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很快就找到了新的仇人——天下百姓!
就在汉武帝惹了匈奴、逼死大行令王恢的第二年,具体的时间是公元前132年,武帝24岁。黄河突然改道,浩**的洪水,从顿丘方向转向东南,水流所至,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顿作鱼鳖。
不久,濮阳河道决堤,洪水卷向巨野。前方有十六个县郡,顿时化为泽国。
饥民嗷嗷待哺,报急的奏章流水般来到朝廷。汉武大帝举重若轻,当即拍板,派大臣汲黯,率士兵十万前去抗洪:“朕给你们的旨意是:严防死守,不得让洪水越过雷池半步!”
丞相田蚡听到这个决定,心里一动,拿小眼睛偷偷地扫描汉武帝的脸,嘿嘿,明摆着,陛下他似乎无意抗洪。
田蚡怎么会得出这么个怪结论?天下遭灾,百姓遭难,对汉武帝没有半点好处,他为什么却又无意抗洪救灾?
先说田蚡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汉武帝派出的抗洪救灾总指挥官汲黯,此人大大有问题!
汲黯有什么问题呢?
汲黯这个人,属于万石君石奋类型的怪物,一张脸千变万化,就是靠脸吃饭。早年他担任秘书,那时候的秘书叫谒者,秘书汲黯天天板着张苦逼脸,看到他的人都大惊而退,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恐怖事件。
汉武帝很欣赏汲黯,擢升他为主爵都尉,适逢东越国相互攻击,请求宗主国裁决,汉武帝就派汲黯去视察。回来后,他报告说:“陛下休要担心,东越人都是原始人,天性喜欢打来打去,臣建议就让他们打吧,全都打死了才好呢。”
嘿,这个回答,让汉武帝好不欢喜。然后河内郡又失火,汉武帝再派汲黯去视察,回来后报告说:“启奏陛下,火灾才烧了一千多家,许多百姓还没烧死,建议陛下开心地玩吧,管这鸟事干什么?”
这些没有丝毫人性,纯粹的反人类之语,至今一字一句地写在史书中。但汲黯也不是一点人事不干,他途经河南,发现当地大旱,就自作主张开仓放粮,活生民无数。而大汉帝国的国律,是百姓爱死不死,懒得理会的,汲黯擅自开仓,拯救生民,按律当斩。但汉武帝喜欢他这种诡异的双重人格,就赦免了他。
如此诡异的一个人,汉武帝竟然派他去抗洪救灾,所以田蚡一眼就看穿,汉武帝根本没有救灾的真实意愿。
果如田蚡所料,汲黯抵达濮阳,将河堤决口堵住之后,不久新的奏报传来:“报,汲黯大人堵住的缺口,又决堤了。”
“啊,怎么又决堤了呢?”汉武帝假装懵懂,“这水势来头不小啊,你看看刚刚把缺口堵住,竟然又决堤了。咦,舅舅呢?丞相在哪里?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出来说句话吗?”
田蚡在心里诅咒汉武帝:“你明明是自己不想救灾,却又想像王恢事件一样,想找个人来替你说这些话,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心里又一想,管他娘的,老子干的就是这个脏活,这种缺八辈子大德的阴毒事,老子不干,谁他妈的还乐意干?
于是田蚡越众而出:“陛下少安毋躁,那啥,黄河决堤这事,决堤就决堤吧,老百姓淹死了,是他们自己活该。陛下还是少操这个闲心吧,国家大事更要紧。”
汉武帝大怒:“舅舅,百姓的生死,难道不是国家大事吗?”
田蚡笑道:“百姓跟国家有个毛线关系?他们不过是暂时居住在这片土地上,是暂住而已,国家大事跟他们没半点关系。”
汉武大帝端详着田蚡那张脸:“哦,朕明白了,舅舅家在黄河的北边,如今遭灾地区是在黄河南面,所以你反对救灾对吧?”
田蚡心里暗骂:“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自己明明不想救灾,却非要把这屎盆子扣老子头上,老子也只能认了。”于是嬉笑道,“陛下差矣,让老百姓去死,这话怎么能算反人类呢?老百姓根本不算人类,咱们俩才是人类。”
“哈哈哈,”汉武大帝欣慰地大笑,“舅舅所言极是,极是,百姓只是草民,确实不能算人类。那咱们就不管这事了,国家正事要紧。”
史载,从此汉武帝对水旱之灾,置若罔闻,不予理会。
此后的史家,愤怒地指控大坏蛋田蚡,指田蚡是个无行小人,因为他的缘故,汉国拒绝治理水旱灾竟长达数十年,不知多少百姓遭受劫难。这个指责是对的,但却责错了人。
汉武帝是帝国一把手,救灾或是不救灾,凭他一言而决。而田蚡不过是个善于窥伺别人脸色说话的小人,如果汉武帝有心救灾,田蚡绝不敢出言制止。但汉武帝根本不想救灾,所以田蚡才会出言劝止。
那么,汉武帝缘何坐视百姓淹死饿死而不予理会呢?
答案只能猜测,但即使是猜测,也是异常残酷!
——如果我们一定要为汉武帝的反人类之举,寻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大的可能是,汉武帝要为行将爆发的汉匈大战,准备充足的战争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