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梁骐与浮淰,还是浮淰精心策划的故事了。
勤偣是梁京城达官贵人的老宅,也算是在外乡老宅中最富有的一个地方了。
虽是富有,可这里,对一个姑娘的生存而言,还是很苦寒的。这里的街市没有时兴的饰物,也没有时兴的布匹、玛瑙。
但凡稍微沾了高门的姑娘家,很少有从这里出去的。
反倒是男子很多,勤偣产美玉奇石,梁京城有很多在官位上的公子少爷,在十几岁时都会来勤偣历练。
因盛产美玉奇石,这里也是富甲天下,多了很多富商。
勤偣的府衙一直都是肥差,他四处搜刮奇石带来的利润,也很会维护这些高门阔府,经常宴请富商和这些有名望的老宅,故而这些年,勤偣的府衙很安稳,从不会给这些老宅惹是生非。
六姑娘浮淰从梁京到勤偣时,府衙曾在码头见过她。
后来府衙得知浮淰的身份和褚家对她的不重视时,府衙自然也就松懈了。但他还是很聪明,把能给的都给了浮淰,毕竟浮淰可是勤偣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一个公府姑娘来历练的。
浮淰刚来时,勤偣的这些地方官员都知道,包括那些富商。
浮淰维持两年关系,和褚祖父越来越亲,她孝顺的美名,整个勤偣都知道了。
别的国府老人谈及浮淰,都是羡慕的神色,“老褚是个有福气的,我们这些老人退职归田,守着老祖宗留的这点基业在勤偣,孩子们都在梁京城为官,为我朝效力。这孙子孙女们更是为了一家荣光,又是联姻又是嫁娶的,谁还来勤偣伺候我们啊。你看看这老褚,身边跟着这么一个小孙女,也算是享尽了天伦之乐。”
人人都知浮淰的性子。
而浮淰也很聪明,她很会维护这些老宅关系。
逢年过节,她会亲自下厨,小小的身子踩在矮凳上,做各类糕点,挨个摆在饭屉中,再由下人一一送到这些老宅中。
腊月到除夕那些日子,她会去各宅院内挂灯笼,送糕点,还会给老人送上布料和过冬的衣裳。
送的都是些小玩意,但她最聪明的一点就是陪这些老人唠嗑,聊梁京城,聊老人说起府上的旧事。
浮淰既填补了老人孤寂、缺少陪伴的空缺,还能为自己赢一个好名声。最关键的,这些各府的旧事她全都记下了。
她用两年时间,都在为再回梁京作打算。
她嘴甜,也会来事。
经常把这些老人哄得喜滋滋,提起她都亲切地喊她,“六丫头”。
就是这样一个姑娘,表面性子随和又温柔,在梁骐来勤偣游玩时,她把心思用在了梁骐身上。
浮淰刚来梁京第一年时,曾见过舒国府被卖来勤偣的下人赵嬷嬷。
她得知赵嬷嬷是舒国府的,派之雨买了进来。
赵嬷嬷是个碎嘴,爱说闲话,当初是伺候舒红袖的。在舒国府就是因为爱叨叨,被老太太卖给了人伢子。
浮淰在赵嬷嬷口中,套出了不少话,“姑娘问梁京宫里的事,这些事,老奴也是听舒家老太太和国府的几位老太太聚在一起闲聊时听来的。这梁京宫中啊,受宠的自然是皇后娘娘生的两位皇子了,大皇子和二皇子远在边关,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陛下犹为喜欢,经常带在身边。五皇子是莺贵妃娘娘所生,陛下倒也器重些,不过老太太们都说,那也就是表面的维护罢了。最惨的就是雲宸妃娘娘的六皇子了,那可真是一个没人管,在朝中没有任何地位的皇子。”
浮淰再通过在那些老人口中得知的旧事,她已经深信不疑,这立储最后的争夺就在三、四皇子中。
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如果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后盾,她这辈子都回不到梁京去。
她也想过褚槐,就算褚槐还记着她让她回去,可等她的不过是平等府门的姻亲而已。如果是这样,她翻不了身。
想起走失的褚敖,再想起尤氏,浮淰的心都疼痛难忍。
她不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
她几经周折,打听到已在勤偣丰泉山游玩的皇子是梁骐时,浮淰开始策划一场偶遇。
对她而言,只要是皇后生的,不管三皇子还是四皇子都是一个机会,握住了这个机会,她才能成功。
浮淰戴着白帷帽,以上山祈福的名义,坐着马车,带着之雨,颠簸地上了丰泉山。
丰泉观在山上正中位置,背后就是丰泉石山。
梁骐喜射箭,石山中常有灵鹿、草兔出没,他常以涉猎为喜好。
那日天色尚早,浮淰穿着宽裤裙,跪在蒲团上祈福。
长帷帽放在一旁。
烧纸、焚香、叩拜。
再起身,戴好长帷帽出去时,梁骐刚好站在玉泉观院内。
起初他并未留意到浮淰,在她抬脚出来时,梁骐看到她穿着一双只有梁京才有的绣粉镶珠鞋时,梁骐觉得很惊喜,礼貌上前问候:“姑娘是从梁京城来的?”
浮淰的白帷帽在风中吹着摇摆。
刚巧梅子树被风吹着落了不少花瓣,远处山间有牧童吹笛,笛声回**,一切都是初见时最好的模样。
浮淰行了女子周礼,“公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梁骐很礼貌地回话,“着镶珠鞋,登丰泉观,姑娘打扮轻巧,定是梁京来此地的贵客。”
浮淰也很聪明。
她弯腰行了跪礼,“民女见过四皇子。”
梁骐一愣,“你怎会知道。”
浮淰伸出玉手,指指梁骐腰间的福袋。
梁骐低头看到了福袋上绣的“骐”字时,尴尬一笑。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浮淰,他很想看看这长帷帽底下的姑娘到底是何模样,“姑娘只身上山,看着倒是很熟悉上山的路,敢问姑娘是常来此地?”
浮淰起身,一直规规矩矩地站着,“这山路崎岖,四皇子下山时可得小心惊到马匹。”
梁骐:“姑娘是坐马车而来,身子单薄,自然是你该小心才是。我本就是男子,还怕这崎岖的山路不成。”
浮淰隔着长帷帽淡淡一笑,再行了礼,上了马车。
她故意再无多余的话,留给梁骐一片遐想。
梁骐看着浮淰乘坐的马车远走时,他对她起了保护的欲望。
勒紧马绳,顺着山路悄悄跟在身后。
到了半山腰时,之雨早就察觉到梁骐跟在身后了,“姑娘,那个四皇子一路都跟着咱呢,要不要甩开他。”
浮淰转眼一笑,再笃定地一笑,“鱼饵既是已经上钩了,又怎能再轻易甩开。”
浮淰拉起马车帘子,很干脆地跳下马车。
她和马夫把马车与马分开,再干脆地翻身上了马,挥起马鞭,马儿一声嘶吼,朝着山路奔走。
这矫健丝毫看不到任何规矩礼仪约束的一个姑娘,让老远就盯着的梁骐大为欣赏。
看似柔弱的姑娘,没想到竟还会骑马。
柔弱的身姿下,竟是有这样英姿飒爽的一面,奇了奇了,梁骐立马感兴趣了。
梁骐是皇后所生,他的性子从不拘束,一年有大半的时光都在游历。他看惯了宫中长大的姑娘,压抑本性,从来不会释放的天真。
在方才看到浮淰的那刻,他的心,全都被这个姑娘的身影勾走了。
那日一别,本是惊鸿一瞥。
奈何过了没几日,梁骐游历到勤偣,去褚老宅拜见褚祖父时再见到浮淰时,这一切倾心和相遇的故事,悄悄然地在勤偣上演了。
达国府内,浮沉近日很是嗜睡。
一睡就是一整日,也没有胃口。
梁愫亚以为是有了身子,赶忙请了宫中的太医来瞧,一诊脉,都说只是脾胃不好的缘故。
梁愫亚心里黯然,但她坚信,抱孙儿的日子快了。
一切都指日可待。
达道本是在府中陪着浮沉,几日前陈内监派来的人秘密告诉达道,梁帝病危加重,表面看似平淡,其实早就糟糕透了。
达道安顿好浮沉,又得再进宫去。
梁帝这次病危,是装也装不下去了。
上朝时连着晕倒过几次,后宫都乱套了,那几位娘娘们虎视眈眈,皇子和大臣的勾结近日愈加明显,现在都是各自为营,也丝毫不顾及梁帝了。
而现在的梁帝,最后悔的是他当初没有听达道和夙叶的建议,早早立下太子。
如今的局面,要想立储君,很难了。
达道进宫时就已经预想到往后的局面了,如果梁帝真的出了事,这梁京城真的要变天了。
夙叶也通过暗门打听到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在蠢蠢欲动,有一批守卫已经事先在梁京城外几里的地方守着了。
夙叶知道,这一批人,是先来试探的。
达道进宫,走到太和殿时,陈内监在殿门外守着,“大人请稍候片刻,四皇子在里头呢。”
达道:“四皇子不是在勤偣、嗣州一带?”
陈内监无奈地笑,“这四皇子啊,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去了勤偣一带半个月,一回来就求着陛下赐婚呢。”
赐婚。
达道听浮沉说起过,他装作不知情地再问,“赐婚?”
陈内监:“说起来,倒是和大人有些渊源,四皇子这次求的,就是大人您娘子的妹妹,梁京褚公府褚大人家中的六姑娘。”
达道心知肚明。
此刻,太和殿内,梁骐跪在案几前,时而还偷瞄几下靠在椅背上的梁帝。
梁帝听闻梁骐开口,一开口还是褚槐的姑娘,他心里有些芥蒂了。
如今宫中未曾立储,朝野上下动**不安,人人都忌惮着这个太子位。现在梁帝知道前朝和后宫勾结,但他此刻也无能为力。
四皇子梁骐,早年他曾属意过的。
梁骐是皇后生的,按理说就该是他和三皇子中间来选。但现在,他更倾向于梁骆了。
这些年,他对梁骆很是喜欢,变着法地待其他几位好,也是为了试探梁骆。可六皇子的母亲是他心里最膈应的。
当初齐家灭亡,他本着压力也不敢做去母留子的事。如今到了弥留之际,更是不能去母留子。
齐雲是梁骆生母,他又不好把梁骆从她名下抢来。
如此两难,梁帝一直寻不到好的办法。
还是前几日,他与夙叶暗商许久,夙叶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他。
夙叶说起宁朝宁帝立储一事,“陛下可曾听过宁朝立储一事,此事外界不知,但历朝密事都在暗门卷宗中有记载。就因宁帝对大皇子的母妃有所忌惮,他在弥留之际,先是给众人一个立三皇子为太子的假旨意,让三皇子先入住东宫,再到最后关头,再给三皇子母妃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趁乱让大皇子记在宁后名下,再顺利登基。”
梁帝一听,此法子倒也可以。
他寻了许久,想把这个办法放在四皇子身上。
此刻,四皇子求娶褚家姑娘,他还不好就此婉拒了他。可褚家姑娘不管是地位还是府门,都不配沾染上皇戚,更不配为正室。
梁帝决定先稳住梁骐,“你这孩子,出去一趟,别的都不管,竟急着给自个物色了。你府中有侯府的姑娘为侧室已经够了。待父皇身子好些,再给你寻一个正室就是。”
梁骐急了,“父皇,儿臣在勤偣与褚家六姑娘相遇,一见倾心,正室非六姑娘不娶。父皇不要觉得她是公府的庶出,六姑娘能文能武,且有孝心。这几年她在勤偣老宅中,一直都待咱们朝中退下来的那些老臣很好。在老臣心中,六姑娘都是颇有几分颜面的。儿臣和六姑娘从未有过僭越之举,一直都恪守本分。六姑娘才情好,也懂骑马射箭,与梁京城的姑娘们都不同,儿臣喜欢她。儿臣性子不爱争抢,这些年儿臣也是懒,做事总是往后拖。六姑娘是个急性子,儿臣在褚家老宅几日,她还治好了儿臣的懒。父皇,您曾经也说过,巾帼女子从不问出身。儿臣别无所求,只求一处府门,安家立命,收起性子,为朝为国效力。”
梁帝还从未见过梁骐这样,“按理说,褚槐之女与你,实属他们高攀了。可你方才这番话,父皇还是第一次听到,倍感欣慰。”
梁骐一脸期待,“父皇,儿臣以后收敛性子,再也不出去野了。”
梁帝:“只是他褚槐之女,实在难当我儿正室。”
梁帝一想,“这宫中也久不办喜事了,你和云鹤的婚事,今日父皇一并赐了吧。只是,褚家六姑娘,朕能给她的,最高的就是为侧室。”
梁帝说这话时,一脸冷峻,丝毫不给梁骐反驳的机会。
自然,梁骐抱的希望也是侧室,为正室是他的一丝期望。这个侧室,他也是欣喜的,依他看来梁帝都不会让她为侧室的。
梁骐下跪行礼:“父皇,儿臣不敢奢望。”
梁帝欣慰一笑:“既是如此,那就为侧室,褚家升府一事,你们婚后由你来操持就是。再者还有云鹤和达国府一事,一并都办了。你先下去,朕安顿好后,再着人去传旨。”
梁骐乖乖退下。
殿外的达道进来,方才殿内的对话,他全都听到了。
梁帝见达道进来,也不避嫌,“书元,方才朕安顿的这些事,你觉得如何?”
达道:“陛下下旨,若是有用得着微臣的地方,微臣定会去帮四皇子的。”
梁帝起身,走到达道跟前,盯着他看了许久,“书元,舅舅的身子,不行了。”
达道抬头,看到了梁帝眼神中的悲伤,“舅舅……”
梁帝黯然神伤地一笑,“舅舅传你来,有一件密事要与你商议。”
此刻,殿内的灯灭了几盏。
梁帝跟前伺候的婢女都退下,门合上后,偌大的殿内只有梁帝和达道二人。
梁帝附身到达道耳旁,小声说着事。
达道听着这些安排,瞳孔渐渐放大。
对他而言,这密事,无疑是一件保不住达家的杀头大事。
梁帝想,利用四皇子,上演一出迷魂计。
达国府和褚公府赐婚一事下了旨意后,全梁京城哗然了。
达识和云鹤的婚事,这些高门大府几乎都事先知道了,此事早就有所传言,也没多少意外之喜。
让众人哗然的,是褚家竟攀附成了皇戚!
虽说是侧室,可这和皇子沾染的侧室,是别的府门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褚槐接过圣旨后,跪在祠堂内嗷嚎大哭了一个晚上,“列祖列宗显灵了,咱们褚家没有砸在我手里啊,咱们褚家出息了啊!”
褚槐自降级为从品后,除了门生还有老关系在走动外,新的关系一直都瞧不上他。
为从品,也少了很多走动。
自从赐婚旨意下来,褚公府可谓是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全都送礼的,维持关系的。
褚槐腰杆子都硬了。
这些前来阿谀奉承的,他也都看清楚了,全都婉拒了来往。
他做事还是很谨慎的,不会强出头。在第三日时,褚家挂了闭客灯,关了府门。
褚公府内,褚槐欢喜,暗中忧愁担忧的是曲姨娘,还有浮漪。
曲姨娘担忧褚岱,更担忧那个远在勤偣的浮淰回府。
立春感叹,“这个六姑娘手段真高,远在勤偣,还尚未到婚配之龄,就和六皇子扯上关系了,当真是不简单啊。姨娘,这六姑娘,八成是快回来了。”
曲姨娘抱着怀中睡熟的褚岱,心里开始担忧起来,“是啊,六姑娘不简单,看来这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褚公府,又要热闹起来了。”
正说这话,门外浮漪进来了。
曲姨娘收起眼神,把褚岱放在**,盖好被褥出去了。
长条桌前,浮漪坐在曲姨娘对面。
这是她思来想去的结果。
她是一个已经和离的姑娘,留在褚公府已是尴尬,而现在这府上唯一的女人就是曲姨娘。
听到浮淰被赐婚的消息后,浮漪想了好几晚,终究迈开了来湪汐轩的步子。
她眼下,为了能维护自己不被浮淰陷害,唯有讨好曲姨娘。与其说是讨好,不如说是与她站在一派。
当然,曲姨娘也知她的来意。
浮漪:“姨娘,浮淰的事,不知姨娘听说了没?”
曲姨娘:“圣旨都下来了,你父亲这几日也闭了府门,还是谨慎些好。再过些日子,咱们褚家就会派人去勤偣接六姑娘回府的,到时候,这褚府又得热闹一阵子了。”
曲姨娘自然不敢表明心意,浮漪和离后变了很多,但她还是不敢确定她的心意。
浮漪开门见山,“姨娘,六妹妹回府,怕是我们又不得安静了。我自和离之后安分了很多,姨娘不必防着我的。我现在是有什么就说,这府中再无旁人,我与姨娘,或许还能相互依靠。姨娘为了弟弟,我为了以后能不能走出去,都得防着六妹妹。她对五妹妹有气,对褚家有气,更是对我们这些住在褚家的人有气。尤氏的死,六妹妹一直憋着这口气,如今还和四皇子有了姻亲,如果我和姨娘还互相防备彼此,怕是真的会让六妹妹看笑话的。”
曲姨娘听着浮漪这番话,也松懈了下来,“有二姑娘这话,我作为内宅管事的,势必不会让六姑娘在褚家兴风作浪的。”
浮漪长吁一口气,“有姨娘这话,我也就放心了。姨娘若有什么需要帮衬着的就让下人传话过来就是,蔚听阁在六妹妹回府前,一直都有守夜的。”
二人彼此相视一看,笃定一笑。
曲姨娘和浮漪忙着打点上下关系,开始防备浮淰回京,浮沉在达国府,反倒安稳了不少。
她用凤尾干花染了指甲,靠在蒲团上玩推枣。
达道进来时,浮沉都没留意到。
达道轻轻推推她,她才抬头,可可爱爱地一笑,“回来啦。”
达道顺势坐下,也玩推枣,“娘子心真大,这褚府都闭客了,你还有心思在这玩。”
浮沉很淡定,“怎么,不就是六妹妹赐婚了,要回京了,我急什么。我可没什么好急的,她能去勤偣,就有一日会回来。我一没招惹她,二没害她的,她回京,关我何事。”
达道宠溺一笑。
浮沉再问,“对了,云鹤和识小哥的事在几时?”
“快了,母亲已经在着人去打听吉日了,问名、纳吉一过,就可以下聘了。”
浮沉:“可有我能帮忙的?”
达道摇头:“这些事,素来都是家中夫人筹备的,你只需备自己就行。”
浮沉一笑。
达道想起梁帝的话,心里一咯噔。
很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攥紧浮沉的手,语重心长道,“娘子,陛下病危,如果宫中……我是说如果宫中有了变数,你一定要护好自己,不要顾念我。”
达道不会撒谎,也不会掩饰,但凡他这么说,浮沉就知道不妙了,“怎么了,宫中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达道把浮沉抱在怀中,把脸埋在他肩膀窝里,“宫中易主,历来都是一番激战,你要好好的。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日,我不会让宫事牵扯到内宅中的。”
浮沉不怕自己,她最担忧的是达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达道一笑,捧着浮沉的脸捏捏,“无事,提前报备。”
浮沉没再问,她知道达道不说。
可她还是担忧。
宫变,从来都是凶多吉少。
可浮沉又是个女子,她也不知,要如何去保护他。
第二日早起,达道再进了宫。
达国府上下都在准备达识和云鹤的婚事,达识随达道进了宫,守在太和殿。
而远在勤偣的浮淰,也已经得知了自己被赐婚的事。
褚祖父把马奴的话一一说给浮淰时,浮淰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忧伤和愤恨。
梁京城。
她终究,还是等来了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