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楠给他出谋划策,眸中还有小小的兴奋。
祁祯无奈地看着她,咳嗽两声。
她这才噘着嘴,收起兴奋,往椅子后面靠。
“既然知晓我杀了人,为何还不把我赶出去?”
司舟的眸子像小狼般警惕起来,看着沈宜楠。
“因为还要留着你去嘉安府做工啊。”
沈宜楠支着下巴看他。
“司舟,你发誓不会做任何背叛我的事,我便收留你。”
司舟神色凝重地看她,郑重的跪下来,磕了个头。
“我司舟在此发誓。”
“这辈子只效忠沈宜楠一人,绝不背叛。”
沈宜楠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朝着祁祯使了眼色。
祁祯无语凝噎。
这女人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使唤他也越渐顺手了。
“司舟,你现在去外面玩会,一个时辰后再回家。”
祁祯说完,司舟又朝他磕了个响头。
他没问为什么,转身离开。
“诶诶,把糖水喝了,别浪费。”
沈宜楠叫住他。
司舟又退回来,两口干完糖水,离开。
他彻底离开屋子,祁祯才转头问沈宜楠。
“为何帮他?”
“他很有意思不是吗?”
沈宜楠望着司舟的背影笑,祁祯却不相信她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见沈宜楠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没有再问,径直离开屋子。
沈宜楠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因为她知晓司舟的结局。
她也没有想到,书中大反派身边得力助手之一,未来的御史大人,居然也在这个小小的荣山沟里。
书中,御史司舟为救谋反的祁祯被一剑穿心而死。
今世,他们遇见了这个司舟,祁祯不知晓这些未来之事,但是她当然要替祁祯收下这小崽子。
虽然最后方向有些偏,那小崽子认了她当主子。
不过也大差不差。
另一边的司舟正迷茫地在河边玩水。
晚秋的河水已经很凉了,他整个手掌浸入水中,不过一会便被冻得通红。
他像是没有知觉一般,眼神飘忽,神态迷离。
他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今日,婶子一早便将他踹醒。
“死崽子,看不到天色吗?跟个死鬼一样,睡到现在!”
夜晚的柴房地面又冷又硬,他一晚上都只能抱着自己取暖,根本没睡。
直到早晨,他才感觉稍微暖和了一些,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被婶子叫醒,他只得起床,给一大家人做了早饭。
婶子一家吃完后,自己才慢吞吞上了桌。
而婶子却一边用手指粗鲁地剔着牙,一边将他坐的小凳踹到地上。
“你吃什么,龟儿子!好几天没吃肉了,你跟着别人去山上打猎去!”
司舟摔在地上,眼里毫无生息。
“什么东西,也配吃饭?”
婶子朝他啐了一口,转身进了屋。
司舟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才站起身。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将桌子上的碗筷收进灶屋。
在灶屋地木柴后面,他发现一颗刚下的鸡蛋。
他洗着碗筷,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往那处瞟。
嘴里不断分泌出口水,最后,他还是躲在木柴后面,小心翼翼地喝完了整颗生鸡蛋。
可等他从山上空手而归回到家中,婶子正气愤地拿着那颗剩下的鸡蛋壳,阴恻恻地看着他。
她身旁站着她那个六岁的小儿子,眼中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毒打,无止境的毒打。
打到他再不想反抗,只是麻痹地抱着自己的头部。
婶子看他躲也不躲,渐渐也没了乐趣。
他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在灶屋煮饭时,那小孩进来了。
“被打了吧,活该!”
“你就是活该被打的命,你就是我们家的奴仆!要一辈子伺候我们。”
“真贱啊哈哈哈哈。”
一个六岁的小孩,却用着最恶毒的话,毫不留情地辱骂他。
“欸,你说你爹娘是不是也嫌弃你太丢人,所以直接自杀了哈哈哈哈。”
他本来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听到提起爹娘,他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
若是爹娘在世,定会心疼自己吧。
旁边砍刀的寒光反射进他眼里,原本木然的眼神逐渐被这束光点亮。
他终于让身后喋喋不休的人结束了声音。
现在想来,自己竟然也能如此狠心。
婶子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地求他时,他也能毫不动容地将砍刀砍在她脖子上。
只是可惜,那个好吃懒做的叔子,刚睡醒便毫无防备地被自己割开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