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很快有了回报。
三个分队中,白狼分队发现了敌通讯中心,他们正就地观察。 李思明命令其他小队向其靠拢,自已则带着尖刀排向白狼分队赶去。
白狼分队隐身在一座大山上,正西方的一座光秃秃的山崖赫然矗立着巨大的天线,直线距离2000米,通信站的前方是一片开阔的地带,有军人来回的巡逻。
“敌人守卫很严密,全是手持AK自动步枪,从这里来看,机枪阵地有四个。 另外在山顶有一个迫击炮排。 ”白狼许志强放心手中的望远镜,对趴在身边的李思明说道。
“苍狼分队运动到南面那座山峰去观察,黑狼分队去北面,搞清敌人的火力配制和活动规律。 ”李思明命令道。
“是!”乔小龙和谢武答道。
“队长,目标很难渗透进去。 前面所有的植被都砍掉,没有遮蔽物,一旦被发现将很难全身而退,估计对方的迫击炮已经准备好射击诸元,可以直瞄射击。 ”尖刀排何排长担忧道。 他说的没错,对方早就将可能的情况考虑到了。
李思明用高倍望远镜继续观察着。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的阵地上迫击炮管,心里暗想要是可以直接呼叫21世纪的精确制导武器轰炸就好了,那样的话,自己侦察到了目标所在,任务就可以宣布完成了,可惜现在不是21世纪。 他必须靠自己和战友们的血肉之躯完成这个任务。
李思明注意到开阔地带地敌人,在巡逻的时候,走的路线很有规律,难道那里埋有地雷?
“你们注意到没有,巡逻兵在巡逻的时候,好像有的地方始终不敢靠的太近,那里是不是埋有地雷?”李思明对何排长和许志强说道。
“操蛋。 敌人防守真是他**的变态!”许志强连忙用望远镜望去,嘴中忍不住骂道。
“认真记下敌人地行走路线。 他们既然能够从山上下来巡逻,就一定有安全的路。 ”李思明说道。
中午地时候,另外两个分队回来了。
“敌人的南北两面都是悬崖,可惜不能用手攀登,所以敌人白天两边各安排一个哨位瞭望。 有两个地堡,其中一个主地堡估计是通讯中心,外面有各种天线。 里面有人进出频繁,另一个地堡估计是睡觉的地方,不值勤的越军蹲在地堡口打牌。 敌人守卫部队大约一个连,另有负责技术的军人大约二十人。 ”乔小龙将情报汇总。
“火力分布呢?”李思明问道。
“正面唯一的通道有四个交叉火力点,看上去像是苏制ПКМС7.62mm通用机枪。 但是这条通道颇为陡峭,敌人机枪阵地向上射击很难,问题是我们很难轻易地通过。 那个迫击炮阵地也一样,可以轻易封锁着开阔地带。 但对陡峭的山腰威胁不大。 ”
“队长,我们还打不打?”何排长问道。
“队长,我们怕他个球,大不了光荣!”谢武说道,其他三人也是一样。
“这是个重要目标,当然要打。 不过我们必须讨论一下如何打地问题。 不打无准备之仗,必须打得准、巧、狠。 ”李思明说道,将目光对准了许志强。
“我认为要完成这个任务,主要在于一个突然性。 等午夜敌人防守最松懈的时候再动手,悄悄的渗透到敌人的眼皮底下,然后再发动突然进攻。 ”许志强说道。
“我认为对敌人山下的巡逻队要特别注意,如果我们的行动被他们发现了,全队就在敌人全部火力的打击之下,行动就会失败。 ”乔小龙说道。
“我宣布各队的任务:我和苍狼分队作为前导,渗透到敌防守正面地开阔地带。 此任务要点在于秘密性。 务必要悄无声息地解决对手;然后我们冒充巡逻队往山上进发,将敌机枪火力点解决掉。 尽量用刀子;如果顺利的话,我们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往山上冲刺,尖刀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对手的迫机炮排,白狼和黑狼分队将敌人那个休息用的地堡堵住,里边人多,不要贸然进去,用手榴弹和燃烧弹,尽管往里扔;苍狼分队和我负责通讯站内的敌人,这里要强攻,里面地敌人应该不多,通讯设备力求完整。 ”李思明看着手中的地形示意图,想了一下说道。
“队长,前导我带着就行了,你在后面指挥全队吧。 ”乔小龙说道,谢武和许志强也点头赞成。
“没什么好争的,执行命令吧,这次是个大场面。 关键在于突然性,不能让敌人有反应的时间。 各分队包括尖刀排的同志要注意,特别是雷场,各自手下每一位同志都要将雷场的示意图熟记在心,一旦触雷我们就暴露了!一暴露,我就会命令全体冲锋,不过这样的伤亡也会让我们承受不起,听明白了吗?”李思明说道。
“明白!”四人答道。
“各分队抓紧时间休息,这里虽然离敌较远,但也要禁声,更不要走动,不要暴露了。 好了,各自安排吧!”
“是!”
除了警戒的队员,其他队员们都躲在灌木丛中休息,狼眼陈援朝正摆弄着一支缴获的自动步枪,狼牙装备的56C取消了刺刀,在与敌格斗时很是吃亏。 今天晚上地行动狙击步枪可能用不上。 身边尖刀排地小程正在自己身上奋战,有虫子爬进了他的军装里,正在他地身上机动作战,他地双手不得不在身上围追堵截。 陈授朝看着他懊恼的样子。 感到好笑,从背包里拿出驱虫药粉,撒在了他的周围。
“把衣服脱了!”陈援朝说道。
“干什么?”小程不解问道。
“少啰嗦,帮你解决麻烦。 你以为你是女人啊,当宝贝似的。 ”陈援朝说道。
“别动手,我自己来。 ”小程有点受不了他的动作。
陈援朝从身边一棵长着细长树叶的乔木上,取下数片树林。 放到嘴里嚼烂,吐出来摊在手里。 要往小程身上抹。 小程连忙躲避。
“你干什么?”小程问道。
“把这抹在身上,可以防止蚊虫叮咬,很有效。 ”陈援朝解释道。
“那我自己来,你嘴里吐出来的东西,我看着恶心!”小程并不领情。
“随你!”陈援朝将手中地东西扔掉,并不在意。
“我猜你入伍不到半年吧?”陈援朝看着正在往自己身上“涂脂抹粉”的小程说道。
“你怎么知道地?”小程偏头问道。
“这还不简单,哪有老兵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陈援朝不屑地说道。
“我是去年12月来到特务连的。 还没训练几天就参战的,这能怪我吗,越南鬼子也不等我成了老兵再扩张。 再说虽然我是新兵,我也不比别人差。 ”小程不服气。
“那今天晚上咱们再看看,到时候别掉链子,拖你们排兄弟的后腿。 ”陈援朝拿话激他。 果然小程脸气红了,站起来想和他争辩,没想到身后一个巴掌将他拍坐在地上。
“说过多少次了。 不要说话,不要移动!”何排长严厉地说道。
“是,排长。 可是是他挑起来的。 ”小程手指着陈援朝,委屈地说道。
“你别生气了,我逗你玩的。 ” 陈援朝笑了,“你不会真地记仇吧?”小程穿上衣服。 抱着枪靠在一棵树干下上想着心思,不再理陈援朝。
李思明也在休息,发觉有点口渴,拿起水壶喝了口水,心里还在盘算着晚上的计划。 如果有可能,他当然希望自己的部队没有一人伤亡,但实际上在敌人如此严密的防守下很难,他估摸着晚上很可能会将偷袭转为强攻。
他忽然感觉到手上有点凉,像是下雨的样子。 抬头看了看天,天空在不知不觉中乌云密布。 真得开始下起了小雨。 李思明和许志强两人相视一笑。 激动地想大声高呼“真是天助我也”。 此刻他们盼望着这雨越下越大。
尖刀排的雨衣早就丢了,狼牙队员和他们俩俩共披着一件雨衣。 天渐渐地黑了。 雨越下越大,雨滴落在ya热带的乔木宽大的树叶上,发出噼哩吧啦地声响,在此时的李思明看来,这是大自然最好最动听的音乐。 冷湿的空气很快侵蚀着队员们的身体,但队员们身体里的血液正在慢慢变热。
夜里一点钟,开始行动地时候到了。 在黑暗中,谢武将自己的另一只水壶拿出来,里面装的是满满的一壶白酒,那是他渡河那天夜晚偷偷装的。 谢武抿了一口,递给下一位,下一位默默地接过也喝了一口,然后依次递下去。 小程是南方人,不喜喝酒,但执拗不过陈援朝的坚持,也喝了一口,酒入胃部,火辣辣的,很奇怪平时喝一口就多,但此时他觉得四肢充满了力量。
最后一位是李思明,壶中还有大约半两,李思明一饮而尽,沉声道:“出发!”
在黑暗中,六十位勇士如幽灵般在滂沱大雨中前进着。 接近了敌人白天巡逻的那条路,李思明等人扔掉了背包和雨衣,在地上爬行着。 大雨将山上的泥沙冲了下来,泥泞不堪,更要命的是积水甚深,趴在地上不得不扬着头。 雨水仍然继续往下泼着,李思明心里却是十分兴奋,大雨阻止了敌人地例行巡逻,敌人不得不坐在前面五十米处地路口雨篷下守着。 借着从山上扯下来的微弱地电灯亮光,李思明看到那里大约有一个班的越军士兵都靠在掩体上。 在这寂寞地冷雨夜里,眼前黑茫茫一片。 什么也看不到,耳边听到只有千篇一律的雨声,人的精神处于松驰状态,反映在生理上的是睡意侵扰着他们,虽然有几个人还睁着眼睛,可是明显的看出精神已经恍惚。
李思明领头,苍狼乔小龙跟在后面。 整支苍狼分队慢慢地往前爬去,其他人趴在原地待命。 雨继续下着。 全身泡在冷冷地雨水里,打着冷颤,李思明后悔没有多带点烈酒,水下遍布尖利的石头,割破了手臂。 衣服早就和浑浊的泥水混成一团,苍狼分队爬到敌人掩体下面,敌人还一无所知。
掩体地下面是个露天的战壕。 白天有敌人半蹲在里面,此时已经成了排水沟,高处流下来地泥沙灌满了壕沟。 浑浊的水一定是红色的,这是这片土地特有的颜色,像那红河水一样,但在黑暗中李思明并不能看清楚它的面目。 他的眼晴被浑浊的泥水模糊了视线,耳朵里也沾上了泥沙,甚至进到了嘴巴里。 那是令人讨厌地味道。
李思明拍了拍身后的乔小龙,乔小龙会意,慢慢地让队员将掩体半包围了起来。 苍狼队员将咬在嘴中的匕首取下,众人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李思明。 李思明一挥手,十三个人如饿狼一般从泥水中一跃而起。 带着慑人的杀气,越过仅仅两米的距离,朝掩体后的敌人杀去。
敌人终于有所反应,但是迟了,一人一把刀在他们还处于迷糊中刺入他们的胸膛。 哗哗地雨声掩盖了一切,黑暗吞噬了光明。 李思明在灯光下朝后面做了个手势,许志强、谢武和何排长带着各自的分队赶了过来,他们接管了这个阵地。 这里是在山崖下面,在山崖上如果不靠近悬崖边上是看不见的。
李思明和苍狼分队穿上敌人的雨衣,检查一下武器。 继续往前面上山的小路路口前行。 这是敌人白天巡逻的路线,这时候他不担心被敌人发现。 忽然。 走在李思明身旁地突击队员袁靖翔停下了脚步,并且低声叫停。
“怎么回事?”李思明低声问道。
“队长,我……踩着地雷了,是弹簧地雷!”袁靖翔说道,黑暗中他的脸色苍白,只是别人看不到而已。
“**,估计是泥沙将埋在旁边地雷阵中的地雷往这里推了一点距离,大家小心点。 ”李思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低声将命令传下去。
“能坚持住吗?”李思明问袁靖翔。
“还行!”袁靖翔,他抓住李思明的胳膊道,“队长,别管我,你们继续行动吧。 ”
“好吧。 你坚持住,至多三十分钟。 ”关键时刻,李思明决定继续行动,“大家小心点,防止脚下还有地雷。 ”
苍狼分队队员慢慢地向前挪着,短短五米的距离,他们用了二十分钟才走过去,还好再没有出现地雷了。 前面就是上山的路了。
李思明和队员用雨衣盖住头脸,若无其事的向上走着,路过下面的两个机枪火力点,乔小龙和五名队员故意磨蹭着,李思明继续往上走着,他和另外五名队员对付上面的两个机枪火力点。 这四个火力点只隔着十来米地距离,上下相互支持,可以形成交叉火力,因此李思明必须和下面地乔小龙一起动手才行。
很显然是深夜的大雨,也许还有山下地雷场将敌人的警惕性降到了最低点,火力点的敌人都躲在雨蓬下,抽烟聊天,根本不对身穿越军制式雨衣的狼牙队员有任何怀疑。 李思明和身边几位队员悄悄地站好了位置,李思明借着灯光,朝下面的乔小龙隐蔽地做了个动手的手势,十二把刚刚染过敌人鲜血的匕首在敌人惊讶的眼神中又一次刺入敌人的胸膛,被捂住了嘴,甚至来不及惨叫就一命呜呼。
李思明抹了抹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各分队和尖刀排立刻上来了,尖刀排留下四个人在这四个火力点担当后位。 其他人按既定方案开始行动。
袁靖翔一个人立在雨中,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不敢动。 任凭雨水顺着脖子往下流,他感觉到全身发冷变得僵硬起来。 这比在烈日下站军姿还要令他恐惧,他觉得那只踏在弹簧地雷上地右脚已经开始发麻了,冰凉的雨水似乎将他的血液冷却一般。 他很想按照训练时教官教过的专业知识处理,他可以保证这地雷绝对不会伤着自己。 但是他不能,至少在战斗打响前不行,地雷的爆炸声将会把敌人从睡梦中惊醒。 战友们的偷袭将不得不改为强攻,那样会迅速地增加伤亡。
“坚持。 坚持!站军姿晒脱一层皮都不怕,这算个鸟?”袁靖翔在心中给自己打气道,这恐怕将会是袁靖翔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一夜。
山上,狼牙队员和尖刀排地全部安全到达山顶。 李思明可以听到通信站地堡内的发电机发出低沉地声音。 利用黑暗的保护,白狼和黑狼分队移动到越军休息的地堡前,地堡其实是半地下混凝土结构,入口处有双岗。 许志强和谢武从黑暗中朝着入口处走去。 到了入口,卫后兵用越语寻问口令,许志强和谢武根本听不懂,他们也不需要听懂。 两人同时出枪,“嗒嗒”,枪响了,两个卫兵立刻倒下。
与此同时,早就在迫击炮阵地下的何排长。 一听到枪声,带着他的排立刻冲向了阵地。 一时间密集的枪声响起,阵地上的敌人慌乱中成片倒下。 慌乱中,有躲在角落里地敌军向尖刀排扔了颗手榴弹,在这千钧一发展的时刻,那个尖刀排年纪最小的兵小程。 将身旁的战友一把推开,没有犹豫,没有退缩,他勇敢地向手榴弹扑去,他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本来会四处飞散的弹片,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尖刀排的战士们来不及悲痛,将自己手中自动步枪地子弹疯狂地射向还在负隅顽抗的敌军。
许志强和谢武在打死卫兵后,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捆在一起的十颗手榴弹扔了进去。 “轰”的一声,许志强和谢武明显感到地堡的墙体颤抖地一下,里面一片惨叫声。 巨大的回音几乎将狼牙队员的耳朵震聋。 他们没有让时间逃走。 又将一捆手榴弹和五个燃烧弹扔了进去。 然后退回去,和其他队员手持着枪。 对准地堡出口。
在许志强枪声响起的时候,李思明和乔小龙也几乎同时解决了通信站的卫兵,立刻冲了进去,这是个通信人员专用的地堡,里面亮着灯,还有一台柴油发电机在地下室叫地正欢。 里面都是一些正在值班的通讯员,在这样的大雨夜,根本就没有想到祸从天降。 十二把突击步枪疯狂地响了起来,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袁靖翔终于渡过了最难熬的时刻,在听到枪声响起地时候,拼尽了全身地力气,猛得往前一个前扑,卧倒在地,那颗弹簧地雷爆炸了,巨大的冲击波将泥水铺天盖地般浇在他地后背。
白狼分队和黑狼分队把守的地堡内,敌军试图往外冲,但是窄小的出口和二十多把枪让这些敌军无法动弹,手榴弹和燃烧弹的爆炸将出口封锁得严严实实的。
袁靖翔错过了刚才的战斗,心里正郁闷,他从通信站里弄出来数桶柴油,全部依次顺着地势往里滚。 里面的敌军立刻慌乱起来,但是由于地势的关系,他们无法将油桶扔出去,另一边又是悬崖没有后门。 准备完毕,退后远点,袁靖翔朝油桶打了一枪,柴油立刻燃烧了起来。 他还觉得不够,拼命地往里面扔或干或湿的柴禾。 里面立刻传来敌人被大火烧着的惨叫声,要不就是被烟熏了的咳嗽声。 有敌军终于支持不住了,有人用中文大叫投降,但是没人回答,狼牙队员们仍然盯着地堡的出口处。
火越烧越旺,地堡出口的铁质栅栏都被烧得发红,渐渐变形融化,许志强和狼牙队员蹲在地堡出口外的冷雨中,但仍感到扑面而来的灼热感。 弹药在烈火中发生了殉爆,里面全是痛苦的惨叫声,有幸存的敌军不得不穿过烈火往出口跑去,带着浑身的火苗,刚跑到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狼牙队员射成筛子。 许志强不相信里面还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幸存下去,敌人的下场是令人难忘的,任何一个战士都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痛苦地死去,但是许志强并不在乎以何种方式处死敌人,只要是他的敌人,只要能以最小的代价解决对手,任何一种方式他都愿意去尝试,就像上次他用最笨拙的方式掐死对方一样。
尘埃落定,战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