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老母欣然道:“好,吾便实地作一考究。”
说罢,伸手一叩白额虎的头盖,白额虎即从高台上一跃而下。骊山老母端坐虎背上,又大声道:“世上之桥,但能通过吾与坐骑白虎,则吾可保其千年稳固也!”
骊山老母说罢,伸手轻轻一拍白额虎,白额虎即腾空而起,一跃已达十丈,再三几个起落,便已在永通桥那面不见了。
众人正屏息以待,不大一会,只见骊山老母已骑着白额虎,疾驰而回。她向偃八手拱拱手道:“你所造之永通桥,果然精美牢固,吾与坐骑已安然通过,当可保千年、永固矣!”
在场的赵州民众一听,均大声欢呼道,“偃前辈神通广大,永通桥千年永固。”
鲁英心中又喜又气,喜的是偃八手已胜了一半,气的是如此一来,便显得她哥哥鲁班的本事不济了。她瞥一眼偃云彩,见她默然地闷闷不乐,似乎担心什么,又见偃八手上毫无笑容,这极好胜的老头儿,得知自己已胜了一截,竟然无动于衷。鲁英心中不由又添了惊奇,心思复杂至极。
终于,鲁英忍不住道:“嘿嘿!欢呼什么?师父她只走了一桥,尚差一桥未走,胜负尚未可预料哩!”
偃八手一听,怪笑道:“啊啊,你这刁钻女娃,怎的不替老夫高兴?不替自己高兴也?”
鲁英瞪了偃八手一眼,嗔道:“偃老爷子,胜的是你,我高兴什么?”
偃八手大笑道:“假若我真的胜啊,便必定带走我的孙女云雀儿,你的阻碍物除去,眼中刺肉中钉拔去,你还不大大的高兴么。”
鲁英的心事被偃八手当众揭穿了一半,她的俏脸不由一红,嗔道:“偃老爷子胡说什么?哼,我哥哥的本事你知道多少?你敢自负你必定可以胜么?”
鲁英一顿,又连忙掩饰叫道:“师父,快考究这一座猪龙河之桥啊!”
骊山老母此时却忽地把白额虎一按,白额虎便原地凝立不动,只见骊山老母目注不远的猪龙河桥,沉思不语,也不知她正思忖什么。
鲁英心中惊疑,鲁英的耳际,却忽有一缕劲音钻入,只听劲音道:“鲁班,此桥乃你一手设计的么?”
鲁班功力高深,他因数番奇遇,又自小便打稳一代玄机祖师姜子牙的“八卦玄功”,因此内力之高,已几可与地仙一类的人物骊山老母并驾齐驱了。他一听便知耳际的劲音出自骊山老母,因音中含数甲子功力,偃八手绝不会问此言语,因此发此音力者,唯有骊山老母一人而已。
鲁班既知发密语的是骊山老母,她的辈分极高,又是妹妹鲁英的师父,于是便亦以密音回道:“是,骊山前辈,大体如此吧!”
骊山老母又道:“依老身之见,猪龙河桥比清水河建桥艰难数倍,你如何克服其中的险阻?”
鲁班坦然回道:“猪龙河果然水急势猛,漩涡凶险,若依世俗之建桥法,以桥墩支撑桥面,根本无法建筑,再稳牢的桥墩亦被漩涡卷倒。因此吾唯有以长弧横跨两岸,如此则漩涡水流便无法肆其虐矣。”
骊山老母又道:“很好,果然匠心独具,但你如何会想到以长弧跨两岸之妙法?”
鲁班淡然道:“天现七彩长虹,吾偶尔触动灵机,便化作建桥之虹弧,如此而已。”
骊山老母却不放松,又追索道:“虽然,但依吾观之,此桥已稳占五行方位,阴阳相辅相成,亦即已得地脉之大吉利,甚合吾之‘天机阴符’法度,你如何勘测而得此上佳地段?”
鲁班微笑道:“吾偶见此河东西两岸,霞光起自东岸之青龙山,落于西岸之白虎峰,当中恰好横跨猪龙河,由此而判断,此地方位,恰处左青龙右白虎之龙脉,必得龙脉荫庇,可保千年、永固也。”
骊山老母一听,片刻沉默,忽地“呵呵”笑道:“很好,鲁班,你之学问,已足与乃师姜子牙并驾齐驱矣,但已知你之所学,是否能学以致用,吾将以大法力试之,你可小心了。”
骊山老母话音未落,即伸手一拍白额虎,白额虎即撒开四蹄向猪龙河上的长虹桥驰去。
片刻之间,骊山老母与白额虎,已奔上桥之西段。西岸空地上的赵州民众,素闻骊山老母乃仙神一类的高人,如今由她亲临公判,自然心神俱往,目光灼灼的注视,千百双眼珠,均汇聚到桥上来了。
鲁英深知师父的厉害,未知她将施何法考究哥哥,心中不由惴惴不安,她既想偃八手的永通桥胜利,但又绝不希望令哥哥难过,更不愿见到哥哥有任何损伤,这刁钻古怪的女娃儿,此际的心情,当真矛盾复杂至极。
偃云彩此时不由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知怎的,自从她的爷爷偃八手现身之后,又逼她返家,她与鲁班相处时,便更显得似水柔情,平素的娇野,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哎,千万莫教鲁班哥哥败给爷爷,不然我偃云彩便永远与鲁班哥哥他分开了,偃云彩心中喃喃地道,她虽然提心吊胆,但却比鲁英单纯,一心一意只盼她的鲁班哥哥得胜而已。
而偃八手此时却一反常态,毫无兴奋喜悦之意,反而凝目细注桥上骊山老母的动静,也不知他是希望鲁班通过考验,还是败给自己的永通桥。
各人有各人的心态,在骊山老母驱策白额虎,驰上猪龙河桥的一霎,当真复杂至极。
鲁班此时也不敢大意了,因为他深知骊山老母的厉害,论玄功、法力,骊山老母均不在师父姜子牙之下,如今由她来亲自考究,鲁班又怎敢轻忽怠慢,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未能猜透,骊山老母到底以什么妙策考究?他督建的猪龙河桥,又是否受得住严峻的考验,鲁班不得不默运元神,凝聚于猪龙河桥以随时作迅速应变。
片刻之际,骊山老母和座下的白额虎,已驰上猪龙河长弧拱的正中,亦即弧拱的最高点了。
鲁班凝运“八卦神功”之下,功力已达眼观八面、耳听八方的境界,此时百里内外的任何风吹草动,亦绝难逃脱他的耳目了。他只听到桥上的骊山老母发自丹田的一声长啸,其音似是“金”声不绝,她座下的白额虎,随即通体金光灼灼,犹如一头金色的巨虎,举足正踏向桥拱的最高点,这一连串的变化,不过是电光石火刹那间之事,非功力通玄之人不可察觉,亦只有偃八手以及鲁班自己可以窥测。
就在此时,猪龙河上的长拱桥,忽地一声闷晌,横跨河面一百三十尺的弧拱,竟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尖响,整条桥面也抖颤摇晃起来。
这一下惊变,桥西岸的民众,很清楚的见到了,众人不由突发惊呼道:
“不得了,猪龙河桥不支欲塌了,快快抢救,万万不能倒塌啊!”此桥的安危,关乎赵州百姓的生死,因此众人也管不了此乃考验,一心只希望能保住此桥的安全了。
鲁班一见,目中精光乍现,他想也不想,即纵身疾掠而起,快如闪电,毫不犹豫,便呼地跃入河中,双手高举,托住弧拱,顶天立地,鲁班的姿势,此时威猛至极,以双手托桥,当真惊天动地。
鲁班伸双手一托之下,抖颤摇晃的桥面,竟然便纹丝不动了,鲁班的神力,也令赵州民众惊骇至极。但鲁班施展的何种“神功”,众人根本不知,就连偃八手亦感迷惑。
“嘿!好妙的托桥招式,鲁班,你以什么招数,来迎接吾之‘五行挪移金压?’此时鲁班的耳际,忽地又钻入一声劲音。
鲁班知此乃骊山老母所发,心中不由一凛,暗道:“骊山老母竟然施展‘五行挪移’之‘金压大法’,集四野之‘金力’,重压桥面,显然她是使出绝世神通,来考验此桥了。”当下他也不敢轻忽怠慢,传音道:
“回骊山前辈,鲁班面对前辈的惊天大法,唯有以师门的‘八卦神功’中的‘火风鼎’一式迎接,侥幸过关吧了!”
骊山老母的劲音道:“唔,你聪明绝顶,为何以‘火风鼎’一式来应战?”
鲁班道:“五行相生相克之术,晚辈亦不陌生,因‘火能克金’,故以‘火风鼎’来迎接,有冒犯冲撞之处,望前辈原谅。”
骊山老母在桥上听,胜不骄、败不馁,且虚怀若谷,日后必无可限量,她心中转念,但却厉声道:“鲁班不必谦让,且全力接战,吾之大法,将施降于桥上也。”
话音未落,骊山老母忽地又长啸一声,她座下白额虎,亦忽然化作通体青绿,犹如天降神木,撞击桥面,桥受此重击,竟传出一阵隆隆的回响,又似在内部正分崩离析,整座石桥似欲被震碎了。
鲁班闻桥内回响,吃了一惊,他也不敢大意,随即脚踏“雷”“天”两八卦方位,右手捏“雷诀”,左手控“天诀”,左右手相交一旋,“八卦神功”中的“雷天壮”一式,便骤发而出,只听一阵天雷震动,竟把桥内的回响震退了。
“八卦神功”中的“雷天壮”有一式,“雷”属金,金可克木,“天雷”乍响,恰恰克制住骊山老母的“神木”撞击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