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淰不似尤氏鲁莽,她在勤偣这两年,从未有一次待褚祖父不好过。相反,在她心里祖父无疑是能给她很多依靠的人。
她要牢牢抓住这根稻草。
她与梁骐在勤偣相识,梁骐能对浮淰另眼相看,多半功劳都在褚祖父身上。
他知道梁骐是什么人,更清楚如果浮淰与梁骐若是真的能成,褚家的地位何止一个公府这么简单。如果将来梁骐被立为太子,浮淰成了太子最受宠的侧妃,那么褚家的地位,当真是无法想象。
如今,浮淰苦尽甘来。
她用自己的才情和独特,让梁骐记住了她。
褚祖父看着那份赐婚诏书,潸然泪下,“以后,我们褚家,也算是有了依仗。”
诏书挑选的大婚之日是半月之后,也就意味着浮淰得速速赶回梁京了。马奴还传了话,褚槐已经派家臣前来接浮淰回京,褚公府一切都已打点妥当。
褚祖父思来想去,觉得自个该为浮淰做点什么了。
这晚入夜后,他唤浮淰到了跟前,“你这孩子,两年前来勤偣时还一点点大的,性子柔和,待我也很好。如今与你在勤偣两年,倒还是习惯了与你相处,如今这真的要走了,祖父一时还习惯不了。”
浮淰露出难以割舍的可怜样,她趴在祖父膝下,侧头靠在他跟前,“祖父,孙女不想回去。”
“为何?”
浮淰:“孙女喜欢勤偣,不想回梁京。那里人多,府门多,一入宫门深似海,孙女在宫中学堂见过那些娘娘们背后的伎俩。褚家的姐姐们没出阁前,褚家的内宅事也是一团乱麻。孙女真的不喜欢这些地方,也不想去做这些事。孙女还是喜欢勤偣,简简单单地守着您,种种花,赏赏雪挺好的。孙女与四皇子相识,也从未想过他会给我一个名分,我们没有僭越之举,原本所有的情分都在诗书琴画上,可四皇子,竟真的给了名分,孙女一时还不知如何是好了。”
浮淰欲擒故纵,在褚祖父跟前表现得无欲无求,什么都不要。
这倒是把祖父吓到了,生怕她这不争不抢的性子不去梁京,“你这孩子说的哪里话,这陛下的赐婚诏书都下来了,君子之言,谁敢违抗。”
浮淰故意再引出自己的身份问题,“孙女只想守着祖父在勤偣,您是知道的,梁京城最忌讳就是孙女这样的身份,没有母亲家族的支撑,也没有母上嫁妆。孙女的身份,只是一个庶出而已,就算去了梁京,嫁给四皇子,也不免要落一个不配位的闲话。”
这点都不用浮淰提点,褚祖父早就想好了。
他摸摸胡须,“这点,我已经安排好了。”
浮淰的心一紧,她很聪明,再没继续问下去。
褚祖父早在四皇子离勤偣时,就已经悄悄命人跟着一起回了梁京。带话回去的人是有任务的,伺机而动。
如果真的能赐婚,就让此人速速进褚公府给褚槐带话:“鉴于浮淰的婚事,本着身份嫡庶之分,暂将浮淰记在戚娘子名下为嫡幼女。”
褚槐没这个本事,但是褚祖父有。
他为褚家曾经争得一个“三鼎甲”的第三甲,有权利划分儿辈、孙辈的名分。
褚槐见自己父亲开了头,乐得牙床子都合不拢了。
他早就想到这一茬了,浮淰的身份很尴尬,即便为侧室进门,一个庶出的,传出去会落下很多闲话。
可一旦她为嫡,那就少了很多闲话。
褚槐知道浮沉的脾气,他也只是想想,不敢多言。
如今褚祖父不仅带了话,还带了写好的换纸一份,盖了章子。
褚槐看到了希望,拿着换纸,理直气壮地去了达国府。
达国府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褚槐来的这一日刚好是浮沉去戚国府看望老太太的日子,梁愫亚在朝兕厅一听是褚槐来访,立马打发了关嬷嬷和之青前去堵住,“浮沉不在府中,他来寻谁,来作甚。如今褚家六姑娘得了赐婚,褚大人这冷不丁地来,多半是找浮沉来的。你们去给我堵好了,就说浮沉不在府中,再派人速速去戚国府,让浮沉能待多久是多久,总之还是先不露面的好。”
关嬷嬷和之青兵分两路。
关嬷嬷去了府门外厅招待褚槐,“大人来得真不凑巧,咱们夫人和老爷都去了宫里,咱们大娘子去了戚国府,您先在这稍候片刻。”
这个时候的褚槐很有面子,“还望嬷嬷催着些,我这可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见我家五丫头。”
关嬷嬷派人摆了一桌甜点,褚槐左瞧瞧,右看看的。
之青负责去戚国府传话。
她脚步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戚国府了。
浮沉和三舅母都在老太太屋内说话,三舅舅也在。
这两位,从一开始就没消停过。
三舅母说起梁帝召他们回京一事,还想让浮沉帮衬着给达道说几句话,让达道在梁帝跟前提几句,“我们是不想在梁京的,只想回外州去。这孩子和府上的人都在外州,在梁京待一日,就一日不得安分。”
三舅舅有不同的意见,“既来之则安之,你现在逼着浮沉有什么意思,这达大人是在陛下跟前能说上话的红人,可这也不能随便插嘴的事。我们是奉旨召回京的,陛下召我们回京之前肯定是有什么打算的,妇人之见,在这逼着浮沉去说嘴。”
三舅母被三舅舅说了几句,一脸的怒气没地撒,“这怎的还成我的错了,你儿子在外州你不担心?好好好,都是我多嘴了,可咱们在梁京能做什么,你好歹也是个将军,如今天天上朝,听梁京这些官员扯嘴皮子,可有用?可好?”
三舅母又收回愤怒,心平气和地拽着浮沉的手,“今日让你来,舅母也是一直担忧,咱们在外州都快十年了,我们不能待在梁京的……”
三舅母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给怼回去了,“这赖着我们浮沉何事了,她不过就是国府娘子,她又不能在陛下跟前吹枕边风,你们为难她做什么。我看你若是真想为难,不如去为难莺贵妃,好歹你与她有些交情在,她的枕边风,能把陛下吹酥了。我们浮沉当初出阁时,帖子可是送到你们三个跟前的,也不见你们几个给她添置些嫁妆。人不来也就算了,连个回帖都没有,如今倒脸皮厚的来指望她了。”
这一番话,让三舅母结巴了半天,竟无言反驳回去。
确实如此。
她们和浮沉,也就是一个亲戚上的名义而已。
浮沉缩在老太太跟前,看着他们几个在这吵了半天,再见此刻没人说话,她这才蹬着被褥下了床。
浮沉坐在床沿边,“三舅母,外祖母说的没错,我家公子与陛下是君臣。君有事,臣必办。舅舅和舅母指望不上我这个内宅娘子的,也就莫要在自家人面前唱红白脸了,我也只是达国府的娘子,并非伺候陛下的,说不上什么话的。”
三舅舅脸一红。
他觉得好羞耻,竟被浮沉看出了他们夫妇二人的本意。
浮沉又提点三舅舅,“舅舅也莫要急着回外州,梁京宫中如今吵得最厉害的就是立嗣一事。陛下着急忙慌地叫几位舅舅回京,又不安排别的事,舅舅难道猜不出,陛下到底是为什么喊您来?”
三舅舅一愣,“莫非,是立嗣上有什么争执?”
浮沉行礼,“这些事,我们女儿家的不便多言,还望舅舅以戚家为重,切莫再多言别的了。”
浮沉又拽着老太太的手,调皮地笑笑,“外祖母,孙女去外头透透气。”
老太太连点头。
浮沉出去后,老太太又收起和善的神色,“你瞧瞧你们多糊涂,为官为人妇多年了,连这点都看不透。浮沉今日本不该多说这些的,既然她说了,你们就该知道如何做。当初你们都去了外州,我苦苦守着戚国府,如今你们回来,又嫌弃闷得慌。如果不是陛下让你们回来,我这个老婆子,倒觉得一个人死在这还清静些。”
三舅母赶忙凑到跟前与老太太亲热起来,“瞧母亲说的哪里话,我们能在外州安稳,全都是母亲您守着戚国府的缘故。您就是我们背后不可缺的,此事是我们考虑不周,如今既是已经来了,就安安稳稳地看陛下有何吩咐,怎么安排。”
老太太再没言语。
戚国府内。
之青和褚槐在达国府候着的事说给浮沉。
浮沉一思量,速速回屋和老太太打了招呼就离开了。老太太看浮沉神色有些微慌,又暗中派人一路跟着浮沉。
褚槐在朝兕厅喝了三碗红豆甜羮,他还在纳闷为何褚公府后厨做不出这样香甜可口的味道时,浮沉已经从院内过来了。
褚槐意犹未尽地舔舔嘴,继续坐着。
浮沉进来行了礼,“父亲。”
她再挪步,坐到褚槐对面,“不知父亲今日怎的空来我这坐坐了,这还真是不巧,我公爹和婆母都在宫中,不然也不会让父亲一人干坐着。”
褚槐端着茶,饮下。
他再轻轻放下茶盏,抿嘴,“浮沉呐,今日为父前来,是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浮沉一愣:“父亲有何事要与女儿商议?”
褚槐一脸得意从衣袖掏出换纸,递给月儿。
月儿再递给浮沉。
浮沉缓缓打开换纸,看着上面的字迹。此刻的她,心都被揉碎了。她的眉毛稍微动了几下,牙齿咬着嘴唇,捏着纸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如果她能不顾及礼仪传统和规矩,此刻的她,早一拳砸在褚槐那张小人得志的脸上了。
浮沉努力克制着自己。
她轻轻合上纸张,压在杯盏底下,没发一言。
褚槐瞥了一眼浮沉,故作轻和,“浮沉呐,事就是这么个事,想必为父今日不来,你也听说了。你的六妹妹浮淰要嫁与四皇子为侧室了,这是好事,你也能跟着沾光。你六妹妹在勤偣,祖父又疼她,想着不让她以庶女的身份出阁,给个嫡幼女的名分,与你与我们褚家,都是好事。”
褚槐跷腿,再道,“当然了,与戚家也是好事。这你母亲是我名下唯一的正妻,浮淰如果以嫡幼女身份出阁,只能记在你母亲名下。之前老太太反对,现在一切都安定了。浮淰是嫁给四皇子的,将来褚公府就是皇戚,升府的事都是眼跟前的事。戚娘子的姑娘成了皇子的侧室,这是何等的荣光,老太太这次,势必不会反对。你先看看吧,要是没别的担忧,咱们就挑个吉日,开祠堂,你再过去替老太太和你母亲作个见证,再上宗祠册,这事就算成了。”
褚槐说完,心满意足地饮茶。
在他看来,这事浮沉和戚家都巴不得要沾光了。
浮淰如果真的成了嫡幼女,那么戚娘子,说不定都能上升为二等夫人,灵位都能镶边。
可这些,在浮沉眼中,全都一文不值。
浮沉连着发出了几声渗人的笑。
褚槐一脸不解地看着浮沉,“你瞧瞧,都高兴傻了。”
浮沉收回笑声,她盯着压在杯盏下的换纸,许久,她一把抽出,将纸张泡在杯盏中,再用盖子重重盖上。
褚槐看傻了,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他急得一屁股站起来,“你疯了!”
“你神经病是不是,你这是逼得我骂你?”
浮沉不慌不忙地打开盖子,那张纸已经被水浸泡得湿透了。
褚槐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你是真的疯了。”
浮沉端起杯子,“哐”一声,杯子摔碎在绒毯上。
浮沉眼神笃定地再看向褚槐,“褚浮淰这一辈子,都别痴心妄想了。”
浮沉再道,“我母亲是什么人,她才不屑从尤氏所生的女儿身上得到什么荣光,她活着时没想过,死了更不会想。父亲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可惜,在我这就是行不通。别拿着什么换纸在这恶心我,祖父拿着圣旨都没用!”
褚槐气得已经不知如何应对了。
浮沉再冷静的怼回去,“父亲,这历来的规矩女儿都懂,可父亲您别忘了,就算是有规矩,都大不过尤氏是害死我母亲的人。而褚浮淰,是尤氏所生。您放眼瞧瞧,梁京哪条律法规定杀母仇人所生的女儿能记在被害死人的名下?”
浮沉有理有据,对这些丝毫不曾害怕。
倒是褚槐慌了。
他还真没想到这点,再精细的律法,都大不过浮淰是尤氏生的。
就算闹到了御前,浮沉也是有理有据。
褚槐眼珠子一转,打算迂回了,“这点,为父倒是忘了,不过,这我们都活在这世上,你母亲已经没了。咱们为了自己,为了府门的荣光,稍微忍让下,把陈年旧事放在一边可好?”
“如今浮淰是可以让褚府为皇戚的,抬了她的身份,与你与戚家都……”
“送客!”
褚槐没说完,达道从院内进来了,身后跟着芒山。
这声“送客”,是达道示意芒山喊的。
浮沉眼睛含着泪,已经被气糊涂了。
达道关键时候站出来,护住浮沉,他礼貌对褚槐一笑,并未行礼,“岳父大人来也有些时辰了,方才我回府时看到有一拨宫里来的去了褚公府。”
褚槐一听,也顾不得别的了。
他如今觉得自己很有身份,在达道面前也能挺直腰板了,“书元回来了,那我就回去了。”
他转身,又再转回来,“书元啊,你这个娘子牙尖嘴利,丝毫不懂让步……”
褚槐没说完,达道打断他的话,“岳父大人,小婿就喜欢我就娘子的牙尖嘴利。”
褚槐无奈一笑。
芒山一脸冷漠,“大人请。”
褚槐被三推四请地送了出去。
他一走,浮沉没忍住,掩声:“我这个父亲,当真是不要脸。”
达道把浮沉拽到床沿下,擦拭着她的泪,“娘子有什么打算?”
浮沉:“剩下的嫁妆,一分都不能少。”
“好。”
达道一不做二不休,速速让家臣和侍卫跟着芒山去了褚公府。
褚槐刚送走宫里来的人,芒山就进去了,扔给褚槐一本账簿,“褚大人,我家娘子说了,尤氏既是害死了戚娘子,这府中有关戚娘子的,就得赶在贵府六姑娘回来之前清点完毕。”
褚槐愤怒摔下账簿,“她敢!”
芒山一脸冷漠地招招手,身后的带刀侍卫围住了方元厅。
之后,褚公府一半被侍卫包围了。
在芒山做这些之前,达道早早让人回禀了梁帝。
梁帝知道达道疼浮沉,也没管,任由他去要回嫁妆。就算按照律法,达道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尤氏身上没有背人命,浮沉这种赶尽杀绝的事做出来就不对,是要被传回宫中问话的。在内宅中名声也不好。
可尤氏身上有戚娘子的一条命。
浮沉清算也好,砸了与戚娘子有关的物件也好,都不算触及梁京律法。
相反的,内宅还都会说浮沉孝顺、不畏强权、不被**。
嫁妆一事之前清算了一半,浮沉留给褚槐三年时间去处理剩下的一半。若是没有褚槐今日上达国府恶心浮沉,她断不会撕破情面的。
这可怜的仅剩的一点颜面,都被褚槐恶心坏了。
她看到换纸的那一刻,已经预想到浮淰在勤偣都做了什么。
她不惜一切代价回京,浮沉很清楚浮淰的目的。
现在的浮沉,已经作好准备与浮淰相见了,她什么都不怕,也没什么好怕的。
芒山授意达道在褚公府闹腾了一整日。
除了湪汐轩芒山没动,其余的地方他全都翻腾了。
曲姨娘知道,浮沉是护着她的。
梁京宫中,中宫殿内。
钰皇后坐在高位,手扶着头,瞪着下方的四皇子梁骐。
她长叹:“母后为你操劳了太多,如今朝中有一半大臣都是我们的人了,高位有三品,还有辅相大人。你可倒好,母后给你铺路,你游山玩水,如今还要褚家姑娘。一不在高位,二不能帮衬你,你要她做甚?”
梁骐很擅长先斩后奏,“母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今父皇赐婚诏书已下,浮淰也快回京了,母后还是想想,我们大婚的寝殿吧。”
钰皇后:“梁骐,她为侧,你得寻个正。”
梁骐摇头:“不要。”
钰皇后也很会拿捏梁骐,“那母后不能保证她进宫后会得到善待,这后宫死的女人太多了。”
梁骐一脸的紧张,“母后!”
钰皇后起身,欲离去。
梁骐跪下,喊住她,“母后想让儿臣娶谁?”
钰皇后回头,“辅相大人的独女。”
梁骐:“陈灵娘?”
钰皇后点头,“灵娘这孩子母后见过,样貌俊俏,写得一手好字。”
梁骐小声嘀咕,“灵娘是辅相大人的女儿,就算她是个哑巴,母后为了长远考虑也会让儿臣娶她为正的。”
“可她不是哑巴,”钰皇后厉声道,“你父皇最近龙体欠佳,他急召你回京,又给了你这么多差事,就连御前伺候的差事都给了你,这么多皇子中,哪个得到过这份恩宠。辅相大人是我们的人,他也有意提过灵娘这姑娘,母后觉得,与其让那个褚家的占先机,不如先与灵娘完婚,昭告天下。正室入门,再抬侧室入门。将来你若是真的被立嗣为储君,灵娘就是将来的皇后,有了辅相帮衬,母后还有什么好怕的。”
梁骐倒是不排斥这些。
浮淰的身份只能为侧,这都是他父皇开恩了。
迟早得有正室,如果是能利于他,陈灵娘他倒也不怕娶。
这姑娘他见过几次。
梁骐的婚事越来越近,钰皇后提点陈灵娘一事,梁帝也很欢喜地答应了。梁帝巴不得四皇子越爬越高呢。
四皇子爬得高,摔下来的时候他的如意算盘才能拨出响动。
宫中忙着筹备寝殿,雲宸妃在她的寝殿内伺机而动,等候时机。
她现在已有十足的把握,梁帝看上了梁骆,“咱们六皇子这几日一直跟着达家那两兄弟在翰林院忙碌,陛下也没有阻拦,可见陛下是默许的。你瞧瞧现在的事态,只有骆儿心无旁骛的办事,其余的这几位皇子都上赶着地巴结着陛下呢。陛下是何人,他能看不清事态?”
身边的嬷嬷捶着腿,没接话。
雲宸妃起身,盯了一眼院内,“褚家那位六姑娘何时回京?”
嬷嬷:“就在这四五日。”
雲宸妃一笑,“让她回京来我这一趟,她阿娘活着时可是为本宫所用的,如今也轮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