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没想到,成风今日里做出这等错事!是我考虑不周,不该把那个混蛋小子带过来的。”
“李兄不必过于自责,深儿自小男儿打扮,倒是也没有女儿家般的娇娇弱弱,今日一事她没放在心上。”
李靳心中的那块石头才算是放了下“那就好,那就好,我那个混蛋儿子回去一定好好责罚他一顿,今日好在有惊无险深儿没受伤就好了。”
谭云周同意的点点头,“嗯,我看啊,你是该好好的责罚责罚你那位宝贝儿子,深儿真的是被你家儿子打出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如何对得住咱们三妹!”
他说这话倒是也没有责怪愤怒更像是语重心长的教诲。
“是是是!”两人谈话,毫无嫌隙,已是多年熟识老友。
李府后院
有一座旧坟,按理说家中是不便置坟的,到底是有些忌讳的。
但城主大人是一个深情种子,自十年前夫人死后从未娶妻纳妾,怕夫人死后孤单,便置于家中了。
李靳看了看天色,拿着祭品孤身一人来了,掌灯刚要摆放祭品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有烧过的纸和一些祭祀果品了。
李靳眼睛里有些动容,望着那坟墓眼睛有些湿润。
一边摆放着自己带来的东西一边说道,“成风很好,都已经长大了,也很懂事孝顺,你也不用担心,今天那个臭小子和我置气了,他嫌我没来给你祭祀,差点打了深儿,幸好深儿福大命大躲过去了,我他关在小黑屋了,非治治他这个臭脾气。”
“对不起啊,夫人,为夫今天来迟了,你等很久了吧,我今天去见深儿和云周兄了,下人来报深儿落水,我担心她有不测就早早去了,她没事她也很好,还长大了,脑子也清明了。”
“你在世的时候最心疼深儿了,我会好好保护深儿和成风的。”
天色越发深沉,一瓶烈酒一腔热爱,李靳呆了足足半夜。
次日。
李成风被关在小黑屋里已经一夜了,再好的耐性都已经被磨灭了,使劲的敲打着房门,:“来人啊!给老子开门!越想越憋屈,老子出去要灭了谭深!”
突然,毫无预兆的,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男人威严凝重,一双眼睛锁定在嗷嗷大叫的李成风身上。
脸上的杀气顿时消减了一半,他低下头,:“爹!你就放我出去吧。”
【孟星尧叹息,这祁陵夜的前世还挺暴躁的,怪不得,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自大狂。】
李靳眸子眯了眯:“刚才跟谁耀武扬威呢?”
“还出去要灭了深儿,你要是敢灭了她,老子第一个灭了你!他是你弟弟,你应该爱护她尊重她,你这当哥哥的非但不尊重爱护她,反而还要对他言语侮辱拳打脚踢!”
李成风为自己抱不平,:“爹!我哪有打他?我这不是还没动手吗?”
“你!混账!”
“你就在这呆十天半月吧!好好长长记性!”
“爹!”
“哐…”关门声。
李成风磨牙,:“该死的谭深!老子出去一定饶不了你!”
彼时正在吃早饭的某位小公子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毫不在意的继续扒饭吃。
六月初九。
林城庙会,街上已经是是人山人海。
换上一身低调的朴素的衣服后,谭深出门了,一身蓝色暗纹一条黑色发带绑起来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
少年英气,意气风发。
“小少爷,你等等我!走那么快被人冲散了怎么办!”跟在后面的爆娇丫鬟一脸犯愁,小少爷身子骨这么弱,哪里经受的起这么多人挤来挤去?
“无碍。”谭深依旧着往前走去,她在家里休养了数日,难得等到了这样一个热闹的日子,自然是想来热闹一番。
爆娇丫鬟叹了口气,眼见凭着自己的脚力追不上,只能动用武功了。
足尖儿轻点,越过众人,在多人的头上飞过去,稳稳的落在了谭深旁边。
引来旁边一阵叫好声。
阿观撑开双手,好生的护着自家的小主子。
“人多眼杂,就不要动武了,低调一点。”
“是,但是,阿观是想追上小少爷啊。”
“小少爷要去哪儿啊?”
谭深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绝江酒楼,:“听说拦月城不少人都在谈论我,我既成了人家的茶余饭堂,也是很有兴趣听一听。”
绝江酒楼倒是客似云来,想听一听他们是怎么讨论自己的,兴许是可以碰上的。
谭深这一身打扮,的确是很低调,混迹在这人群之中,也没什么人能认出他来。
“这位小少爷,要点儿什么呀?”刚刚才进了门,变小二拿着手巾,立刻弯着腰跑来招呼道。
“一壶茶,还有你们这边招牌的点心。”
“好嘞,客官,您请。”
谭深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恰好可以看到下面的风景。
她落座,阿观却是扒着窗口仔细的看着下面,眼睛直勾勾的盯在下面那糖葫芦上,只觉得嘴里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想吃就去买两串。”
阿观回过头来,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谭深轻笑了笑,:“去吧。”
阿观错愕的是,小少爷怎么会知道?
她一个人霸占着整个窗户往下看,小少爷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是想吃什么东西?
不过,阿观向来也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除非是自己特别有兴趣的。
她点头,脸上堆了女孩子家的俏,“那我去了!小少爷你哪里也不要走,我很快就回来!”
谭深点头,她摇晃着茶杯里的茶,竖起了耳朵听旁人说话。
这里的声音乱糟糟的。
但是,也的确听到了关于自己的事迹。
比如,邻座的那一桌男子,正在八卦着自己的事迹。
“那可不嘛,落水醒了以后,就从傻子变回正常了!”
“还有啊,咱们城主大人,可是把自己最宝贝的天山雪莲都送出去了!”
“要我说呀,那谭家小公子还真是好命,有这样一个义父。”
“不过我怎么听说,宴上的时候,城主家的公子打了谭小公子?”
“有这事吗?不能吧!”
“怎么就不能了?”
“这个,咱们可不清楚,不过,我倒是听别人说,那个谭小公子啊喜欢上咱们城主大人的公子了。”
“咳咳咳。”猝不及防的被呛了一杯茶,谭深难受的咳嗽了起来。
那邻桌谈话的人,抛过来关心的眼光,:“小兄弟你没事吧。”
谭深脸上挂着笑,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这是怎么传出来的?
她喜欢李成风那个弱智的小屁孩儿?
“这还有一事呢,那谭小公子是怎么落水的呢,就是给江家的小姐表了白,但是被拒绝了,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水。”
旁边的人嗑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
“谭小公子也太没用了点吧,不就是表白被拒绝吗?至于寻死吗?”
“要不怎么说人家傻人有傻福呢?这要没落着水,估计还是个傻子呢,这不一醒来不疯了不癫了,人清明的很呢!”
“哎,哥们,我还听说,这视弟如命的谭家大少爷,打算抢亲呢,非要让咱这林城大美人儿嫁给他弟弟,那女的不从啊,打算以死相逼呢。”
“也没听说江家出什么事啊。”
“可不就没出什么事儿吗?人家好好的呢,好像是这谭小公子去了一趟,说是放手了,放开了,这谭家大少爷,那个说一不二的这才放了人家一马。”
“来,继续说,继续说,别停啊。”
“要不,怎么说,这谭家小少爷移情别恋喜欢上咱们城主家公子了?”
彼时,绝江酒楼来了几位,看起来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哎哎哎,让开让开让开,没看到我们家爷来了吗?”
谭深听的还正是津津有味,还正在想,是不是因为上次她那一口胡话,所以就这样让吃瓜群众误解了。
她喜欢李成风那个小屁孩子根本就是莫须有的。
这还正在想,突然一道嚣张的声音就传过来她的耳朵里了。
她抬眸瞧了那几人,又收回了眸,这几人像是市井泼皮,但是与她无关,只是这种尖锐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欠揍?
“大爷,赏点银子吧。”
是一个行乞的人路过,恰好看到这样一个有钱的主。
只可惜,看错了人。
这人凶神恶煞,实在是不是能乞讨的。
谭深心中这样想到,还一边摇了摇头。
果然。
“哪来的臭乞丐!给我滚!”那被众星捧月的中间的那个男子,说着就是一脚狠狠的踢开了他。
便是这富贵公子的一脚,直接将那个瘦弱的小乞丐给踹开一米远。
那男子还很是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敢弄脏我的衣服,小心我要你的狗命!”
衣服?
谭深抬了头看过去,红色的锦衣,布料上乘,的确是好衣裳。
旁边的一个小跟班不忘落井下石,又一脚狠狠的踹在了那个小乞丐的身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臭乞丐!什么人的钱也敢要!活该!我呸!滚远点!”
话音落下,那小跟班又赔上了一脸阿谀奉承的笑容,“来,咱们爷,您里边请!别让这臭乞丐毁了您的兴致。”
谭深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更何况那个乞丐有手有脚,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劳动吃饭,没必要可怜。
可是她奇怪的是,这里的人这么多,怎么在这些人出现以后,气氛陡然安静下来,完全没有了他们来时之前的喧哗。
“爷,您看看想坐哪儿?”
“就那了。”说话的那位富贵公子身穿一身红色锦服,腰间镶嵌着一颗夜明珠,随手指了一下靠窗位子,一举一动都有一种一掷千金的土豪感。
“行嘞,爷。”点头哈腰的说完话,小跟班就大摇大摆的一副傲慢姿态的凑近了她。
谭深没有抬头,但是听到了行将这里的脚步声音,原来他们说坐的地方是自己这里。
“喂!滚开!我们爷要坐这儿!”那个小跟班一来便是张牙舞爪的,把自己佩的腰刀“哐”的一下放在了桌子上。
听的谭深耳朵一阵轰鸣。
“别的位置不是很多吗?”自是知道那奴才说的是自己的座位,沈崇夜没抬眼,懒洋洋的挖了挖耳朵,轻飘飘的道。
“我们爷就坐这儿!你起不起?不起我可要揍你了!”
啧啧啧。真是够嚣张的。
沈崇夜这才抬起了自己的眼皮,想要看看这幅欠扁的嘴脸,入眼的这个小跟班一看就是一副狗奴才样。
谭深没说什么话,目光在小跟班儿身上扫了扫,又往他身后的那位爷身上扫了扫。
八字眉,吊梢眼,大蒜鼻,香肠嘴,配上一个国字脸。
啧。
这相貌,属实难以描述。
单看那套衣服倒是不赖。
可穿在他的身上,还真是俗不可耐。
稍作打量一番之后,淡淡收回自己的视线,谭深这才又慢悠悠的为自己斟了杯水,道:“不起。”
短短的两个字入了那个小厮的耳朵,又瞧见她是这样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小厮则是用一脸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她,言语里处处透露出狗仗人势:“好啊,还是头一个敢跟我们爷抢座位的,还真是找打!”
那个小跟班说着话,毫不犹豫的提起了自己的拳头。
然,那拳头还正正没有碰到那少年,就听到“咔嚓”一道极为清亮的响声,再然后就是杀猪般的痛苦尖叫声:“啊!!!”
断了!断了!断了!手断了!
谭深从来不是一个被人踩在头上的弱者。
也从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