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一再推迟公布汇率真相报告,从一个侧面证明人民币汇率问题主要还得依靠中国完善货币市场制度、更多地采用市场调节而不是行政干预手段,否则不可能取得长效、实效。
美国已经多次推迟公布汇率政策报告,似乎更倾向于通过举行一系列战略会议如20国集团财政部长会议和中央银行行长会议、美中战略与经济对话、20国集团峰会等,来寻求解决办法。
例如,2010年4月4日,美国总统奥巴马经济顾问、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劳伦斯·萨默斯就声援美国财政部长盖特纳,认为盖特纳4月3日决定推迟公布原定于4月15日公布的美国主要贸易对象国经济和汇率政策情况报告的决定是正确的;并且认为,美国在当时的情况下也只能通过这些国际会议来加强与包括中国在内的国家进行协商,这是维护美国利益的最佳途径 1。
那么,他为什么这样说呢?原因当然多种多样,但从人民币汇率机制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出美国这种一再推迟出台汇率报告的做法是明智的。因为归根到底,一国货币汇率机制当然会受行政干预影响,但中国政府还远远没有到“操纵”人民币汇率的地步,美国拿不出这样的证据来,自然就觉得理亏。
众所周知,中国是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国家,人民币汇率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主要依靠的是行政机制,直到1994年中国外汇管理体制进行改革后,无论是研究机构还是政府管理部门,才基本上达成这样一种共识,认为应当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基础上,充分运用市场机制来推进人民币汇率改革,这一点曾经受到美国等西方国家的欢迎 2。
而现在,美国等西方国家逼迫人民币汇率升值,并且已经“规划”好人民币汇率升值的幅度应该达到20%至40%,实际上就是要求中国政府回过头来运用行政机制干预人民币汇率。这不但与它们高度的市场经济体制不符,而且可以说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更不用说,中国在已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并且外向型经济比重较高的情况下,自己也不愿意再像过去那样运用行政机制来简单调整人民币汇率。所以,这就注定了美国逼迫人民币汇率升值的粗暴干预是无法得逞的。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以下3点主要原因:
一是政府干预人民币汇率不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人民币汇率的形成机制问题,不会解决现行外汇管理体制中的各种主要问题,而且还会造成行政管制、行政干预等现象频繁发生,难以实现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要求,与人民币走向国际化目标背道而驰。
二是从理论上说,一个经济开放的国家在“资本自由流动、货币政策独立性、汇率稳定”三个目标中只能三取其二。虽然有人认为,在人民币汇率低估的情况下,国际热钱大量进入中国,使得中国人民银行不得不通过大量买入外汇的办法来投放基础货币,严重影响了人民币货币政策独立性,但显而易见的是,如果政府干预人民币汇率升值,也同样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具体地说,政府干预人民币汇率升值,确实会在短时间内遏制国际热钱进入中国,可是这种势头并不会维持太久。
原因是:一方面,中国的外向型经济决定了要想解决经济发展、就业、国际竞争力问题,不可能长期保持对外出口贸易的低增长,更不可能是零增长;另一方面,随着中国投资环境的进一步改善,国外资金进入中国投资(而不纯粹是贸易)的数额将会不断增加,这就是经济学术语上所说的“资本项”下的外资涌入。
请不要忘记,中国是目前全球最佳投资国之一,全球的资本投入不投到你中国来还能投到哪里去?
在这种情况下,仅仅是资本项下的外资涌入,就不得不迫使中国人民银行继续大量购入外汇,外汇储备仍然会不得不大量增加。这种背景下,要坚持人民币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就是一句空话。
顺便说一句,这时候要坚持人民币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关键不在于从“进口”渠道压缩规模、扬汤止沸,而在于积极深化改革,从“出口”渠道增加社会各阶层对外汇的需求。
三是政府干预人民币汇率无助于资本账户的开放进程。
也就是说,目前的人民币汇率制度要与国际接轨,最终所走的路必然是从有管理的浮动汇率逐步走向浮动汇率,开放度应该越来越大,这样才能与国际货币市场接轨。而要做到这一点,无论美国等西方国家还是中国,脑子都非常清楚,那就是中国自从1994年开始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以来,走市场化改革而不是行政干预之路已经无法回头。
不容否认,目前的人民币汇率制度还存在着许多问题,但美国也清楚,这些问题并不是中国政府通过行政干预手段就能解决得了的,所以一味逼迫中国通过行政干预手段来推动人民币汇率升值,未必就能真正解决问题,并且还可能使得原有的问题复杂化,从而出现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既然如此,美国把中国列入汇率操纵国、逼迫人民币汇率升值,就最好是做做样子,而不是真的孤注一掷。
那么从中国角度看,要解决目前的人民币汇率问题,主要应当遵循什么样的思路呢?这主要包括:
在目前中国外汇储备数量已经非常庞大的背景下,赶快把强制结售汇制度改为意愿结售汇制度,阻止境外热钱进入境内套利;
适当放松机构和个人使用外汇限制,提高外汇需求和使用效率;
建立一套公开、相对规范的汇率干预机制,有限干预汇率市场。只有当人民币汇率水平处于目标区域外时,才有必要去进行干预。
1 刘洪、刘丽娜:《奥巴马经济顾问称推迟公布汇率报告决定正确》,2010年4月5日新华网。
2 王国刚:《走出人民币汇率升值的三个误区》,2003年8月27日中国证券报。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