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余家上线(1 / 1)

浮沉传 凉子姑娘 2257 字 1个月前

窦氏拿的帖子上写着的府门名是余家在梁京的远镇的临时租的宅子。

余家是三月初搬到明园,因过完年不能让大客船再出京的规定,所以余家要赶在腊月之前先来到远镇,再等到三月初搬进明园,进京上任。

这几月余夫人曾从余镇乘客船三次进京,每来一次就是提前打理内宅关系,作好三月初搬来梁京的准备。

这次余夫人在快到年关时给孟家送了帖子,无非就是这明园还在孟家手中。

余夫人以客为道送帖,是想客客气气地让孟家搬离明园,礼尚往来的意思。

当然了,褚槐从一开始捯饬明园给余家时就明确告诉过余家,这块地是以租赁的形式让孟家暂时先住着的,到了二月底会搬离。

所以余家并不知这些纠葛。

窦氏只身赴宴,迫切地想知道这里面究竟都是什么理不清的事,她很急切地想知道,褚槐在明园这件事上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窦氏乘坐的马车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了余家临时租在远镇租的宅子。

余夫人很会处理这些场面事,早早就派婢女在宅子外候着了。

窦氏下了马车,跟着婢女进了宅子,一脚刚踩进去,余夫人已从远处一脸笑意地迎上来,“夫人可坐累了,这梁京到远镇可是有些距离呢。”

余夫人搀扶着窦氏往屋内走,二人是第一次会面,窦氏被这迎面而来的热情给愣住了。

她跟着余夫人尴尬地笑着进了屋子。

余夫人拽着窦氏的手,让婢女把暖榻的帘子掀起,“夫人来远镇路上可冻着了,这大冷天的,还劳您来一趟,真是有点对不住您。我让下人备了一些热乎的粥汤……”

窦氏愣住。

她虽懂的不多,可这到别府做客就这般热情拉家常的事她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见过,心里不安,也不敢接受余夫人这百般讨好的积极。

窦氏起身,挪步坐在了主厅的客位上,“余夫人真是折煞我了,夫人送的帖子,说是邀我来谈明园一事,我这才从梁京赶来。夫人实在不必与我过分的热情,我与夫人从未见过,这样的热情,当真是让我这个客人连个落脚的地都寻不到了。”

余夫人可不简单。

她早年是梁京三等女官,负责宫衙断案。

之后嫁给余家,生了儿子后选择还女官身份,在家只相夫教子,管理内宅事。

她见窦氏也是个直性子,自然也就不打算绕弯子了。

余夫人笑意盈盈地上前,端正地坐在主位上,“既然夫人性子直,那我也就把话说敞亮些。现今的孟家还住在明园,这过了年,按照地契的时间,三月初咱们得入明园、搬府邸。我家老爷是从余镇调任过来的,在梁京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还得孟老爷多多照顾着。”

余夫人把摆在桌子后面的一个玉盘端起,放在挨着窦氏的圆桌上,轻轻掀开绸布。

只见这玉盘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好多串贯钱。

窦氏还从未见过这么多贯钱,她干咽几口唾沫,一本正经道,“余夫人这是何意,难不成余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用这些来贿赂我?”

余夫人是在宫中做过女官的,面对窦氏这种嚣张跋扈的性子,她很是淡然。梁京是什么地方,就窦氏这种没什么背景,又不懂迂回的内宅娘子,能混下去,那还真是见鬼了。

余夫人不急不躁,说起话来也满是温柔,“窦娘子,我们余家是调任到梁京的,明园是文司院分下来的,如今地契也在手中。之所以今日叫窦娘子来,还是因为想让孟家行个方便。将来孟家也是要在梁京的,咱们常有来往,也能维持好关系。余家与孟家共住过明园,也算是有缘分的。今日这贯钱虽少,可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孟家搬离肯定要折损不少东西的,这些钱也算是把折损的能补回来了。我这个人做事没什么别的拐弯抹角的事,就像行个方便,让两府都能顺利,求个平安。”

窦氏一脸的不屑。

余夫人态度诚恳,本是一番好意,可这个好意到了窦氏眼中,就成了对她的瞧不起。

窦氏:“余夫人这是嫌弃我们孟家在梁京没人,用钱来打我的脸呢?”

余夫人还是一脸温柔的解释,“这是哪里的话,以后我与窦娘子不免要在内宅事上打交道,自然是想与孟家都求个平安,实在是没有别的意思啊。”

窦氏不打算再逗留了。

本来她还觉得这余家许是也被褚槐给骗了,可她自进了门,看到余家这临时租的宅子都能如此奢华时,她胆怯了。

她知道褚槐绝不会骗余家。

这可是以后的公府,且余老爷是因在余镇立了功,将来都是褚槐的同僚,他又怎敢拿假地契来诓骗她呢。

窦氏心里瞬间没了底气。

她本来衣袖藏着假地契的,可此刻她再也不敢拿出来了。这若是拿出来就是不自量力了。

她此刻也才懂了,就孟家这种虚无的地位,什么都没有,褚槐才敢肆无忌惮地一次次骗她吧。

就连浮漪,也都从不惧怕。

窦氏的心越发的难受,她缓缓起身,婉拒了这些贯钱,“余夫人还是自个留着吧,余家搬到梁京用这些的地方多着呢。既是孟家租的明园,那我们也不会死赖着不走的。余夫人放心,在二月底,明园一事,我们孟家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答复的。”

说毕,她行了客礼,再退下。

余夫人看着窦氏神色慌张的身影,也觉得奇怪,“这位夫人也不知怎么了。”

窦氏上了马车,她把那假地契攥在手中。

掀起窗帘再看了一眼余家宅子,心里难掩悲伤。

她想起了孟瑺的身体。

而浮漪,成了她心里最恨的一个人。

浮沉和达道回府后,她一直想着戚国府的现状。

以前还能拖,现在是越发地不能了。

“母亲的嫁妆,是时候要回来了,”浮沉托腮,趴在床沿上思虑着,“我怕母亲的嫁妆出事,和父亲没有算清楚的这笔账得好好算算了。我的这些舅舅们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我的舅母们都不是什么善茬,我怕外祖母在戚国府被算计。”

达道很支持浮沉去褚公府要回嫁妆,“既是担心,就把这事先处理了,需要我派人跟着你?”

浮沉摇头,“怎么,你要派人去打架?”

达道一笑。

浮沉:“内宅事自有内宅法子来办,你啊,就好好在朝为陛下分忧,我的事,我自有法子。”

“好。”

达道抱紧浮沉,“那就放心去要,还有外祖母,她可是梁京的老祖宗,不会出事的。三位舅舅调来梁京,我也不知陛下打的什么主意,此事还得边走边看。至于这几位舅母嘛,她们一时还不能拿你怎么样,如今你可是国府娘子,她们若是有什么幺蛾子,我和母亲可是不会放过的。”

浮沉憨憨地笑,往嘴里扔几颗蚕豆嚼起来。

腊月二十,浮沉赶在年尾前去了褚公府,她带着账房先生,还有一些随从,打算在年底前,把戚娘子嫁妆一事作清算。

快过完年关,各府都在忙着备节气要用的祭祀品和摆件,还有年关时的礼节、花灯。

褚公府也在忙着做各类灯具。

今年元宵节,浮沉要躲灯。

而浮沉又是嫡女,又嫁到了国府,褚槐很是上心,早早就让人扎各类花灯、琉璃灯的,比这些姑娘们的都重视。

褚槐很信这些习俗,他觉得自个今年流年不利,需好好待过年,好好祭祀,方可让自己时来运转。

褚家这些大小事,全都由曲姨娘做主。

小厮通报浮沉回府时,曲姨娘在湪汐轩内。

她让谷雨和立春都去前院伺候,“好生照顾五姑娘,待她见了老爷,让她来后院我这里。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五姑娘了。”

曲姨娘很是期待见浮沉。

谷雨去了前厅,没多久又速速回来,神色有些慌张,“姨娘,老爷和五姑娘在前厅吵起来了。”

曲姨娘觉得不妙。

她衣裳都没来得及换速速赶过去。

到了方元厅,只见门虚掩着,曲姨娘悄悄凑近,探头听浮沉和褚槐的谈话。

听了不到三句,曲姨娘就知道,浮沉此行回府不是什么探亲,而是来算账的。

厅内,浮沉坐在客位,褚槐坐在主位。

褚槐的手发颤,手中攥着的茶杯几次都想朝浮沉砸过去,抬头看到站在门旁边的达国府侍卫时,他又胆怯了,只能憋屈地忍着。

浮沉还没察觉到她的话对褚槐打击有多大,“父亲,母亲嫁妆一事也拖了许久,这年关都快结束了。女儿想着,这几日就把嫁妆清算了吧。这些账房先生都是国府带来的,他们做事很细心,父亲也不必怀疑。他们可以和褚公府的账房先生一起,也算公平些。”

月儿从衣袖掏出红卷轴递给浮沉。

浮沉打开,温柔的对褚槐说,“这是女儿前几日在外祖母那要来的嫁妆单子,当初这单子外祖母和父亲各持一份。父亲只需按照这单子上的一一分割就好。女儿前几日还仔细瞧了一番,这里记着已经用过的物件就不算了,其余的庄子和田产,还有外祖母在避镇的几处宅子,再有勤偣的两处老宅,还有现在褚公府内的一些财产都算是母亲的嫁妆。父亲好好清点一下,咱们休息一下再作个盘算就好。”

月儿把卷轴递上,褚槐没接。

浮沉知道褚槐的态度,她坐在客位上饮茶,也不说话。

褚槐憋了半天,再开口,“浮沉啊,你是我的女儿,难道你真的要把褚家和我这个父亲赶尽杀绝?”

浮沉故作不懂,“父亲这话是何意?”

褚槐:“为父知道,在你母亲的事情上你一直都记恨我,可我也得到了报应啊。尤氏都死了,西辰也不见了,我们都得到了报应啊。你为何还要来提这些陈年旧事,要来把我们全杀了。你不为我考虑,你也得为你的弟弟褚岱考虑吧,还要若屿,你当初在府中时,她待你很好的,也处处维护你。现在你嫁到了国府,这是要翻脸不认人了?”

浮沉知道褚槐迟早有这么一个说法的,她早在自己出阁前一晚,就把一些田产记在了褚岱名下。

门外的曲姨娘自然也知道她的褚岱小小年纪就有了田产和铺子,而这些,都不是她打点的,也不是褚槐打点的。

再有现在得达道提拔的雪隶,更是曲姨娘与浮沉拧成一股绳的底气。

褚槐不知这些,还在借曲姨娘来试图挽留浮沉的决绝。

浮沉也不含糊,她起身,绕着方元厅转了一圈,“父亲,自从您打算把立浮轩的匾额换了,自从您打算让六妹妹回梁京还要住着我母亲嫁妆的立浮轩的那一刻,我早就下了决心,这嫁妆,女儿一定要回来。”

褚槐急了,“为何啊,为何你就这么容不下她。浮淰也是你的妹妹,她虽是尤氏生的,可她是周姨娘名下的。当初我就是听了老太太的话,只留了你一个嫡女身份,把她好端端地记成了庶女,这才有了你的狂妄她的自卑。当初我也把她送走了,她与你无冤无仇,她是我的女儿,我为何不能把她安置在立浮轩。”

浮沉:“父亲,立浮轩是母亲嫁妆修缮的,就这一点,女儿就得要回来。再有,六妹妹在轻偣长成了什么样我们无人知道,既是不知她是个什么东西,女儿就不敢冒险为她铺路。父亲之所以不给嫁妆,是打算用我母亲的嫁妆,为六妹妹换一个好夫家吧?”

褚槐一脸错愕,“你是国府娘子,我不能把你怎样,可你不要忘了你还有个孝女公牌。你一次次地威逼褚家,一次次地来算计我,就不怕我状告府衙,给你一个不孝的罪名。”

浮沉没有丝毫慌乱,她淡淡地一笑,“父亲可别忘了,没了孝女公牌撑着褚家,怕是如今这府邸都不在了。至于父亲说女儿不孝更是子虚乌有,我与褚公府只是依附关系,若论孝道,那本该是丰乡的孝。我母亲含冤而死,嫁妆一事本就早该处理了,是女儿心慈不想开这个口,可若是父亲打算把这些给害死我母亲的贼人所生的女儿身上,那这嫁妆,我势必会要回来。”

褚槐:“她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能把她说得那么难听!”

浮沉驳回去,“父亲送十二岁的我去丰乡时,可曾想过我是您的女儿呢,大家都一样,彼此彼此。”

褚槐还在惊愕浮沉的不依不饶时,门外小厮急匆匆上前,“老爷,孟家的窦娘子来了,说是要找老爷您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