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玄女进殿(1 / 1)

晋幽公一听,默然不语,沉吟半晌,忽然挺直身子,长叹一声道:“寡人心病,果然被姑娘一言道中了!姑娘既已察出病根,未知可有回春之术?务请姑娘指点!寡人必当重重有赏,决不食言!”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道:“晋国公差矣,目下尚未到时机,又如何有回春之法?这重赏之言,不说也罢!”

晋幽公失望地叹了口气,又不舍道:“然则何时方是成熟时机?尚请姑娘不吝赐告!”

九天玄女微一沉吟,便决然道:“务须遍察晋国公卿大夫,据形观色推算,方知时机是否成熟,未达此境界,恕难判断,望晋国公见谅!”

晋幽公听后默然不语,似甚感为难。此时一名心腹内卫忽然向晋幽公进言道:“主公!这位姑娘的条件也不难办到,只要主公上朝之时,着这位姑娘求见主公,主公再宣她进殿,则众公卿大夫便不会生疑矣!这位姑娘上殿后,便有机会细察众公卿大夫的形象神色了!”

晋幽公一听,不禁点了点头,低声道:“姑娘以为这办法是否可行?但寡人坦白相告,假若姑娘在朝上得罪众公卿大夫,则连寡人亦救不了姑娘生命!”

九天玄女一听,嫣然一笑道:“晋国公放心,民女生命,从来自有裁决,不必担心,而且……”九天玄女忽然一顿。

晋幽公忙道:“而且什么?姑娘!”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道:“天空海阔任鸟飞,区区晋国公卿大夫,只怕还困不住我玄女钟静!”

晋幽公至此方知九天玄女原来姓钟名静,他见她如此自负,知道她于察人术甚有根基,绝不会在殿上得罪众公卿大夫,也就放心了。他如何知道,站在他眼前的,竟是不久行将令天下震惊的九天玄女?

当下晋幽公与九天玄女商定,先派人送她入中城会馆暂住,待三日后众公卿大夫例朝,便上朝行事,九天玄女便向晋幽公告辞了。

九天玄女安然无恙,出了王宫,又走出王宫小城,神色淡淡,无悲无喜。

三天后,是晋国众公卿大夫,入朝见王驾的列朝。

晋国公幽柳,心中有所图谋,便打起精神,高坐于殿中高处,接受晋国众公卿大夫的朝拜。

不一会儿,众公卿大夫便依列逐一上前,向晋幽公朝拜。

领先而上的是晋国公卿兼大夫智伯,智伯上前,在阶前停下,并不下跪,仅向晋幽公略一作揖而已。然后便一言不发,退返公卿列的首位。

接着是晋国大夫韩虔、赵籍、魏斯、中行、祁氏、羊古氏、荀氏、范氏等八大夫上前朝拜。其中或跪或揖或躬,各依本身的地位身份而定,不一而足。

众大夫中,大都一言不发。倒是大夫魏斯,破例向晋幽公请安道:“闻主公染恙,未知已康复否?臣魏斯向主请安致候!”

晋幽公似乎对魏斯尚有好感,便忙回话道:“多谢魏大夫请候,寡人已稍安,不必挂怀,请魏大夫先行退下,寡人有事与众卿家商讨筹策。”

魏斯微笑一下,也没再说话,先行退入大夫朝班列中。

公卿兼大夫智伯一听,却按捺不住,突地跨前一步,便向晋幽公发问道:“主公!智伯身为众公卿大夫之首,主公既有要事相议,为甚不先知会智伯?”他的语气极为傲慢。

晋幽公心中大怒,但对这位智伯,却敢怒不敢露于形,无奈道:“寡人一时失策,务请智大夫见谅。”

智伯微哼一声,道:“臣不敢!但未知主公有何事商议?这便请坦悉以陈吧!”

晋幽公一听,心中不由暗吃一惊,寡人分明已与钟静姑娘约定,由她在殿上判断众公卿大夫的忠奸,但此事怎能向众臣**?惹怒了彼等,特别是智伯,只怕连寡人的人头也难保住……这,这却如何是好?那姓钟的姑娘为甚尚未见人到?

晋幽公无奈,只好打个哈哈道:“智大夫言重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欲请卿等,替寡人出出主意,寡人有疾,不知如何医治方好?”

智伯一听,神色立露不悦,微哼一声道:“主公可有难言之隐,为何不向臣坦然直告?莫非主公对臣有所疑虑么!哼哼!”

晋幽公脸色微变,暗道:智伯果然厉害,他似已窥透寡人隐衷……晋幽公深知惹怒智伯的后果,他正彷徨无奈之际,一名贴身内卫忽然匆匆而进,向晋幽公跪奏道:“主公!殿外有一位女子求见主公,请主公定夺!”

晋幽公一听,神色登时一宽,忙道:“既有人求见,宣她进殿便是!”

内卫正欲出去传旨,却被智伯一声喝住道:“且慢!”

晋幽公吓了一跳,忙道:“智大夫有甚要说?”

智伯眼珠一转,灼灼目力直射晋幽公,沉声道:“主公连此女子名姓也不知道,草野之士,怎可擅闯晋国朝殿!”

晋幽公无奈向内卫道:“是,先生去询其名姓再说!”

内卫匆匆而出,一会儿又匆匆而进,跪奏道:“启奏主公,殿外求见女子,自称姓钟名静,别号九天玄女!她还说……还说……”

晋幽公此时也被弄得一愣:这钟静姑娘,为甚编上大话吓人,竟敢自称仙圣九天玄女?万一被人揭穿,这乱子便闹得太大矣!这……这却如何是好?

正当晋幽公左右为难之际,智伯却忽然嘿嘿一笑,厉声道:“何方妖人,敢自称九天玄女?我智伯倒想见识见识!主公,这便请宣她进殿便了!”

晋幽公此时已被逼上虎背,进退两难,心道:乱子是你姓钟的姑娘惹出来的,寡人已有言在先,掉了人头也怪不得寡人了!他无奈只好向内卫道:“那……那就宣她进殿吧!”

片刻间,内卫便引领一位女子,施然走进大殿来了。只见这位女子一身素白衣裙,俏如鲜花,冷如冰雪,飘然而步,恍如天仙降世。

大殿上众公卿一见,均不由一阵发呆,何处来了这么一位冷艳之极的奇女子?她上朝求见的目的何在?

众公卿人人心怀鬼胎,独大夫魏斯脸含微笑,对这位白衣女子的奇特似浑然不觉。

白衣女子冷眼不瞧两列晋国公卿大夫,飘然疾进,犹如脚底生莲,也未见她怎样迈步,眨眼便挺立在晋幽公的座前了。

白衣女子不跪不拜更不揖,只是微笑挺立不动。殿卫一见,正欲喝令跪下,晋幽公却忽然抢先道:“草野之人,不懂朝廷礼仪,不必究责。姑娘求见寡人,有何事体?”

白衣女子自然便是九天玄女钟静,只见她微微一笑,便若无其事,浑似初与晋幽公见面,道:“民女钟静,乃为挽救天下苍生而来,未知大王肯采纳民女之议否?”

晋幽公一听,正欲趁机下旨,教九天玄女钟静遍察群臣,不料智伯此时却重重地哼了一声,抢先道:“何方妖人!敢自号九天玄女?更胆大狂妄,说甚为救天下苍生!你好大的口气,敢来愚弄晋国君臣!”

九天玄女闻声,向智伯瞥了一眼,微一沉吟,当即微微一笑,道:“这位想必是智大夫么?”

智伯一听,不由吃了一惊,他目光如鹰,审视九天玄女一会儿,但见她一派仙筋玉骨,令人不敢轻侮,这女子似乎有点来路,倒不可操之过急!智伯这般转念,便沉声道:“好说!老夫果然是晋国大夫智伯!但你绝非晋国之人,与老夫素未谋面,如何认识老夫的名号?哼哼,莫非有甚不轨企图?”

九天玄女从容一笑,轻声道:“大人口如箭矢,心却与日争辉,三合为一,岂非一个智字么?又晋国公卿大夫中,智氏者仅得智伯一人,综而论之,大人姓氏自可立判。”九天玄女故意发声轻微,因此仅智伯自己可以听到而已。

晋幽公见状,不知九天玄女如何回话,忙问智伯道:“智大夫,钟姑娘如何回答?可有差池?”

智伯此时居然不愠不怒,他盯着九天玄女,微一点头,又道:“嗯!你还有点本事!但从老夫身上,可还发觉什么?”

九天玄女暗道欲在晋国立威,好歹便着落在此人身上了!她这般思忖,便忽然微微一笑,又朗声道:“世人之秘,皆形于形体,从智大夫之眼、耳、口、鼻、眉,当又测知内中奥秘!”

智伯一听,微哼一声,道:“你好大的口气!你且说说看!若说中了,重重有赏,若说错了,杀毋赦!”

九天玄女对智伯的威严,浑似不见,她嫣然一笑,便从容地道:“智大夫眼属虎形,判曰:虎眼形大色带黄,瞳仁时短又时方,手执重权威风远,天下君臣侧目看……”

九天玄女此判断道出,在殿上众公卿,包括晋幽公在内,均在心中叫绝,暗道这位女子所判,与智伯竟不差分厘!

智伯一听,居然作声不得,他虽听出九天玄女所判,其中言带揶揄,但却切中真相,根本不能反驳!智伯不由点了点头,又道:“嘿嘿!你虽然言带不敬,但老夫心宽于海,不与你计较!你再说下去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