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碌碌(1 / 1)

听说了张骞身死的消息,汉武帝伤感地说:“张骞,他是位罕有的中正之士,自26岁出西域以来,矢志报答朕对他的恩典。朕和张骞,既是君臣,也是难得的人生诤友。可惜天不假年,老天无情,夺走了朕最信得过的臣子。于今在这朝常之上,衣冠衮衮,道貌岸然,可又有几个比得了张骞?哼,一个个钩心斗角,私欲泛滥。朕可要告诉你们,再这样下去,你们就没几天舒服日子了!

“朝廷,不是让你们混日子的地方!

“于今新一代的年轻人成长起来了,他们远比你们更忠心于朕,更聪明,更有头脑,也更有能力和勇气。如果你们终日昏昏,抱残守缺,你们会看到自己是如何被优秀的子侄辈,无情淘汰的!

“难道你们,真的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与朕宣安国少季上殿!”

安国少季健步而入,至台阶前拜倒:“陛下,臣恭祝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汉武帝:“少季呀,你屡次三番上书,非要见朕,有何事呀?”

安国少季:“启奏陛下,臣以前有个情交莫逆的朋友,叫赵婴齐。他是南越国赵眜(mò)之子,质于天朝,当时于宫中为侍卫。臣曾与婴齐联剑邯郸,还曾替婴齐出面,赴樛家说亲求婚。不久樛女为婴齐生了个儿子,起名叫赵兴。后婴齐一家返国,婴齐继位是为南越王,妻子樛女为后。近日臣闻,好友婴齐已然身死,子赵兴继位。王太后樛氏思念故国,仰怀天子圣恩,于是尽收朝中印信,上书朝廷,唯愿陛下开恩,让樛氏率南越举国回归,去国设郡,从此天下一统,海内安靖,岂不美欤?但臣想来,王太后樛氏归国之心,固然可悯,然归国事大,南越人不归王化久矣,人心滋扰,变在肘腋。所以臣想效博望侯张骞,提三尺剑,入番禺城,助王太后樛氏率国来归,以分陛下南疆之忧,此诚臣之心愿也。”

汉武帝大喜,环顾左右:“听见了没有?你们听见了没有?当年的张骞,也和他一样的豪壮,一样的勇气!朕就是喜欢这种这种视一切艰难险阻为无物的凛然之气。张骞虽去,精神犹存,朕之心,不胜欣悦呀。”

朝臣队伍里,顿时爆发出一片嗡嗡声,全都在附和武帝,对安国少季发出赞扬之声。只是声音微弱无力,且人人都在藏头缩尾,生恐赞扬的声音太大,被汉武帝点了将,那可就划不来了。

汉武帝这辈子,心里最恨的就是臣属们的缩头缩尾。他哈哈一笑:“少季呀,出使南越,与你少年游剑是不同的。那时节你只需要一腔豪气。而现在,你可是肩负着朕的无限期望的。”

“陛下休要担心,”安国少季道,“臣近来结识一位朋友,名叫魏臣,其人乃聂政、荆轲一类的剑侠人物,最是仰慕古有侠风,豪气干云,力大无穷。臣以魏臣为副使,此行必然成功。”

汉武帝沉下脸来:“少季,话不要说得那么满!朕已经说过了,你此行,不是少年人的任侠使性,隐忍不可缺,老成不可少。毕竟谋国之事,不是力气大的莽夫能够胜任得了的!”

这句话说得声色俱厉,安国少季不敢回应,廊下群臣,开始拼命缩小自己的身形,心里说:来了来了,陛下要点将了,老天开眼,让我现在消失吧,可别点到我头上。

果然,汉武帝凌厉的眼神扫过,怒吼道:“司马相如死了,张骞也死了,难道朝中就没人可以与朕分忧了吗?”

回应是一片死寂,坟墓般的死寂。

汉武帝盛怒之下,一只手抬起来,正要点出几个有资格出使的大臣姓名,这时候廊下突然响起一个清稚的声音:“陛下,臣愿往。”

汉武帝定睛一看,顿时大喜:“是你吗?我大汉时代的甘罗,有你在,朕高卧无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