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槐一直没搞懂,为何这位陛下会对他赶尽杀绝。
按理说,这种私罪,梁京虽有律法在,可对官员来说,大多数案子查办起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来。
男子在朝为官,流放等同是私放,这种牵扯上私放的,都为因男子在梁京朝堂的地位再同等抹去,轻则罚俸,重则再开个施粥、灾棚什么的也就了事了。
褚槐至今,都不懂那日在太和殿,他到底是哪句话没回合适,才惹来今日这祸事的。
曲若屿在褚公府早就打点好了府中上下,且把府中婢女、家臣遣散了,还了他们的卖身契。
褚槐回府这几日,他连湪汐轩的门都没进,一直窝在望月轩。
直到明日就要启程去远下州了,他才迫于无奈,拉着一张哭丧的脸进来。
曲若屿在收拾衣裳和暖被,“远下州虽是偏远了些,但那边都是和咱们一样这种私放的罪人,那边的流放制度也都很健全。老爷,我已经打点好了,随咱们去的这些人,路上都有照应。等到了那边,一日三餐温饱,还有什么差事……”
“曲若屿!”
褚槐几步走到她跟前,一个耳光甩过去。
曲若屿头都没抬,擦拭几下脸,继续忙着手中的活,“老爷是获罪私放,不牵子女不牵府内,这褚公府也不罚收。老爷放心,您的姑娘们多,咱们一走,这里会有人照看的。若有机会,陛下再召回老爷,咱们还能继续住着。到时候回来,再给老爷打点着就是了。”
“你放屁!”
褚槐一把摁住曲若屿的胳膊,“这分明就是小事,为何你没劝说住浮沉别与我这个父亲计较,我获罪私放去远下州,与她们这些孩子有什么益处。即便她们再出阁再是成家了,娘家没了人,她们在梁京也抬不起头来!”
“老爷,谁说人家娘家没人的,褚府尚在,西辰少爷尚在宫中,岱儿也在,娘家人都在啊。”
“岱儿在何处,岱儿不得跟着我们一起去那鬼地方?”
曲姨娘把浮沉给她的帖子递给褚槐。
褚槐一瞧,顿觉怒意上头,“这是什么意思,这意思是岱儿都被安排去了武官院,他才多大,武官院虽是培养之地,可这样小的孩子,人家也不要啊。好啊好啊,五丫头可真是戚柒给我生的好丫头,她是谁都不想得罪,更不想让褚府垮掉啊。她唯独针对的人,便是我这个父亲啊。她想拖垮我的后路,想让我没了官场同僚,只想让我一人来受罪啊。”
他把帖子丢在一处,再看向曲若屿,“还有你的后路她是不是都安排好了,你今日在这装模作样地打点东西,明日是不是就跑了?”
曲若屿:“老爷,如果我没能生下岱儿,我说跑就跑了。可我跑了,岱儿该如何?”
褚槐冷笑,“你们女人狠起来,还会想着自个有儿子?”
曲若屿停下手上的活,故作神秘的把褚槐拉到一处,附在耳旁小声道,“老爷,都到这个份上了,您还不懂五姑娘的苦心?”
“苦心?”
褚槐再重重甩开曲若屿的手,“鬼的苦心,全是算计,全是让我落败的苦心。”
曲若屿:“老爷,那日您让我去找五姑娘,我还没开口,她已经说了此事没有周旋的余地。其一,陛下刚登基,这种私事本可以不计较,可登基初年六姑娘涉嫌谋害朝中官员命妇,此为一等祸事。陛下要树威严,不可徇私,所以此事颇有杀鸡儆猴的意味了。其二,五姑娘虽打心眼里嫌弃您懦弱、为父不慈,可她也清楚,褚府没了您不行,她们这个姑娘们没了娘家也不行。”
“那她多少还是懂分寸的。”
曲若屿见鱼饵上钩了,再小声道,“但君臣之分,臣子不可僭越规矩,触动陛下的防线。五姑娘已经暗中告诉我了,她说让咱们先把眼巴前的事应付下去,等熬个三四年,陛下新帝登基树立威严的劲头过了,再寻个法子,把咱们再接回京来。那个时候老爷也别指望什么正品官位了,能有个闲散官职,都是千好万好的事了。”
这些话,让褚槐分不清真假了。
曲若屿再乘胜追击,“五姑娘把岱儿安顿去武官院,为的就是不想让咱们褚家无后人和后路牵绊于梁京。等过个三四年,西辰少爷也在宫中混成了小官,岱儿在武官院出武堂,他们这些孩子的父亲和褚家,自然也不能比旁人差啊。陛下为了顾及自个手底下的官员,又怎能不会给他们一个体面。再者,有岱儿留在京中,这便是老爷与我的依仗啊。毕竟咱们褚府现下,姑娘们为人妻为人母,西辰少爷改名换姓不打算与咱们再有牵扯。如今老爷与我能依仗能翻身的,也就只有岱儿了。”
她再追加一句,“老爷,您想想当初迫于无奈去丰乡的五姑娘,再看看四年后回到梁京的五姑娘,或许就能明白咱们这一路的坚守了。一时的失事不要紧,能熬过最难的时候再平稳回京,才是千难万难啊。”
曲若屿这大饼画的,力扫褚槐多日的阴霾。
但他还是不敢全信,毕竟他栽在浮沉那张吧唧吧唧说不停的小嘴次数上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这些话倒也不假,卧薪尝胆,必有后福。可我还是不敢信你,更不敢信五丫头,她瞧着就不是好人,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算计。我瞧着她,就指望我哪一日跳入火坑粉身碎骨她才高兴了。”
曲若屿抚着褚槐的肩,“老爷,您是谁?”
褚槐一愣。
曲若屿:“您是达国府娘子的父亲,是褚公府的主家,是达国府孙子的外公,是戚国府的老女婿。老爷您想想,五姑娘即便在京中再得势再能耐,她的父亲若是个私罪流放的罪人,她这一辈子,都得被内眷妇人戳脊梁骨的啊。老爷啊,眼前困顿都是一时的,若熬过去,浓雾定会散去的。浮沉再讨厌您嫌弃您,她也得给她儿子护着这个唯一的外公啊。”
“啊……对啊……”
褚槐信了,这下他全都信了,“你说的,确实如此啊。”
曲若屿看到他全信了,悬着的心也松懈了。
她也怕啊。
褚槐是何人她已经认清了,只是她也是生了儿子的妾室罢了。夫君获罪,妾同行。她虽是有浮沉许诺会守护她再回来,可她怕眼前这个男人。
若是不给他画个大饼稳住,万一到了远下州,这男人为一些上等的住房和饭食,将她拱手相让给男子享乐,或是把她偷摸地卖了,她就算生了儿子,但也是天高皇帝远。
那时候就徒劳奈何了。
现下也用这大饼稳住他,再用岱儿在武官院一事敲击他安分守己,好好待她。
想必他也会为了这苦熬等浓雾散开的好事不敢亏待她的,只要熬过这几年,让褚岱在京中武堂长大,她自会能等来这一日的。
守得云开见月明。
曲若屿能等,她也能熬。
褚槐和若屿走的那日,几个姑娘除了浮沉在坐月子不能去以外,别的都去送了。
梁京外郊的码头冷风吹起,浮滢戴的白帷帽都被吹掉了七八次,她用手扶着,最后索性一把摘掉懒得戴了。
浮沁把在府中备好的衣物吃食还有药盒子这些都塞到了那间船舱内,并给押送侍卫塞了贯钱,嘱咐了一些话,大概意思就是路途有劳军爷多照顾着。
浮湘哭得眼泪汪汪,一会抱抱褚槐,一会又擦擦他的脸,一脸的不舍得。
浮滢看着浮湘这小可怜样,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不如你也跟了一起去?”
“啊?”
浮湘立马就不哭了。
曲若屿的大饼让褚槐宽心不少,可此刻站在码头,放眼望去游河,还有这水美地美的梁京城时,他还是害怕了。
这一走,何时才能回来。
浮沁走到褚槐跟前,盯着他看了许久。
大风吹起,她把帷帽取下,“父亲走到今日这一步,谁也怨不得。陛下并未追责,只纠察父亲一人之罪,咱们这些姑娘们,也是幸免一难。远下州那边可以买住房买饭食,父亲放心,您的女儿和姑爷们也不会让您在那偏僻地方受委屈的,早就打点好了一切。您是梁京正品官员的姑爷,即便到了远下州,也是看人下菜碟。”
“浮沁,父亲走了,你可会想父亲?”
浮沁点头,“自然会想。”
褚槐老泪纵横,“无事无事,只要你们好好的,父亲去远下州又如何。褚公府上下,就交给你们几个姑娘了,得替父亲好好守着。我不在了,可那里还是你们的娘家府,还是得回去,切莫让它空置了。”
他转过头还想与浮滢和浮漪说几句,刚凑过来,这两个不约而同把头撇过去。
褚槐只得作罢,他又抱着浮湘埋头哭了好一阵子,扭头上了船。
曲若屿蹲在码头柳树杈下,抚着褚岱的手,摸摸他的肩,“阿娘一定会回来的,那时候岱儿都长高了,长大了。阿娘和岱儿约好,还是这个码头,到时候你来接阿娘可好?”
褚岱死死抱着若屿不松手,嘴里嚷着把他一起带走。
他还小,很多事现下不懂。
曲若屿也很无奈。
她盯着游河,把他的小脸蛋转向游河那头,再伸手指着那边的远山,“岱儿可瞧见这远山重叠了。”
褚岱点头,还是死抓着她不放。
曲若屿再蹲下,“岱儿可喜欢那个尤妈妈?”
褚岱又歪着脑袋一笑,“喜欢,尤妈妈会做好多好吃的,阿娘,她会做好多猴子还有狮子,这些都能吃呢。”
“尤妈妈也是阿娘的姐姐,阿娘喜欢她,岱儿也得喜欢她才是。阿娘现在要跟你父亲离开这里,等你长大了,阿娘就来,可好?”
褚岱委屈巴巴地又掉着眼泪,“阿娘……”
曲若屿几步上了船舱,站在甲板上看着褚岱。
浮沁抱起他,朝若屿挥手。
船慢慢划动,褚槐还立在那不肯上去,“浮沁,若屿说,等熬过几年,就都能回来了。褚府父亲就交给你了,不可让他落满灰尘,不可再空置……”
他还在嘱咐着,依依不舍地上了船。
船开动,朝远下州的方向驶去。
浮沁戴上帷帽,走到浮滢跟前,“父亲说,还会回来?”
浮滢一愣,再一笑,“父亲画大饼给姨娘,这下好了,姨娘又画了个大饼给父亲,真真都是高手啊。”
浮沁也一笑,“谁说不是呢。”
褚公府的钥匙褚槐给了浮沁。
浮沁转手就原样复制了四把,分送到她这些妹妹手上。
浮漪拿着这把钥匙,心里竟觉得有一丝五味陈杂,“世间因果,最后还是自己种的因,结了绊倒自己的果啊。”
她在明园,倒也寻了一个安稳的好地方。
余公府整个一大家子,几乎是没有闲人。余家刚来梁京,余夫人做的是应酬女眷,再趁着闲暇的工夫给这些夫人们做捻香。这捻香可是她的绝活,比寻常的点香简单,也比点香好看美观。
每一个捻香都事先捻搓成好看的小台摆,再点燃,香气弥漫整个屋内。
她先是给各府夫人娘子们送捻香当礼,这些娘子们用惯了觉得好,再来明园出钱买。
余夫人就借着这些人的口碑,一个个传下去,再把自个的捻香小生意悄没声地在这些圈子里搞起来。
现在都快发展为小作坊了。
浮漪有时过来帮忙,跟着余夫人学几手。
余末要参加今年的科考,明园开设了学堂,他伏案看书习字,一心只想科考。
余老爷子在宫中是从三品文职,说起余公府,其实就梁京地位来说,余家为文官,又是受先帝抬举新帝倚重的文官之家,比起老文官,余家这个新来的倒也不示弱。
这捻香的手艺,她觉得自个连一点皮毛都学不来。
浮漪在明园安稳了,至于褚槐去不去流放,她觉得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她把钥匙小心藏好放入匣子内,再上了锁。
之兰进来,尴尬开口,“姑娘,前……前公子与余姑爷,都在外头呢。”
“孟瑺?”
浮漪一愣,“他来做什么?”
之兰:“奴婢方才从一院过来的,见前公子在厅内与余姑爷坐着,又是饮茶又是看典籍的,姑娘,如何是好?”
浮漪不慌不忙地走到门外,垫脚盯了外头许久。
她再回到屋子内,端起热茶饮下,“怕什么,没什么好怕的。”
浮漪此刻庆幸的是,万幸自己当初对余末坦白了。
而这招,还是浮沉交代的。
浮沉怀孕送喜蛋那次,浮沉特意把她留在达国府的暮兕斋内说起过孟瑺,“二姐姐,前姐夫说他在京中一处学堂内,是过了乡考由孟镇举荐上来的。前姐夫在京中名正言顺,咱们断不敢说什么话。只是二姐姐,你现在不能觉得自个身份低呀,觉得这个和离了呀就有愧余家。咱们不能自个把自个贬低了,你得正面看待这些事。”
提起孟瑺,浮漪脑袋都大了,“我现在什么都想不到了,和离是不假,可若有人在府上闹,五妹妹,我怕是也活不出去了。”
浮沉:“二姐姐,和离光明磊落,你怕什么。我只问二姐姐一句话,二姐夫和余家,知不知道你是和离二嫁?”
浮漪点头:“这个自然都是知道的。”
浮沉:“那就合适的啊,咱们没骗余家,二姐夫也知道此事,这有什么不可说的。二姐姐只需把你与孟家的事全都告诉二姐夫,还有我这个前二姐夫是什么货色之流,是什么风流人物都告诉二姐夫。夫妻之间,只有你心无旁骛坦诚相待,咱们把什么事都先想好后路,自个坦白告知对方,就不怕被人突然杀进来穿小鞋。”
浮沉再道:“孟家的事,二姐夫知道了,心里能兜底了,等这个孟瑺再来寻什么祸事挑事老闹,你也不怕了。”
“这样?”
浮沉:“对啊,就是这样。”
浮漪那次回去,连夜就把这些事全都说清楚了。
余末只知浮漪和离,却不承想这中间还有这许多周折,听完他没有一句责备,“这药膏用得好极了,这等败类,这等婆家,就该如此。”
余末抚着浮漪的肩,“浮漪,余家不是孟家,余末不是孟瑺,你可懂我的意思?”
浮漪隐忍、担忧的神在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惊,再是一喜,“我知道,我懂。”
所有的事坦白了,自个反倒轻松了。
余家没有嫌弃,余末更没有。
此刻她听到之兰这样说,心里虽有担忧,但更多的还是对余末的放心,“有公子在,我也不能怕。”
明园前厅,余末拿了顶好的茶来款待孟瑺,“孟兄,京上那边的书院中,前些日子模考,前二十甲中有四名都是上儒书院,可见贵院人才众多,都是将来咱们梁元国的从、正品文官啊。”
孟瑺耳朵听声,眼神盯着前厅和门外。
眼前的这一切,熟悉又不熟悉,他心生感叹,“余兄,明园这正对前厅大门,那里本放着一对礁石的,据说是风水上有些喜财的意思,怎么搬走了?”
余末一笑,“如今用不上了,余家不求什么财,只求全家平安。”
他伸手,指指掉在半空的悬挂如意,“平安顺遂,比求什么财的要好多了。”
“这样啊……”
孟瑺也尴尬一笑,他坐在那,手扶着椅子,正要闭眼回味时,余末又一句,“孟兄别回味了,那些旧的都搬走了。这里的所有,全是父亲从余镇搬来的。父亲念旧,不舍得丢了这些老物件。”
孟瑺尴尬再一笑,“是啊是啊,这里是余家,已经不是什么孟家了。”
余末:“孟兄今日拜访,不知所为何事。若是为科考一事可等明日,我与几位府上的公子都商量好了,要去上儒学院旁听周学识的儒课和典课。到时候咱们在学院内,再好好长谈。”
孟瑺坐直,礼貌笑笑,“余兄不必下逐客令,今日来除了科考一事,还有别的事。我与余兄的关系,其实深究起来还是怪尴尬的,余兄的娘子,是在下的前娘子。今日来是为在下的前娘子一事……”
他还没说完,余末就打断了这些话,“孟兄好歹也是饱读诗书的乡考生,怎么说话这般没体统。我家娘子之前什么身份我不管,可她现在是我余家明媒正娶的娘子,这是内宅夫人娘子。孟兄是我外男,怎么一进来,就说要见我的娘子?这也于理不合啊,这要是让人知道了,都会污了我家娘子清白,孟兄开口前,最好三思。”
孟瑺觉得自己好委屈,他立马站起来解释,“余兄啊,孟家和浮漪的事你不知道,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她做事斩尽杀绝,今日来我是要问她一些旧事…….”
“涉及娘子清白名声一事,在余末这里,没什么好说的,孟兄自便。”
余末说完,甩着衣袖离去。
孟瑺直愣愣站着,越发不理解了,“这这这……一个二嫁和离的女子,至于这么保护起来吗?说出去还真是让人笑话啊!”
当然,这是余家,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着。
孟瑺坐在前厅候了一个时辰,等到了天色都晚了,他才挪步出来了。
余家故意晾着他,也没人和他再搭话。
孟瑺出明园时,心里越发盘算得紧了,他可要发愤图强好好努力,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找浮漪算旧账。
褚槐走了。
褚府也变成了空落落的。
褚槐一走,再一眨眼,达国府迎来浮沉的满月宴。
再有两日,浮沉就能出月子了,她现在巴不得赶紧出来,看看梁京的花啊草啊叶啊树啊的。
憋闷多日,看什么都喜欢。
达国府从半个月前就忙着满月宴了,梁愫亚请来四十八司厨还有三十八司厨,南系北系的厨子都在达国府了。
慈宁院那边,齐雲也开始了。
达道的一句查案,梁骆也查了好些日子了,这稳下来的局势中,她一直都在和前朝有所联络,身子骨倒也硬朗了不少。
可这再硬朗的身子,也撑不住倒春寒的折磨。
这些日子她觉得这个新换的醒神香很好用,夜里不再做噩梦了,也睡得香了。
精神百倍,马背上颠都不怕了。
就在齐雲正春风得意时,一场宫中园内的蹴鞠会上,她换了儒裙上场,刚踢赢一场,再打算踢下一场时,马突然像疯了一样一个颠簸,齐雲从马背上跌下来。
一个后退,眼前一晕,竟晕倒在蹴鞠场上。
围场外的大臣都疯了,“太后晕倒了!”
侍卫速速把围场围住,元内监和庄嬷嬷带着慈宁院的婢女上前用帷帐遮住,把齐雲抬上了銮轿。
此事从蹴鞠场传到太和殿内,梁骆不敢纳闷,速速赶去慈宁院。
梁元国的后宫中,众嫔妃们都守在慈宁院门口等着侍疾,沈美人也在那候着。
梁骆在慈宁院待了半个时辰,再召集了太医院的人给太后诊治。
沈美人候到了深夜,元内监才拿着扶杖出来,“众位娘娘们先回去,太后已经无事了。上呈殿的沈美人留下,太后说你会捶打手。”
“是。”
沈美人跟在元内监身后进去。
梁骆也在床榻前,“母后,儿臣先去太和殿,您这里再有事,速速派人来传话就是。”
齐雲:“骆儿去忙,母后这里无碍。”
梁骆挪步往门外走,他抬头时,与沈美人眼神相撞。
那一刻的眼神对视,梁骆给的“我信你”的神色。
而沈美人,回给梁骆的是“必不负”的神色。
她,知道了什么。
他,又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