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谭深点头。
虽然不明白他的前后差别转变为什么那么大,但江流儿也不想多问,低头道了谢:“谢谢谭小少爷。”
偶然回过头去,谭浩开正在直勾勾的看着什么,谭深顺着视线看过去,是江流儿。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纠结,谭深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谭深说着,就已经走出外去了,谭浩开刚想要拉住她,却抓了一手空,正过身来的时候,就发现江流儿正在看着他。
面上立刻涌出一丝不自在,“江小姐,这件事情是我不对,很抱歉。”
“谭大少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去吧。”江流儿却是冷着脸。
这一句话刚刚落了出来,一位穿着暗袍的中年男子就从大厅侧方出了来。
上来就是带着不悦的表情迁怒于江流儿,“流儿,怎么说话呢?谭家大少爷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就要下逐客令?”
男人话音落下,又将脑袋转向了谭浩开,“是小女失了礼数了,仆人也是刚跟我通传说是谭大少爷来了,我就立马见大少爷来了,不如,大少爷就留在这儿吃个晚饭吧。”
男人脸上露出一脸巴结的笑容,生怕这位谭家的大少爷生了什么气。
他一边说着还拉着江流儿喂他赔礼道歉,力气大的让江流儿手臂都有些青紫。
她低下头,极其不愿的说道:“谭大少爷,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不是!”刚才还一脸理直气壮的谭浩开,现在真的觉得很是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做的不好,没想到你是那刚烈的女子,是我多有得罪。”
江流儿不语,现在还在生着闷气中,多少人踏破了她家的门槛,她却对这样一位一见钟情的人相思了许久。
刚恶声恶气的与她相向的人,便正是他!
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一些尴尬,江老爷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谭浩开就已经再次开口了,“晚饭就不吃了,刚刚多有打搅,对不住了。”
“拿走!”转头递给自己下人一个眼神,让拿着聘礼离开。
“谭大少爷常来玩儿!”江老爷赔上一脸笑嘻嘻的挥手。
谭深在外面没有等多久,此时正靠着门口的石狮子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抬眼望去,谭浩开低着脑袋一脸情绪失落。
“哥。”谭深闪到他眼前,谭浩开这才抬头笑起来,一瞬间阴霾消失不见转化成了温柔阳光。
“深儿,你真的清明了!!哥哥真的太高兴了!”双手自然的落在她的肩膀上,谭浩开道。
“谢谢哥。”虽然他逼婚不对,但一切都是因为谭深,她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享受的是谭家的关爱,自然心生感谢。
【孟星尧越发发觉,师姐的前世今生和自己有太大干系了。】
“谢我?”两人并肩而行,谭深的确是要比同龄的孩子低了不止一点。
他只不过比她大了两岁,她却只到他的肩膀。
“你说不希望我在去找她,还会找个比她还好的女孩子给我做老婆,你怕我真的难过,所以你来了江家给我提亲。”
“这是哥哥该做的,能让弟弟开心,哥哥什么都愿意做。”
“只是没想到……江小姐她……”谭浩开说着又是一脸惆怅,要不是刚才的那个意外,自己还真就逼死了一个人啊。
“哥,不用多想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也撞了南墙见了棺材,江家小姐已经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对上他的眼睛,很是坦然地说道。
“我是该开心还是难过,你落了水好了起来,却把以前的事情都划了过去。”
“自然是高兴,难道这样不好吗?”
“好,很好,只是你身体一向虚弱,我担心有什么后遗症。”
“别担心,我现在生龙活虎,还有……爹等我们吃饭呢。”
晚饭时,林氏没有来,说是身体不舒服。
叫上了谭家交好的友人,亲戚,一起为这位大难不死的谭家小少爷压惊。
谭深可算是独得万千宠爱于一身。
揽月城的城主拿了极佳补品,据说是珍藏许久的天山雪莲,三年前被山匪袭击重伤,都没有拿出来用过,如今却这么慷慨的给了这十五岁的小少年。
谭深心中不诧异是假的,一位揽月城的城主坐拥如此高贵身份却和一位平常商贾私交甚好,还甚至将她认成义子。
看到她生龙活虎起来,甚至激动的热泪纵横。
谭深有些面容僵硬的被城主李靳给抱在怀里,属实炙热火辣的让她感觉到大大的不适。
“深儿,云周兄说你清明了,太感动了,真是老天有眼,再让义父看看,看看义父的深儿。”双手搭在谭深的肩膀两侧,李靳将她固定在原地一脸欣喜的盯着她不放,
她只是听爹的话吃个饭而已啊,就这样被这些人盯了不知道多久了,她是不怯,只是很不自在。
看到自己心肝弟弟被这么多人宠爱,谭浩开也不禁面露喜色迟迟未消,在座众人齐乐融融,偏偏有那么一人扒着饭一脸闷气。
终是坐不住了,那一青衣俊俏的少年郎“啪”的一下把筷子放下,径直冲到谭深面前恶狠狠的看着她,“谭深是吗?老子讨厌你!”
【祁陵夜?!这男人的模样,可不就是祁陵夜那疯子王爷?!】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坐上面面相觑,谭浩开谭云周脸上立刻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凝重寒雾。
“成风!”李靳怒声一喊,“当哥哥的怎么和弟弟说话呢?”
李成风哼了声,一脸不屑。
谭深敛了眸子,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他,他生的少年英气,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甚至有些雌雄莫辨是一个精致的男孩子,只是这脾性倒还真的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接收到谭深的视线,李成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双双对视,周围的宾客一派到抽冷气。
两位城主大人的心肝宝,此时无论帮哪一方都是不讨好的事。
气氛一时之间僵硬了起来,谭浩开刚要起身帮弟弟就被谭云周给拉了下来。
突然,那白皙瘦弱又矮小很多的锦衣小少年突然灿烂一笑,双眼弯成了月牙状,“你讨厌小爷,可是小爷看你却是漂亮的很啊!”
她一边说着上下的打量他,似乎是在很认真的夸奖。
“斯~~~”又是一派冷气倒抽。
这位李成风大爷平日讨厌有三,其中最最就是夸他漂亮,莫说是形容女子的漂亮,却是连形容男子的俊朗帅气,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请那人吃沙包大的拳头。
这第二,便是讨厌别人在他面前以大自称。
小爷,漂亮二字!
字字戳中李成风大爷的禁。
不少人暗自擦了擦汗,为这位小公子默哀。
那张精致如画的脸,毫不意外的黑了三个度,似乎有人有人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悄悄的后退了几步。
“谭深!你找死!”这位李成风大爷一向狂惯了,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的面子,包括自己的父亲。
也没有料想后果,提起拳头就是干。
他那一拳迅捷如风,打在这位瘦小可怜的小少年身上,不出意外是要骨头碎裂丢半条命的。
众人惊叹了。
看那小少年瘦瘦弱弱,竟然躲过了。
躲过了!
此时那蓝色暗纹锦衣少年,正以着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在将地上掉的筷子捡起来。
他只是捡了一个筷子吗?
李成风看着自己落了空的拳头,一瞬间呆愣了起来,他不过是两天没有练武,速度就已经慢到连这样一个火柴棍儿都打不到了吗?
反观那少年,捡起筷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各种惊奇错愕的眼神,浑然不觉自己刚才躲过了一劫。
李靳面色一黑,“李成风!你混账!”
“啪!”还伴随着清亮一响,素来爱子如命的揽月城主打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李成风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视线扫到谭深的时候,发现她竟然在偷笑,尽管她的嘴角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但眼底的笑意却又是那么清晰,状似紧张实则却是笑意满满!
李靳动了大怒,恶狠狠的骂过以后叫来了仆人,“把他给本城主绑回府好好反省!弟弟都敢打!真是反了天了!”
李成风却一步冲上去,恨不得一口咬死她,“老子更讨厌你了!”
谭深摸摸鼻子,一脸无辜的眨眨眼。
闹剧画上一个句号,李靳举起酒杯,:“是我李某人教子无方,让各位见笑了!自罚一杯,大家随意。”
谭深复又坐回了座位,谭浩开紧张的安慰她,“别怕,哥哥会帮你教训那个臭小子的。”
谭深却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抓起一个鸡腿咬了一口,道,“那个小屁孩吗?我才不怕他呢,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她又怎么会怕一位凡夫弱智。
“你刚才还夸他漂亮来着。”
“说一个女人漂亮,有问题吗?”
谭浩开,“……”弟弟清醒以后好腹黑怎么破?
“没问题!”
彼时,被绑的死死的李成风仍旧在挣扎,“放开老子!老子一定要教训教训那个小鸡崽子!”
他旁边的跟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少爷,你就听话吧!那谭家少爷得老爷欢心,咱就别惹他了!”
“什么话?你以为老子怕他啊?”
“不不不,小的可没有那个意思,可老爷把那难的一棵的天山雪莲都给了他,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更何况老爷以前从没打过你,今天为了谭家小少爷还不是破了例吗?”
“而且,你们这是第一天相见,那就来的这么大仇恨?小的还真不懂!”
“哼!”李成风不满的气哼一声,“娘的祭日,爹却跑来为这个小混蛋接风洗尘,老子怎么能不生气?老子倒是要看看,他这在意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小跟班打抱不平的道了一句,“人家又不知道今天是夫人的祭日,更何况这和谭小公子有什么关系?又不是……”
小跟班突然感觉自己背后一凉,哆嗦的回头看去,就见自家主子已经在用杀人的眼神看他,“二明,他是你主子还是老子是你主子,帮谁说话呢?找死啊!”
被点名的小跟班立刻缩起来脖子,脑袋就要低到地上了,立刻改口说道,“那谭家小公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卑鄙无耻肮脏龌龊猥琐!”
赏给他一记白眼儿,李成风才收回自己的刀子眼神。
“那个小混蛋居然还敢跟老子一样名字里有个风字。”
小跟班二明配合的点头“是是是!谭家小公子罪大恶极!”
这一场宴会终于散了,谭深抱着后脑勺懒洋洋的回了屋里,谭云周稍后就进来了。
“爹?”
谭云周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深儿,你已经头脑清明了,想必有些事你已经知道了吧。”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谭深是一个通透的人,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她坐下和他面对面,一派安静:“所以爹是要告诉我,为什么我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家身份要终日打扮成男子?”
谭云周瞳孔一缩,像是突然紧张了起来。
然后点了点头。
“出生之时,天有异象,找了得道高人算过,你十八岁以前有一劫,虚以男儿身示人,方才有解。”
他脸上有些愧疚之色,须臾又道“所以深儿,你听爹的话,十八岁以前就把自己当成男人生活的好吗?”
他的紧张期待全部表现在了脸上。
“嗯。”谭深点头,尽管他说的可能是对的,但是总有一种奇怪的错觉,她扮成男人也绝对不止仅仅是因为得道高人算过。
总有一种说不清的,但是这是她的直觉。
她是异能者,直觉天生十有八准。
谭云周看着这位恢复头脑的宝贝女儿,心中已是感慨万千。
今日一事,他尚且还有诸多疑惑,可见着谭深已经有些累了,也没再问下句,只道让她安生睡下。
宾客都已经回去了,原以为李靳走了,却不想中路又折了回来,两人便在路上刚好打上照面。
书房里,李靳叹了一口气,看着面色歉疚的谭云周低声开口,:“今日深儿受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