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成此气候(1 / 1)

女掌柜把酒送上来,九天玄女见只是一小壶,便皱眉道:“少不丁点儿,成得甚气候?只管把最大最管用的捧出来!”

女掌柜一听,也没二话,飞快地把一大缸酒捧了出来。

九天玄女忽然想起蓟城钟老板店中一幕,不由微笑道:“女掌柜倒甚爽快!但我这副样子,你便不怕我无钱付账,白喝了你一缸酒么?”

女掌柜坦然道:“我这小店自有规矩,但凡赞货善饮之人,酒钱任由尊便。女客官既敢用缸代壶,显见乃一等识货善饮之人,但望出去张扬一下,叫人知晓妙趣,这区区酒钱何必计较!”

九天玄女一听,暗暗点头,她对这女掌柜已甚有好感,心想有甚办法,助她夫妇二人名扬晋国?生意兴隆?

九天玄女微一沉吟,也不客气,捧起酒缸,竟一口气便喝了个精光,脸不红,心不跳,气定神闲。她这副喝酒法,不说哪怕羞的男掌柜,赶紧低头垂目,不敢与九天玄女的目光相触,便连豪气十足的女掌柜亦不禁目瞪口呆!

不料九天玄女喝了一缸,竟意犹未尽,竟又再喝一缸,又再一缸,眨眼工夫,竟把店中贮藏的酒喝精光了!

女掌柜此时倒没了惊惧了,她瞪着九天玄女傻笑道:“神仙?活佛?酒神……”

九天玄女大笑道:“神仙活佛酒神算什么?我便是我!这八缸之酒,尚只及三分酒意呢!卖酒的,请教这酿酒的水源取自何处?”

女掌柜傻笑道:“酒神圣女既欲见识,我便带你去也!”

女掌柜把九天玄女领进后园,指着后园正中一中古井,道:“酒源便是此处了!”

九天玄女似已有几分酒意了,她跌跌撞撞的绕后园转了一周,但见杏花树环古井而立,香味四溢,惹人遐思。她格格一笑,走近古井,探头张望,连声叫道:“卖酒的好!酒源也好!好!妙!有情水当酒,无情酒当水,你夫妇二人待人有情有义,我便把这古井的水当酒喝了吧!”

女掌柜一听,惊道:“酒神圣女意要把水井亦喝干么?”

九天玄女格格一笑:“你舍不得?”

女掌柜叹了口气,道:“并非舍不得,但你把这古井的水喝干了,便即断了敝店的命根,你说我会很高兴么?”

九天玄女大笑道:“你既舍不得,我这酒神圣女便把喝了的也还给你吧!”

九天玄女说罢,十指一张,十道酒箭激射而出,咕嘟嘟的直射进古井中去,居然是刚喝掉的八缸之数。

然后,九天玄女也不管女掌柜如见鬼魅的样子,施然地缓步而出,一面高耸地喝道:“……身入杏花酒卿地,却嫌杏花太迤媚,若栽青竹添雅静,管叫赢尽美酒名……”

九天玄女话音未落,人已远去了。

女掌柜呆呆地站着好一会儿,才猛然醒悟,她不由拍手大叫道:“……若栽青竹添雅静,管叫赢尽美酒名……天!这分明是女酒神指点酿酒之法啊!”

于是,这醉仙居的夫妻俩,马上把后园古井四周的杏花树砍掉了一部分,空出的位置,裁上青竹树。

不久,青竹树缓缓向上生长,渐渐长高长大,与身畔的杏花树并立,登时在芬芳迤媚中平添几许甘馨清冽。

说也玄妙,每当酒店后园古井旁的青竹长高一寸,这醉仙居的生意就多了几分。声誉也日隆,到青竹树与杏花树并立相伴时,这醉仙居酿造的酒已远近驰名了。

但凡品尝过的人客均称赞道:“好酒!迤媚芬芳中更有甘馨清冽,令人陶醉中忽而精神一振!酒色碧绿,仿似青竹之弃,此酒不愧为天上有地上无的极品!”

因这一赞,这醉仙居的酒便有了一个名字,叫竹叶青。竹叶青酒一经定名,竟流行了数千年。在当地,提起竹叶青酒的来历,人们便必定说出九天玄女的芳名。

九天玄女偶尔在汾阳文水杏花村地域,干了一件得意事,心中甚为欣然。原来她入察古井时,已发觉古井四周的杏花太妖媚,因此杏花树下酿出的酒便嫌太媚,缺了一点甘馨清冽,因此便借醉点醒那醉仙居女掌柜,着她添栽青竹,终培育出一代名酒──竹叶青。

另外,尚有一宗更玄妙的事,连九天玄女当日也没觉察。

原来她当日以无为真气,逼出腹内八缸之酒,射返古井之中,古井的水,便与九天玄女腹中的酒混合一起。

九天玄女腹中的玄机妙气,从此便留在古井中了。醉仙居的男掌柜姓吴,女掌柜姓武,夫妇俩人不但以古井的水酿酒,日常也以古井的水为食用,因此夫妇俩人身上,便潜移默化,混有九天玄女的玄机妙气。

几年后,吴、武夫妇二人,有了孩子,竟是双胞胎,而且两个均是男丁。由于当地女子主政,这两个男婴,一从父姓,名正理;一从母姓,名心宏。

吴正理长大后,经九天玄女的玄机妙气潜移默化,遂成一代风水奇人天机大师吴正理。吴正理后来出家为僧,便是后来名闻武夷山一带的风水玄僧毕知僧。

武心宏长大后却继承母业,操持醉仙居店务,是一位安分致富的大商人。武心宏再传子,子再传孙,后再经几百年的地方潜移默化,终于在武心宏的后人中,生了一代女皇,亦即后世所称的则天圣神皇帝武则天。咄咄怪事,玄妙之极。这等风水妙事,下文自有细述,在九天玄女传奇中,则先述九天玄女游大理,由毕知僧妙点玉凤朝阳大龙穴的稀世玄妙故事。

九天玄女偶尔在文水地域杏花村,干了一宗妙事,心中欣然自得,暗道我九天玄女因智伯之故,入智府以酒戏弄这一代枭雄,不料却因此与酒结下不解之缘!妙!妙!当真妙之极了!

九天玄女心性玄幻,与她的师哥鬼谷子简直不相伯仲,她因这一喜,竟把对智伯的恨意也冲淡几分了。既然天机如此,晋国一分之三,已成定局,其中的一切,包括我九天玄女在内,不外是天机妙局中人,既然如此,夫复何言?不管它!不管它!且去民间游历,再着实干几宗风水妙事去也!

九天玄女说不管,便真的不管了,此时就算有诸侯用百匹车马来迎请她,她也决不会插手了。

九天玄女一路向北而行,她也漫无目的,只是任性而走。幸而她身上尚有钟老板相赠的几十两楚金,于路上食宿,倒也没有惹出什么麻烦。

这天夜晚,九天玄女不知不觉,已抵达云中山下的长乐镇。

刚抵长乐镇口,九天玄女便忽然打了个寒噤。她心中一动,便以新悟的周易奇学,袖占一课,却得大有卦之九四象,象曰:匪其彭,无咎;明辨哲也。

九天玄女暗道:“彭者、盛大之意;匪者,警惕之意;哲者,聪明也。则此象之意,乃暗示任何事物,盛极必然隐伏危机,必须警惕满招损这一道理,因此必须自我抑制,才能避免灾祸,也只有如此,才是明辨事理的聪明之士……如此说,莫非我九天玄女已隐伏满招损这一危机?”

九天玄女这般转念,不由暗吃一惊,但随即又道我出道以来,所干的并无逆反天机,亦没有轻泄,因此我连欲加害我的智伯,亦放过不究了,一切不外因为顺应天机。既然如此,我有甚隐伏危机?

九天玄女左思右想,到底难明其中的奥秘,她便干脆不去理会了,施然地走入长乐镇里来。

长乐镇仍属晋国的地域,由此可见晋国疆土之广大。不过长乐镇西行不到百里,便是秦国的疆界,东行不到五十里,是燕国的地域,因此亦算晋国的边陲之镇了。

镇中地方不算太大,三五条街道,但店铺食肆林立,人来人往,乃晋、秦、燕三国的货物交流市集。

九天玄女在镇上逛了一会儿,便拣了一间客店,先租妥住宿的房间,再下去吃晚饭。

这间客店人客甚多,多半是前来此地经商的买卖商贩。

九天玄女也不想惹事,她心中到底有那大有卦九四象的阴影,只打算匆匆吃了晚饭,便返客房甜甜地睡觉。

她向一名小二点了二样菜式,便吃起当地特有的馒头来了,她甚至连酒也不喝了。

不过正当她吃着时,另有一位中年店小二,却忽然满面含笑地走了过来,他向桌上瞥了一眼,便笑着对九天玄女道:“这位姑娘必是初临长乐镇了?”

九天玄女也无心搭理,随便一句道:“是又怎么?反正我有钱付账就是,你管我常往还是初来!”

中年店小二却又笑道:“话非这么说,因为姑娘初来乍到,便错过敝店名扬四海的菜式了!许多人正是为了这两味菜式慕名而来。”

九天玄女见他说得如此吹嘘,不由格格一笑道:“是甚菜式?你且说说看!”

中年店小二赔笑道:“是,是,自然要向姑娘说清楚,不然便大违敝店待客之道啦!这两味菜式么,一味是醋蒸田螺,一味是酱油蛤蚧,均是敝店的名牌菜!姑娘若光临而不吃,便大大的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