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一直拘束着。
她觉得这位雲娘娘,实在不必与她这般客气。她是宫中娘娘,是要和先帝之后争太后之位的人。
而她,不过就是一个臣妇而已,一无诰命二无封命的,这位娘娘如此客气,多半是有什么讲究在的。
浮沉坐在最后主客的位子,小宫女端了小青团倒入茶盏中。
这小青团,只在夏日时节。
这都快入冬了,能见到也实在是稀奇。
雲宸妃示意浮沉品茶,“褚娘子,这小青团是本宫种在屠壁的,那里的土潮湿些,最适宜种小青团和小橘团这些茶了。褚娘子尝尝,若是觉得喝着顺口,走时让人装几罐,带去给达大人也尝尝。”
梁骆早年跟着达道久了,最是了解他饮茶的习惯,“母妃,书元哥不爱喝这些小团茶,大哥爱的,是在荔山上产的荔子茶。”
浮沉赶忙回话,“承蒙娘娘抬爱,臣妇回府定会带几罐的。陛下,饮茶不在茶是什么,而是茶性。忙碌时,茶杯里兑着白开水尚且都能喝,小青团自是也能喝的。”
浮沉大大方方,也不惧怕这些周折,梁骆其实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嫂子,“嫂嫂说得极是,品茶,品的就是茶性。”
他又礼貌再问雲宸妃,“母妃,屠壁已是旧城了,怎的您还在那种了小青团?”
齐雲放下茶盏,擦拭着嘴角,“母妃在后宫也是闲来无事,梁京不适宜小青团,屠壁算是母妃的老家了。当年母妃与母妃的两位姐妹,都是在屠壁长大的,母妃对那个地方,最是怀念了。”
两位姐妹。
浮沉这下明白了,这拐弯抹角地扯了半天,说到底原来是为了这个。
浮沉知道,齐雲召见她,怕就是为了这些旧事。
巧的是,她对这些事也是满心期待,迫切地想知道。
梁骆本想追问,外头有内监传话进来,说太和殿有官员要面见陛下。
梁骆起身,匆匆再出了雲宸妃寝殿。
出了寝殿,到了外园时,他才长吁一口气,舒展几个懒腰,“这里也是规矩,那也是规矩,要憋屈死了。”
跟在身后的侍卫飞羡也跟着他伸懒腰,“陛下,此刻没什么人,您就随便舒展吧。”
梁骆拍拍肩,“太和殿是谁?”
飞羡:“尹大人。”
尹柄。
梁骆打起十二分精神,他知道尹柄一来,关在牢中的大哥和四哥那边也就有消息了。
他速速挪步,朝太和殿方向走去。
雲宸妃的寝殿内,小宫女添了香,珠帘下的懒猫起来跑几下,又慵懒地趴在床沿下外。
屏风背后是长条瓶花,插一朵残败的荷花,叶子已皱。
浮沉觉得,这种干枯的干花插进瓶内,倒也是一种别样的美。
她饮了两杯茶,雲宸妃也再没说别的。
浮沉挪几下屁股,再换个姿势规矩地坐着。
这一挪动,倒惹得雲宸妃笑了,“褚娘子,方才你一动,本宫觉得你这个侧脸,和本宫的骆儿也太像了。你别说,本宫瞧着你,还真是像他。”
浮沉赶忙起身,速速跪在绒毯上,“娘娘,臣妇有罪。”
雲宸妃一愣。
她心里实在是鄙视浮沉规矩多,事也多。
从方才进屋,她虽事事谨慎小心,但也事事都做得落落大方,丝毫不惧怕宫里的这些规矩。
雲宸妃等着让她犯错,可她就是等不到浮沉有什么不规矩。
她瞥了浮沉一眼,再笑着示意她起身,“你这孩子,这好端端的怎就还跪下了,起来说话吧。”
浮沉伏在绒毯上,头贴着绒毯,“臣妇有罪,臣妇容貌与陛下相似,臣妇犯了忤逆之罪,还请娘娘责罚。娘娘若是不责罚臣妇,待臣妇回了府,自会长跪家祠不起的。”
“没那么严重,你这孩子快些起来回话。”
浮沉故意表现得没见过世面,故意惊慌失措,“娘娘,臣妇今日入宫前,因不知进宫的这些规矩,故而来之前就去向臣妇的姐姐们讨教了,还去了褚府问了父亲,这才进了宫的。若是臣妇容貌冲撞了陛下,臣妇自会请罪,哪怕是毁了臣妇这容貌,臣妇也不敢有所怨言。”
雲宸妃真真是见识到了。
眼前这位褚娘子,将自个锁在那厚厚的围墙下,她是丝毫近不了身的。
她看似蠢笨的皮囊下,藏着的是旁人够不到的格局。她伪装着蠢笨和失措,更是她护着自个不受干扰的屏障。
雲宸妃为何看懂了浮沉。
因为她就像是看到了曾经在后宫举步艰难的自己。
她扶着镯子起身,半蹲着身子搀扶浮沉起身,“褚娘子未免也太过谨慎了些,你是本宫要召见的,本宫也不过是嘴瓢说了句胡话,你就这样谨慎地来认错了。褚娘子啊,当初达大人向先帝求娶你时本宫还纳闷呢,这达国府是皇戚,怎的就看上了一个公府家的姑娘。今日见你这谨慎样,本宫算是明白了,你当真是梁京城独一无二的聪明,有你在达大人身边服侍,做他的娘子,他定会能当好这个太保,好好扶持骆儿的。”
浮沉委婉地笑着,她稍稍往后退了几步,始终保持着与雲宸妃的尊卑距离,“娘娘,臣妇不过是内宅妇人罢了,臣妇管好夫君事,管好内宅事就足够了。至于朝中事,自有朝中大人一起扶持新帝。”
雲宸妃也跟着一笑。
她再坐回自个的位子上,“你也是妇人,本宫也是。现下朝中都喊骆儿为陛下,可后宫的这些事眼下还没个定夺,后宫还得尊着先帝的旧称。本宫是骆儿的母妃,这左一个娘娘又一个娘娘的,叫得本宫是浑身都不自在。褚娘子,你说依着规矩,这该叫本宫什么为合适呀?”
这话一出,浮沉倒也不怕了,“娘娘您召见臣妇进宫,臣妇嘴拙,怕极了这张嘴会误事惹祸。您的尊称,本该是前朝的事,臣妇一介女子,实在不敢在这放出狂言扰了宫里安静。”
浮沉再跪下,“臣妇求娘娘饶过一命,臣妇不敢担娘娘尊称,更不敢在后宫妄言啊。”
这个褚娘子,当真是油盐不进,一点缝都不给她留。
不过,她有一张底牌还没露出。
她笑看浮沉,心里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
既是已经进了宫,何不好好瞧瞧她的寝殿内有什么,供奉着什么。
齐雲很清楚,能撼动浮沉,动摇她本心的,也就唯有这一张底牌了。
雲宸妃:“好了好了,说这么多话也怪累的,褚娘子既是进了宫,就用过午膳再走也不迟。本宫早年在屠壁,最喜食酥肉、炸肉这一类了,今日本宫知道你也爱吃这些,就让小厨房做了许多糕点,娘子切莫推脱了本宫的好意,用过午膳后再回府也不迟。”
浮沉起身行礼,“多谢娘娘款待。”
她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放松了。
虽说这午膳她尚且不知有什么猫腻,但至少这第一关算是平安度过了。
达道守在雲殿外头,死死盯着那道门。
芒山找了人,问了话,打听到的消息是:“雲娘娘请咱们大娘子进的雲殿,又在殿内说了好些话。对了,陛下那会也在,这会已回太和殿了。说完话后大娘子挪去后方殿歇息,好像是要用过午膳才给送回府。”
达道眼睛都不眨,“雲殿可有什么动静?”
芒山:“没什么动静,公子,咱们是不是太过于小心了些,这陛下在、宫女也在,又是在宫中,她雲娘娘敢动什么手脚。难不成,在午膳的饭菜里下毒?”
达道使劲敲芒山的额头,“她若是敢下毒,我就敢杀进去。”
芒山捂着额头,“是是是,大娘子是命。”
达道再坚定解释道,“她并非什么命,只是在我这里,她半点委屈都不能受。”
达道说毕,瞧了一眼太和殿。
猛然间,他立马就有了主意。
对啊。
现在是梁骆为帝,他怎就不能求到他跟前呢。
达道提脚,速速拐着弯进了太和殿。
达道说完诉求,可怜巴巴地盯着梁骆。
梁骆放下手中的折子,穿好外衣袍,“既是不放心,那朕就替哥哥走一趟。朕也是许久没陪着母妃用过午膳了,刚好趁着这机会去陪陪。”
梁骆如此暖心,倒是让达道有些尴尬,“陛下这样忙,这书桌上摆了这么多折子等着看,微臣还这般麻烦您。”
梁骆到底是孩子心性,“若是再跟朕这般客气,朕可就不去了。”
达道立马作揖,“微臣恭送陛下圣驾移步雲殿。”
梁骆得意调皮地笑笑。
虽为帝,可他稚嫩样子,最爱办的就是这些事了。
梁骆走后,达道喊来飞羡,“方才陛下在太和殿召见了谁?”
飞羡:“尹大人。”
达道谨慎问道,“说了何事?”
达道是太保,这些事他不得不问。
飞羡:“好像是大皇子那边捎来了话,说是要见一个人。具体是谁,卑职也没听到。”
达道知道,他要见谁。
大皇子要见的,自然是暗门将军。
那晚褚公府门前的动乱,是他出面阻止的。而他附在大皇子耳边说的,就是他知道暗门将军是谁。
梁铎在清含关数年,最想知道的便是这个暗门将军了。
只是,达道不懂,身在牢中的大皇子,此时要见暗门将军又是为何呢。
他来不及想这些又得带着芒山去雲殿外守着他的小浮沉了。
雲宸妃心术不正,鬼知道她要做什么事。
再说雲殿内,午膳已摆好,梁骆在,浮沉在,雲宸妃也在。
这下梁骆一来,可是把雲宸妃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她还想借着用膳的机会,让浮沉瞧瞧那供奉在殿内隔断处的牌位呢。用膳之前她就寻了很多与浮沉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梁骆又寸步不离地跟着浮沉。
而且还是跟死的那种。
齐雲说:“本宫这里有许多旧绣样,还有几处绣坏了的,褚娘子若是得空,拿回府给本宫翻绣翻绣。”
梁骆跟在屁股后面,“母妃,是什么样的绣样啊,儿子也想瞧瞧。”
齐雲没好气道,“就是女儿家的东西,你不看也罢。”
梁骆憨憨地笑着,“那儿臣也想瞧瞧,等日后儿臣娶了嫔妃,也能讨个喜欢。”
齐雲一脸无奈。
过了一阵子,她又借口要带浮沉去后殿说话。
梁骆又死死跟着,“儿臣自登基以来,甚是觉得苦闷无趣,母妃不要嫌弃儿臣更不要丢下儿臣,有什么话你们说得,儿臣自然也说得。”
梁骆说完这些话,自个都觉得臊得慌了。
太难为情了,可是为了护他的浮沉嫂嫂,他也只能继续难为情、不要脸下去了。
一旁的浮沉,自是知道梁骆为何如此。
她看着他扭扭捏捏的样子,觉得真是可爱极了。那一瞬间,浮沉鼻子酸了。
长这么大,这样被保护起来的感觉,还真是除了她的书元哥哥,唯有面前这位小她三岁的皇弟了。
皇弟。
她还是第一次,在心里默认了他为皇弟。
齐雲回过神,指指桌上的菜,“褚娘子,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浮沉试探性一问,“娘娘怎知臣妇爱吃这些?”
齐雲:“本宫也是听说。”
梁骆:“听谁说的?”
齐雲心里已经在骂娘了,还没开始呢,这两位居然默契联手了。
不过,她很欣慰梁骆待浮沉这样好。唯有他们如此好如此相护,等真相揭穿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
才是真正的自相残杀。
她等着呢,等着他们波澜不惊的脸上,再看对方时的恨意。她更等着浮沉那个聪明劲被击垮的那一日。
“听你莺娘娘那边的宫女说起过,”齐雲一直温柔的笑着,“骆儿今日怎么有空陪母妃用午膳了。”
梁骆咳嗽几声,“今日不忙,来陪陪母妃和嫂嫂。”
齐雲:“莫不是看在你嫂嫂的面子上,你才来陪母妃的?”
浮沉又不敢动筷子了。
梁骆连忙道,“哪里的话呀,自是今日当真是不忙,这才过来的。”
齐雲:“可本宫听说,你的奏折都堆成山了。”
梁骆的眼神闪出一丝不解,浮沉瞧见,他听了这话,皱了一瞬间的眉头,“母妃,儿臣这几日,日日奏折堆积成山的。”
齐雲再没问话。
三人围坐而坐,默默吃完这顿午膳。
用过午膳半个时辰后,雲宸妃还是有意留下浮沉,想与她单独相处,“褚娘子若是不忙,留在宫中可好,本宫还有许多话想与娘子说呢。”
浮沉还没开口,梁骆抢先开了口,“母妃,浮沉嫂嫂儿臣得带走,云鹤姐姐想见嫂嫂得很,差了好几拨人来传话呢。”
“哦?既是如此,那本宫就不留褚娘子了,”齐雲起身,让小宫女端来四罐小青团,“这里是四罐,娘子可好好喝着。”
浮沉下跪行礼,“多谢娘娘抬爱,等再入了冬,到冬至时臣妇再给娘娘请安。”
浮沉和梁骆一并退下。
离了雲殿,走在长街上,浮沉捂着胸口,大气都不敢出,“人家都说进宫一次没半条命,敢情这半条命是吓死的啊。”
梁骆被浮沉这莫名的可爱劲给逗笑了,“原来嫂嫂也怕啊。”
“自然是怕的……”浮沉抬头,瞧见了梁骆的龙袍,她又立马改口,“陛下恕罪,臣妇狂言了。”
“嫂嫂不必拘谨,朕与嫂嫂,从不在乎这些礼数,嫂嫂想说什么便说,想怎么骂人就怎么骂人。”
梁骆说得大方干脆,浮沉愈发地不敢了。
她还没适应他是新帝的身份,她一直告诫自己,要小心适应才行。
出了雲殿,达道已朝浮沉狂奔而来了。
见浮沉无恙,达道才算是放了心。
梁骆轻轻捏住浮沉的袖口,将她的手交给达道,“完好无损,一根头发丝都没少地给哥哥还回来了。”
达道攥紧浮沉得到手,再行礼,“微臣多谢陛下成全。”
浮沉调皮一笑。
此刻,她可真是被爱包围了,满满的关切和爱。
梁骆再提醒浮沉,“嫂嫂记得,去趟云鹤姐姐那里。”
浮沉点头。
方才是寻了这个借口才出来的,自是要去一趟的。
达道带着浮沉速速出了宫。
进了国府马车,达道再谨慎瞧了瞧四周,他那颗戒心才算是放松了。
马车拐出宫,过了护城河后,二人再看彼此,再会心一笑,“还好,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浮沉:“你在殿外候了我几个时辰?”
达道老实点头,“等得我是肝肠寸断,娘子啊,下次遇到这种事,一定得和我商议好才是。切莫再急着进去了,也切莫再觉得我忙,怕扰了我。你瞒着我,才是我最大的心慌。”
浮沉靠在达道肩处,“好好好,我记得了。”
她回忆在雲殿的细节,“不过,书元哥哥,雲娘娘今日倒是十分奇怪。她不像以前稳了,陛下来之后,她一直想寻着机会与我单独相处。陛下死死跟着我不放,她才没机会的。我总觉得,她今日像是要与我说什么事。”
达道:“她还如何难为你了?”
浮沉满意地笑着,“难为了几句话,不过都被我摆平了。既没给她什么把柄,也没给我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做得谨慎,装着蠢笨,想来也没什么事落在雲娘娘手中。”
浮沉一想,“我的直觉告诉我,雲娘娘藏着什么秘密,而今日她很迫切地想把这个秘密告诉我。”
浮沉再一想,“今日说起来,也是好险。若是没有陛下死跟着我,我怕是就中计了。她能说出口的事,无非是关于我母亲的。一旦扯上我母亲的事,都是震惊我的大事。”
浮沉拽着达道的手,轻轻放在肚皮上。
达道还纳闷呢,“这是做什么。”
浮沉娇羞一笑,“今日陛下能跟着我,定是书元哥哥求来的。书元哥哥还不知道吧,若我真被这个秘密给冲撞,再生了气,动了乱。那这个孩子,今日怕是就在雲殿没了。”
“什么!”
达道双目震惊,“你你你,你你你…….你……”
达道都紧张得结巴了。
他指指浮沉,再指指肚子。
浮沉肯定地点头。
达道不敢相信,他伸手,小心地凑到跟前,又速速抽回,反反复复好几次。
最后一次被浮沉拽住,放回肚子上。
达道又开始结巴了,“褚褚褚……褚浮沉,你当真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梁骆回了太和殿,第一件事就是秘密让飞羡去彻查他身边伺候的人,“好好查查这太和殿和尚书殿,还有朕常去的那些地方。身边伺候的宫女也好内监也罢,一个都不能放过。若是有哪个宫人为后宫耳目,私下传了话,惹了事,朕绝不轻饶。”
方才在雲殿,雲宸妃说他奏折堆积如山的那一刻,他已认定身边有人为后宫耳目了。
不是他不信自个的母妃,只是这些耳目,便是宫中祸事开端。
他一个都不放过。
他为帝王,谁都不会偏颇。
母妃也好,别的也罢,他定不会让宫中再有祸起萧墙之事。
雲殿内,雲宸妃已摔了三杯盏茶。
今日没得逞,她实在是憋屈,“本宫筹划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把这些真相捅在戚柒后人跟前。达国府把这个公府娘子看得死死的,本宫也是有了权力后才召见她进宫的,好不容易来一次,竟不承想落了空。还有那个梁骆,好端端地怎就跟死了公府娘子。这还没说呢,就这样上赶着的来巴结他的亲姐姐吗?”
老嬷嬷:“娘娘莫急,这么些年咱们步步为营,如今六皇子为新帝,还有什么是等不起的。供奉的牌位,将来娘娘自是有机会让她亲眼瞧见。娘娘没听说,那位娘子走时说了,待到了冬至,再来给您请安呢。到时候又是一个机会,咱们已经领教了一次,到时候再筹划好便是了。”
“冬至还早得很呢,”齐雲有些着急了,“本宫怕是等不到冬至了。钰皇后那边一旦稳定下来,谁为太后,谁为太妃自会有个胜负的。若是本宫为太妃,怕是就晚了。”
她怯怯地坐在蒲团上,“还有,先帝忌惮齐家这么多年,又怎会没留一道密旨处死本宫。等不及了,本宫当真是等不及了。”
齐雲:“你跟了一路,今日他们出宫去了何处?”
老嬷嬷:“确实是去了云鹤公主府上,与公主倒是待了好些时辰。”
齐雲乐呵呵地笑着,“这伙子人做起样子,还真是有模有样,丝毫不露出什么破绽啊。”
“那娘娘还有何打算?”
齐雲:“再去寻人,再去打听国府的动静,本宫要见缝插针,但凡有点机会,一定得让褚浮沉进宫来。”
她又想起一事,“对了,可有听说她有身孕一事?”
老嬷嬷摇头,“这个倒是没有,没请过郎中,也没听长公主说起过。而且瞧那位娘子的姿态,一点都不像是有了身子的人。”
齐雲得意地撑着下巴,“倘若下次见,她若是有了身子,那便是最好的了。这样一来,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定会让她小产的。哈哈哈,那样,本宫又是捎带手,给国府添了一桩喜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