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至杀人,小至杀死蟑螂、老鼠、蚊蚁等,都是杀生。不过,世间上任何事都有因果,但因果很复杂,因中具有善恶,果报也有善恶,就看孰重孰轻。例如同一块田地里,有的种子发育不良,有的虽然没有好的外缘,一样茁壮,可见因中的成分不同,所招感的果报当然也有不等的结果。就等于一场战争,某人对救国救民的理念强,就能勇敢杀敌,如琉璃王率兵攻打迦毗罗卫国时,摩诃男为了拯救族人,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样的行为看起来虽是杀生,但功劳更伟大。
佛教是以人为本的宗教,不杀生主要是指不杀人。从佛教的戒律来讲,杀生有两种,一叫突吉罗(轻垢罪);一是波罗夷(极重罪)。波罗夷是不可救的意思,也就是弃罪,杀人会构成“波罗夷”罪,这是戒律中的根本大戒,是不通忏悔的;杀害蟑螂、虫蚁,是犯突吉罗,属于恶作,虽然一样有罪,但跟杀人不一样。这种杀生虽有过失,但可通忏悔,可以补救,可以将功折罪,例如有的人以放生、护生来灭罪,有的人用忏悔、发愿来消业。
也就是说,根据佛教戒律的根本精神,驱除蚊虫等行为并不是很严重的大问题,因为佛法所说的不杀生主要以“人”为对象,以杀人为严重,杀人是佛法所不许。如果为了去除虫害,能够事先预防当然要比事后杀害来得好,但以人为本的佛法,为了生存,虽用杀虫剂驱虫并不是很大的罪恶。
事实上,我们平时在无意中难免做下杀害生灵的行为,这种无心之过纵使有罪也很轻微,有些甚至无罪,最主要的是不能怀着嗔恨心而杀生,以嗔心而故意杀生,必然要堕地狱受苦。因为在佛教来讲,罪业有“性罪”“心罪”,有的人欢喜杀生,以杀害生命为玩乐,有的人因报复心而杀生,罪业比较重,有的人为了自卫而杀生,有的人为了求得自己的生存而杀生;等于刑法上有故意杀人、蓄意杀人、临时起意杀人、一时情结杀人,或误杀、错杀、酒醉杀人等,罪刑都有轻重不同。所以不要把佛法的规范视为畏途,认为是束缚我们自由行动的绳索,或以为佛法的戒律要求太严,难以守持。其实,佛法的戒律有很宽容、自由的精神,只有在不侵犯他人自由的情况下,才能享受更大的自由。
有人问,使用动物的羽毛、皮革做服饰,是否也是杀生?一般人穿着皮鞋、皮袄,使用皮带、皮包,甚至寺院晨昏所用来警醒昏沉的鼓,虽然都是用动物的皮制成,但对使用者而言它是一个物品,因为没有生命,所以从直接的因果上来讲,构不上杀生罪,不能用杀生来论。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因为有人喜欢购买动物皮毛制成的用品、服饰等,间接促成一些人以猎杀动物为业,因此使用者难辞“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责任。现在一些国家的人民发起抵制穿皮衣的运动,荷兰就是其一。荷兰的畜牧业非常发达,牛奶、奶油、乳酪举世闻名,荷兰人吃乳酪就像吃豆腐一样自然,其产量占荷兰国际贸易额的25%。但是在荷兰,即使天气再冷,也看不到一个人穿皮衣,他们为了护生发起的抵制穿皮衣运动非常成功。值得一提的是,荷兰有40%的人信奉基督教,35%的人信奉天主教;荷兰人虽然不信佛教,却在实践慈悲,实在值得一些信佛教却常在杀生的国家人民反思与效法。
过去佛陀“杀一救百”,杀一个强盗而救了成千上万的百姓,表面看起来是不慈悲的,可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其实是在行大慈悲。此即说明佛教戒律不但是消极的行善,更重视积极的救人。佛法有“世间法”与“出世间法”,既有世间法,就不能不顾及社会人生的实际生活,否则与生活脱节的佛教,如何为人所需要?
医疗上以动物做实验,或有过失,可用忏悔发愿等来补救。例如利用动物进行实验时,不要让它痛苦,甚至为它祈愿,让它早生善处,也能减轻自己的罪业。其实,从事医疗工作的医生,平时随便替病人打一针,都会杀死很多的细菌。但他们的本意是为了救人,是大慈大悲的行为,不是杀生。所以在世间法上,戒律应该从多方面考量。
有个故事,早晨有一群人在运河边等船,准备乘船到对岸去办事。当船夫把小船从沙滩上推下水的时候,船底压死了很多小鱼、小虾。船过了河以后,留下一部分人等待下一班船。当中有个秀才问一位和尚,他说:“师父,当船推到水里的时候压死了许多鱼虾,压死鱼虾必定会造罪过,请问这个罪过是船夫的呢?还是乘船的乘客的呢?”
法师对秀才说:“是你的罪过。”
“为什么是我的罪过?”
“因为你多管闲事。”
佛教里有一句话叫“罪业本空由心造”;罪过是由心所造,有时在许多细节上因为无心,也就没有罪过可言。反之,由于吾人心生分别,甚至造作染污的分别意识,因此就会有罪业果报。其实,即使是世间的法律,如果是无心的误杀,罪过也是比较轻的。
总之,人的身口意都有善恶的因缘。善与不善、幸与不幸,都有因果关系。人不要为了自己需要保暖,甚至只是为一时的虚荣、享受,而剥夺其他动物生存的权利。乃至对于蟑螂、老鼠、蚊蝇、虫蚁等,其实也不一定要用杀生的方法来解决,可以事前预防,例如家中保持清洁,就不易滋生虫蚁;装设纱窗纱门,蚊蝇就不会飞入家中;即使有了蚊蝇、虫蚁,也可以用驱赶的方法把它们赶走,免得与杀生沾边。不预先设防,不从根本上解决,只用杀生对付,难免造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