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玉笛声声(1 / 1)

魏婴齐接过笛子,仔细一看,便感笛子沉甸甸的,重得出奇,原来竟是通体以白玉琱琢而成,名副其实的一根白玉笛!

魏婴齐心中吃惊,仍不服气,他把白玉笛拼力举到唇边,拼命运气猛力一吹,白玉笛竟连一丝音韵亦没有发送出来!

魏婴齐拼得满面通红,到底徒劳无功,他无奈了,把白玉笛交还白发老人,犹带侥幸地沉声道:“这根白玉笛怎可发出音韵?老人家大概也是得物无所用吧?”

白发老人呵呵一笑道:“魏公子于笛子一道,根基甚厚,若能把心胸放宽一点,那么就将更无可限量!老夫今日,便破例为公子演奏一曲吧……”

白发老人话音未落,白玉笛已被他双指一托,送到唇边,他猛吸一口真气,向白玉笛子一吹,立刻便有笛音妙韵,送发出来。

笛声渐而高亢激烈,分射场中万千人众,人人均感心头剧**,几乎不克自持;旋而笛声疾转,在场中人,包括彩楼上的魏婴齐,竟再按捺不住,随笛声手舞足蹈,欢舞起来,台下万千人众,早已欢舞不已,人人拼命旋身踏舞,状似极疯狂!

就连混在人群中的九天玄女,乍闻笛声,心儿也不由一**,几乎手舞足蹈起来,幸而她内力深厚,立刻醒悟,此乃笛声在引诱心智凌乱,便立刻默运师门绝学无为神功,以坚则毁、锐则挫的无为心法,对抗无坚不摧的笛音,随即便静下来,一任笛音激越,对她已再无丝毫影响。

九天玄女向彩楼上凝目一瞧,但见白发老人童颜鹤发,耳长过面,此人甚有福相,绝非邪恶为祸之辈,怎的却不分青红皂白,向万千无辜游人下此杀手?

九天玄女心念电转,便不能袖手旁观了,她以气送音,直射向白发老人的耳际道:“喂!老人家!你可知你任性而为,拼命乱吹,可把无辜百姓害苦了?若人人因此变成心智错乱的白痴,这万千家庭的老弱幼小,日后的生活起居,你老人家自问负担得起么?嘿嘿!”

白发老人正吹得高兴,猛地耳际听到一缕尖音,挥之不去,知有人以无上功力,以气送音,直入他的耳鼓,不由吃惊,暗道:“是谁如此了得?在老夫魔笛之下,竟可从容自如,更能以内力发音,教训老夫?”

白发老人欲待不理,但又心痒难煞,无奈只好分出小半功力,在吹奏中分气传音道:“嘿嘿哈哈!谁个女娃?不去跳舞,竟发大话!”

白发老人百忙中分气射来的回答,妙趣如珠,大合九天玄女的玄幻心性,她不由敌意大消,格格大笑道:“白发老人家!你的笛声妙则妙了,但用错了对象,选错了地方啊!”

白发老人一怔道:“女娃儿!我用错了什么对象?选错了什么地方?”

九天玄女笑道:“人乃万物之灵,原本便会跳会舞,你那笛音不外是略加诱发而已,并显不出你的能耐!因此岂非选错了对象,用错了地方么?”

白发老人又一怔道:“那如何方能显出老夫的能耐?”

九天玄女大笑道:“水虽能令人维持生命,但水本身并无生命,白发老人家脚下便是滔滔河水,你若能令滹沱河水大跳其舞,则你的能耐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

白发老人一听,似乎心中一动,因为他的笛音忽而转缓。在场中的万千人众,因此亦不再狂跳乱舞,但依然随着转缓的笛音手舞足蹈,至于那河上的万千彩灯,早已被抛到脑后去了。

白发老人沉吟半晌,忽然对九天玄女笑道:“你这女娃儿,说话倒甚有趣,万千人等,唯你是老祖魔笛的知音人!好,老祖今日破例为你奏一首潮生曲吧!女娃儿可要仔细瞧着了!”

九天玄女笑道:“原来你这老祖叫魔笛,好,魔笛老祖,我这女娃儿今日也破例洗耳恭听,拭目以待便了!”

白发老人──魔笛老祖见九天玄女绝顶聪慧,言语之间不但隐透玄机,且立刻便叫出自己甚为自得的名号,心中欣然,不再犹豫,抱笛于唇,蓦地一转,面向江边,猛吸一口真气,吹奏起来。

笛音的方向突转,不再射向岸上的万千人众,却丝丝缕缕、绵绵不绝,洒向滹沱河上。岸上万千人众,便渐复清明,均平心静气,盯着滹沱河面,且看有甚动静。彩楼上的魏公子婴齐,此时也清醒过来,却犹有余惊,不敢走近白发老人,睁大眼珠盯着他的动静。

笛音此时也突转,由高亢激越,一转为悠悠而绵绵不尽,犹如九天银河,凌空突降,丝丝不尽,缕缕无穷,洒向滹沱河上。

平静的滹沱河,甫触笛音,便生异状,远远之处,忽地涌起一条银线似的东西,直向彩楼这面跳跃而来。

银线渐近,哗哗之声忽而大作,原来那竟是一排波浪,由东向西飞腾而来。

彩楼之上,魔笛老祖──白发老人此时也不敢怠慢,功力提升到极点,贯于笛音之中,势如万马奔腾,射向河浪,河浪犹如快马着鞭,更疾急势雄。

既而已抵临两岸万千人众眼底,但见河浪如玉城排列,如雪岭迄耸,自天际而来,声大如雷霆,吞天射日,势极雄豪!

滹沱河两岸万千人众,均瞧得如痴如醉,目瞪口呆,浑不敢置信,世上竟有如此惊天威力的潮生曲!

魏公子婴齐在彩楼上喃喃道:“这岂非水涌银为廓,江横玉击腰么?果然好一首潮生曲!悠悠前不见古人,茫茫后不见来者,何谓能笛者,魏婴齐此后不敢自吹矣!”

九天玄女也不禁乐得暗暗笑道:“好呵!笛吹狂潮生,水爆雪震,声如崩山,不料这魔笛老祖,竟有这般神技,妙之极了,若能骗得他传授一二,日后登临燕国碣石,近海而吹,来个怒海翻潮,岂非有趣极了?”

九天玄女心萌此念,便凝神盯住魔笛老祖的动静,决计不可被他溜了!

此时魔笛老祖似已吹上兴头,一首潮生曲未了,笛音忽而又一转,由声激潮生一变而为壮怀激烈,闻者心神皆为之剧震不已。

一曲未终,狂风骤起,天空昏暗,暴雨如注,令人心胆俱裂,犹临末日之境。

就在此时,笛间骤停,云散雨收,彩楼之上,白发老人已失去踪迹。

两岸万千人众,均惊讶得如见鬼魅现形,张嘴吐舌,过了许久,竟依然一片静寂。

魏公子婴齐不由仰首叹道:“魏婴齐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此神笛,如此魔音,又岂是我一人所可能自吹?罢罢罢!魏婴齐吹笛天下无双之语,自今日起,只当如烟云尽散吧了!”

魏公子婴齐经此一役,狂傲之性竟然收敛不少,更虚心求学,日后继承魏国王位,果然甚有作为,他便是日后三晋分立的魏国第二代君主魏惠王了。此乃后话,容后细述。

当下滹沱河两岸万千人众,忽然不见了白发老人的影踪,均惊骇不已,但谁也没留意,曾一度降临的绝世奇女子九天玄女,此时也忽然不见了影迹。

原来九天玄女目力奇佳,她从魔笛老祖的笛音听出,他已有走意,便紧紧盯着他的动静。

果然魔笛老祖一曲未终,身形骤起,在暴雨狂风中掠下彩楼,跃到河上,竟踏浪而去,转瞬不见。

九天玄女一笑,身形疾纵而起,退出人潮,顺着魔笛老祖隐退的方向,在岸边向北面飞掠而去。

魔笛老祖疾如电闪,踏浪而退,自负神不知鬼不觉,顺流而下,眨眼已滑出数十里远。他呵呵一笑,喃喃道:“老祖我神出鬼没,普天下又有谁可知悉我的行踪?呵呵!”他笑声未落,身形向上一纵,已从江上跃上岸边,得意不禁又发一声呵呵大笑。

“嘿嘿!”不料一声嘿嘿,紧随魔笛老祖的呵呵而起,一时间,嘿嘿呵呵,呵呵嘿嘿之声不绝,在四野回鸣。显然嘿嘿与呵呵之人,均武功极高之辈。

魔笛老祖不由一怔,怒道:“谁敢在我老祖的呵呵后面加上嘿嘿?”

那嘿嘿声又道:“谁说不能在呵呵后面加上嘿嘿?嘿嘿!”

魔笛老祖已知道此处埋伏着高手,但他极为自负,怕过谁来?因此毫不为意,道:“呵呵是欣然之声,嘿嘿乃嘲笑之音,两者岂可混淆?乱七八糟,荒唐之极!”

嘿嘿声道:“你那笛音,果然有两下,呵呵一下,那是当之无愧的!但你眼高于顶,自忖偷偷而溜,无人察觉,但被人跟踪数十里而不晓,这是否值得嘿嘿了?呵呵,我来了!”

话音甫落,魔笛老祖一怔间,他的眼前已多了一位俏生生的人影,侧头格格大笑。

魔笛老祖借着月光一瞧,不由又气又笑地大叫道:“原来是你这女娃儿!老祖问你,你老盯着我老祖的行踪干么?这个,这个男女授受不亲,你老盯着我老祖,岂非令老祖我尴尬之极?”

俏生人影自然是九天玄女,只见她格格一笑,道:“你这老祖,又说错话了!”

魔笛老祖道:“我说错了什么?”

九天玄女道:“之所以错也,其一彼此发之颜色不同,你白我黑,相差极大;其二你是魔笛老祖,我是九天玄女,彼此绝不可混为一谈;其三你我素不相识,既无授,又何来受?因此这男女授受不亲之说,岂非错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