家早就拿她当作自家人。 这次结婚,正好把杨月家当娘家。
此刻,两人地心里都有一股复杂的情绪:激动,因为就要成为心中的他的新娘;兴奋,因为十年的等待就要成为现实;也有一些忐忑。 她们都会扪心自问:“我会是一位好妻子吗?”当然还有一些害羞,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嘛。 这恐怕是所有新娘都会有的心情。
“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 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 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 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
这首唐代小令着意描写一位倾国丽人。 莲脸修眉,年轻貌美。 希望她能及时“嫁取个”多情郎君,莫辜负“好时光”。 对于杨月和徐丽来说,今天是她们走上婚姻殿堂的日子,为了这一天她们付出地不仅仅是时光,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很快就会过去。 当岁月已经将过去终结。 等待着她们的是未来的美好的生活。
“他们怎么还不来?”徐丽有些着急。
“你就这么急着入洞房啊?”杨月取笑道。
“我要你笑我!”徐丽扑过来挠她的胳肢窝。 俩人打闹着半天,可是李思明徐大帅两人还不见踪影。
“大帅,你急什么?”在军区大院门口外一百米处的一辆吉普车上,李思明对着有些焦急地徐子健说道。 开车的是小刀,至于这车嘛,自然是公车了,李思明可不想用自行车来接老婆。
他可倒好,人家新娘还焦急地等着呢,他却悠闲地在这里晒着太阳。
“咱们在这窝着干什么?客人们都等着呢!”大帅指着手表道。
“还早着呢!”李思明笑着道,“你还怕新娘给跑了?我怀疑你们是不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有什么可担心地?”
“你瞎说的。 到目前为止我和徐丽还是未发生超过一般的关系!”徐大帅急忙辩白道。
“你别激动。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话说回来。 就是发生点什么,也没什么吧?”李思明哈哈大笑。
“你在美国,变坏了,这思想也不单纯了。 这事我得提醒小月,以免上当受骗!”徐大帅气得晕乎乎的。
“开玩笑而已。 你别当真。 ”李思明连忙赔不是。
“明哥,你准备等多久?”小刀问道。
“我这个做新郎官的都不急,你一个司机急什么?”李思明瞪眼道,“咱等,等她们急了,咱们再去,现在去嘛,太危险!”
“都快老夫老妻了,还等个球啊!”小刀报怨道,“我这个当司机的也不容易,二位,能不能赏包烟?”
“给你,抽死你!”李思明掏出一包烟,砸向小刀。
临近中午地时候,李思明和徐子健两人才慢腾腾地来到杨月家门口。 两人刚一露面,就招来杨月她爸的一通斥责:
“这都快十一点半了,怎么像蜗牛一般慢?”杨月她爸不知道他们根本就是停着不动,当然比蜗牛还要慢了。
“爸爸,这都怪这破车,半路上抛锚了,好不容易才修好。 不信你问小夏?”李思明一脸无辜地解释道,就像跟别人说地球是圆的一样,都是真理。
小刀被李思明这一招给搞晕了,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一点时间观念也没有。 快准备一下,马上走。 一大帮人等着呢?”杨月她爸当着徐丽父母的面,还有一旁看热闹地人,也不好发火。
“好,马上走。 ”李思明应承道。 李思明的目的达到了,没有人找他们的麻烦,因为“时间不等人呐”。 几位勤务兵捧出一堆鞭炮,一顿震天动地地放着。 在这喜庆的鞭炮声中,两位新娘在看热闹的人好奇地目光中。 千呼万唤地出来了,这似乎就是“出阁”地意思。
两位母亲也许是想到了自己,也许是激动也许是感伤,热泪盈眶。 做丈夫的,不停地劝慰着。 场面极是有意思。
不过李思明和徐子健两人可不管其他了,他们看着各自地新娘,眼中充满着浓浓的爱意。 在这个世界里,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在李思明和徐子健炙热眼神的注视之下,杨月和徐丽两人红着脸,催促着赶快离开。
“我们就这么出来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坐在小刀开着的吉普车,杨月问徐丽道。 李思明和徐子健被她们赶上了另一辆车。
“你还想怎么着?”徐丽问道,“都十一点半了,赶到饭店都十二点多了。 ”
“两位嫂子。 我有个秘密想透露给你们,不知道有没有奖励?”开着车的小刀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有什么秘密,有话快说!”杨月道。
“那可不行,现在讲究按劳分配!”小刀说道,“我这个秘密跟你们刚才所说有关,有没有兴趣知道?”
“我们不稀罕!”徐丽道。
小刀不说话了。 果然过了几分钟,杨月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包烟,扔给小刀,这是她给客人准备的,当然还有喜糖。
“这还差不多。 ”小刀将烟飞快地塞进口袋里,于是李思明刚才地手段就曝了光。
“你们家的这位,可真是有手段。 ”徐丽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说明我们家阿明比一般人聪明!”杨月维护道。
“看,还没入洞房呢,就开始护起来了!”徐丽笑了。 两人又开始打闹。
“小刀,你告密有功。 ”杨月道看坐在前面一本正经驾驶着汽车的小刀道。 “我准备告诉阿明。 好好奖励你一下!”
“嫂子,千万别说啊。 ”小刀急了。 “我把烟还你还不成吗?”
“不成!”杨月一口否决。 小刀忽然感到这正月里,天怎么这么热呢?
……
两位新郎伴着新娘终于赶到了饭店。 宾客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尤其是张华几人上窜下跳,就差去公安局报案了。
“音乐!”充当司礼的曾智高喊一声,立刻《婚礼进行曲》响想来了。 在这激动人心的音乐声中,在宾客们的欢呼声中,李思明伴着杨月,走向了临时搭建的前台,这前台就是幸福的终点站。 在那台上,一个大大地红又喜贴在正当中,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灿烂的光线,反射的红晕将两对新人的笑脸染上迷人的光彩。
李思明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动物园里地长期住户,摆出各种姿势等着别人去喝彩,你还必须保持笑容,要笑得开心甜蜜。 如果在这样的日子里,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恐怕要挨女方的揍了。
曾智这家伙尽拿两对新人开心,比如让他们谈谈恋爱经过,交待第一次拥抱第一接吻是什么时候,来的宾客大多是兵团战友,也跟着起哄。 两位新娘自是面红耳赤,徐大帅平时也是个词锋机警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这些“**”问题是一一给予驳回,总之是他和徐丽如同帕拉图的精神之恋一样圣洁。
“杨月同志,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到李思明同志的?”曾智问道。
“这也需要说吗?你不是知道了吗?”杨月不好意思地问道。
“各位兵团战友、亲戚朋友们,你们说需要知道吗?”曾智向众宾客大声地问道。
“需要!”宾客们大声回答道。 张华和袁侯敲着桌子,唯恐天下不乱。
“那是1973年春节之后不久,却是北大荒冬季最严寒的时候,有一天夜里……”杨月想起了那个寒冷的紧张不安地夜晚,那个倒霉地苏联飞行员,她更忘不了自然是一个温暖的胸膛。
杨月此时已经没有害羞之感,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情地诉说着那个传奇之夜。 在李思明地记忆之中,这件将近十年之前发生的事情,早已淡忘,但是杨月却记得很清楚,这不禁让他感慨万端:他为杨月做得很少,对比杨月为自己所做的,实在太少,但是杨月却永远记得自己的好。 此刻在李思明的心里,只有一片温暖和永恒的爱。
“哎,真羡慕啊!”袁侯羡慕道。
“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两个单身汉!真是不幸的事情啊!”张华却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