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决不礼袁大头(1 / 1)

正当熊子真潜心编辑《日知会志》的时候,时局突然变化,所有编辑工作随即停顿。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事情还得从封建军阀袁世凯篡夺辛亥革命果实,当上总统之职说起。1912年2月,清帝逊位,南方独立各省选举袁世凯为临时总统。

作为一个老奸巨猾的政客,袁世凯为了赢得人心,进行了一些颇具欺骗性的政治表演。为了麻痹同盟会,他大力安抚拉拢同盟会会员,包括农林、工商、司法、教育等部长在内的内阁成员半数是同盟会会员。1912年8~9月间,袁世凯还热情邀请孙中山、黄兴赴京,共商国计。8月24日,孙中山应邀到达北京,袁世凯按照国家元首的规格进行了隆重接待,并答应孙中山提出的修建二十万里铁路的计划,还任命其为全国铁路督办。另外,黄兴在北上的途中,袁世凯就颁令授予其陆军上将军衔。黄兴到达北京后,上书辞谢不受。袁世凯又下发批复,盛赞黄兴的革命功绩。

袁世凯不仅向同盟会奉献“政治套餐”,还同时向社会各阶层派发“政治甜点”,支持民主。一时间,几百个社团、几十个党派涌现出来。1912年3月,同盟会被宣布为公开政党,8月被改组为国民党。康有为等立宪派也相继成立了统一党、共和党、民主党。各种报纸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据统计,至1913年7月,全国报纸总数达5000种,销售数量达4200万份,其中新创办的报纸,北京最多,有50余种;上海次之,有40多种,天津、广州分别为35种和30种。不仅拥袁的报刊,制袁、反袁的报刊也都可以公开出版发行。

不过,熊子真对袁世凯却始终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有着天然的反感。

有一天,熊子真正在编辑部忙碌,好友胡瑛找上门来,说:“子真啊,我看这北京的袁大总统还不错,现在正在搞国会选举,你我兄弟曾为革命殚精竭虑,不如我们俩结伴同行,北上参加选举,到国会去争取个席位。”

“我是不会去的,你最好也别去。近来,袁世凯对我们同盟会的一些做法,我总感觉有些热情过度,恐怕不怎么靠谱。”熊子真冷静地说。

胡瑛还想劝,熊子真一直坚持自己的判断。最后,胡瑛说:“既然你意已决,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只得随其他同志北上了。”

熊子真握了握胡瑛的手,说:“老弟,也只能如此了。祝你一路顺风!”

第二天,胡瑛果真走了,熊子真没有去送行。

实事证明,熊子真对袁世凯的判断是正确的。

1913年2月,袁世凯根据《临时约法》,进行国会选举,结果,国民党在两院870个席位中,占有392席,共和党175席,统一党、民主党各24席,其他席位为跨党者和无所属者。国民党成为最大赢家,预备由宋教仁出任内阁总理。

可是,对于袁世凯来说,这种结果自然不是可喜事情,因为这意味着他的总统权力将会受到巨大制约。1913年3月20日,宋教仁在上海沪宁车站遭到暗杀。当时的种种迹象表明,暗杀行动的幕后主使就是袁世凯。

为了给“宋案”讨一个公道,正在日本访问的孙中山立即回国,在上海召开会议,主张进行“二次革命”,武力逼袁下台。但是,当时国民党内部存在巨大分歧,以黄兴为代表的一部分领导人倾向于使用和平手段,在不破坏《临时约法》的框架内,以法律的方式同袁世凯抗争。

4月26日,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政府又绕过国会,进行“善后大借款”,与英、法、德、日、俄五国银行团签订丧权辱国的借款合约,用国家的盐务管理权作抵押,借款2500万英镑。这举动进一步激起了国民党的强烈不满。5月初,国民党员江西都督李烈钧、广东都督胡汉民、安徽都督柏文蔚通电反对借款。

6月,袁世凯下令免除李烈钧、胡汉民、柏文蔚三人都督职务,并派北洋军第六师李纯部进入江西。7月12日,李烈钧在孙中山指示下,从上海回到江西,在湖口召集旧部成立讨袁军总司令部,正式宣布江西独立,并通电讨袁,孙中山主张的“二次革命”爆发,随后江苏、安徽、上海、湖南、福建、四川、广东等地都宣布独立,浙江、云南则保持中立。

“二次革命”爆发后,熊子真响应孙中山号召,坚定地站在讨袁阵营一边,以笔为枪,撰写讨袁檄文。身处武汉的他写信给远在天津的《庸言》编辑吴贯因,申述讨袁志向。在信中,他写道:“今之执政,不学无术,私心独断,以逆流为治,以武力剥削为能,欲玩天下于掌上,其祸败可立矣。”对袁世凯的评价可谓一针见血。

但是,“二次革命”的行动者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武装行动竟然遭到了国内许多人的反对。有人直接指斥他们是以反袁为借口,实质上是为了争夺权力,甚至有人还说他们以革命的名义绑架全国人民,所谓的“二次革命”根本不配称作革命。而且,那些已经当选为国会议员的国民党员们,大多也不支持搞什么“二次革命”。

相比之下,袁世凯则赢得了国内多数人的拥护,很多地方的官员、商会及其团体都发出了反对“二次革命”的电文。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当时人心普遍思安,不想再起战端;另一方面,是袁世凯的政治秀取得了成效,麻痹了广大民众。

所以,在战争双方的实力完全失衡的情况下,武装交手仅仅持续了两个月时间,“二次革命”便宣告失败,各地宣布取消独立,孙中山、黄兴、陈其美等人遭到袁世凯通缉,相继逃亡日本。

“二次革命”失败后,熊子真虽然没有受到什么牵连,但是经此变故,他认为再没有必要待在湖北都督府,便申请脱去军装,退伍回乡。其实,以当时世俗眼光看,这个决定并不是一个利益最大化的决定,因为一旦离开都督府,就等于是放弃了仕途。

可是,熊子真所做的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是义无反顾的,因为他发现,其实有另外一种活动比做都督府的参谋,可能更有意思。这种活动,就是学术研究。

是的,在这一年里,除了关注政治之外,熊子真还潜心学术,写出了《证人学会启》《答何自新书》《健庵随笔》(两则)和《翊经录绪言》等一组很有分量的文章,先后发表在天津的《庸言》上,署名为“黄冈熊升恒”或“黄冈熊升恒子真”。

很快,熊子真的退伍申请得到批准。在领到一笔还算丰厚的退伍安置费共计三千银元后,熊子真离开武汉,直奔江西德安。

在德安,家里的人都过得还好吗?

显然,此时的熊子真已然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