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领先掠上抬回桥上,便忽地戛然而止,不再移动分毫,视线直直地射向桥侧的一块空地上面。偃云彩随后而至,她见状不由一阵惊奇,循鲁班的视线望去,只见那是一块空地,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惊人的事物。
偃云彩道:“鲁班哥哥,你盯着一块空地瞧什么?那只是一块空空无物的工地啊!”
鲁班沉吟不语,忽地纵身一掠,跃向那块空地,伸手一指道:“云彩妹妹,你看,那是什么?”
偃云彩顺鲁班手指一看,只见那是一些被压倒的山草,不由好笑道:“被压倒的山草!有何好看?”
鲁班没有答话,右手突伸一指,沿被压倒的山草周边,嗤嗤地射出一缕真气,指气射翻泥土,很快便现出一个图案出来,鲁班随即轻声道:“可以分辨清楚了吗?”
偃云彩向地上现出的图案一看,她的俏目不由闪出亮光,惊喜的低声道:
“鲁班哥哥!这不是你创制的大黑鸟的形状么?咦?我明白了这儿便是大黑鸟降落的地方!山草便是被大黑鸟压倒!看来还完好无缺,为何竟可安全降落?降落后,又为什么不见了呢?乖乖!这里面悬着一串闷葫芦啊!”偃云彩不由尖叫一声。
鲁班微微一笑,忽地又伸手向桥前的地上一指道:“云彩妹妹,你再看那是什么?”
这次偃云彩一看,便立刻醒悟了,她不假思索,便断然道:“地上印有车马的痕迹!而且绝不止一辆一人一马,是一队颇大的车马队从这儿驶上桥去呢?咦?鲁班哥哥,你断定已有人运送大黑鸟么?但义父呢?难道他也甘心被人运走大黑鸟么?他若反抗,他又不懂武功,绝非来人的对手,如此一来,义父岂非遇害、被人毁尸灭迹了么?哎哟!鲁班哥哥,你也别伤心难过,云彩只是胡乱猜罢了!”偃云彩说时,忽地发觉鲁班脸色一沉,似被刺伤了心,连忙掩了掩小嘴,添了一句道。
鲁班却微一摇头,异常肯定地说道:“不,云彩妹妹,我并不担心爹爹在此被害!”
偃云彩道:“为什么?”
鲁班道:“按我的判断,爹爹虽然不懂武功,但身体尚强壮,若有人加害,无论如何会反抗,但此地并无任何反抗的痕迹,也并无任何身体受损的血迹等遗落;而且车马的痕迹,与‘大黑鸟’降落的地方不远,四周尚有多人踩踏的脚印,这显然是有人把‘大黑鸟’搬运上马车,爹爹也是在毫无反抗,心甘情愿下,跟随这班人上车去了!”
偃云彩欣然一笑道:“鲁班哥哥所算自然不差,看来义父可暂时无碍,但运走大黑鸟的人,为什么如此好心肠,一并把义父接走,又不加伤害……彼等到底把义父和大黑鸟接到什么地方去了?”
鲁班沉吟不语,他俯身细察地上留下的车辙,微一思忖,便决然的道:
“马车从此处过桥,必向南驰去,并无刻意掩盖去向,因此顺车辙追踪,便不难寻着爹爹的下落了!我等再辛苦一会,向南追寻好么?”
鲁班担心偃云彩太疲困,口气略感犹豫,偃云彩咯咯一笑,轻声道:“鲁班哥哥,你不必问我,你但认为该走的,便只管走下去便是!”
鲁班道:“你为什么不加反对?”
偃云彩笑道:“这有何奇怪?云彩不是早就说过,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你也休想把我撇开了么!”
鲁班一听,脸上不由一热,喃喃地道:“鲁班怎会撇下你不理?只是你怕会太辛苦了!”鲁班话音未落,忽地又伸出手去,握住偃云彩的小手,微一运气,身形骤起,牵带偃云彩,掠上拾回桥,一路向南掠去。
鲁班和偃云彩掠行的方向,恰恰是旋波妲己所率的车队方向,因此不到片刻,一座高城便在山岭围绕中陡现出来了。
鲁班判断,车马的痕迹,必定已驶进城中,也就毫不犹豫,向这座高城疾掠而去,近处一看,但见这座高城三面有山环铙,一面有九道水流,曲折蜿蜒,直向城中流去。不由蓦地一顿,失声叹道:“好一座三屏拱卫、九水回环的风水大格佳城啊!”
偃云彩一听,不由又好笑又好气,低声道:“鲁班哥哥这是什么时候了,怎的有空审察这等玄秘地脉之学?”
鲁班微叹口气,道:“鲁班师承天机、地脉、人间三大绝学,有心周游天下,堪点名山大川贵格龙穴,为世人造福,可惜运途多舛、灾劫重重,毫无余暇达此心愿……此时此地,乍睹此风水大格城池!不由便勾出心中末了之愿来了,也未知何日方可达成!”
偃云彩满心喜悦道:“好啊!鲁班哥哥,你这大心愿妙极了!待救出义父和英妹,云彩必定随你周游天下名山大川,堪点那什么富贵大龙穴!至于是否可以造福世人,我不知道,但起码好玩有趣极了!”
鲁班不由微微一笑道:“我与妹妹鲁英,小时候曾遭地脉之‘犁头符’邪法相害,几乎生命不保,幸得师父降临乌龟山,妙施风水破煞大法,才救了鲁班和妹妹的生命,你说这是否可以造福世人呢?但此事待日后再说吧!”
两人说话间,已走近那座“风水大格城”,向路人打听,才知这便是楚国都逞城,鲁班心中不由一动,暗道:楚国被中原诸侯视为“南夷”,甚有轻蔑之意,不料其国都却有如此风水大格,日后必有大成,倒绝不可轻视了!
走近城楼,却没有任何阻拦,守门的兵士对入城之人,均和颜悦色。鲁班和偃云彩大摇大摆而进,兵士不但不加留难,反而向二人含笑道:“两位想必是远道而来,远方的客人,楚人欢迎之至!”
偃云彩大乐,对鲁班笑道:“这楚国之人,甚为好客啊!”
鲁班含笑点头道:“但凡国之将兴,必向外开放,以招纳各方人才,楚人如此待客,实乃将兴大旺之兆,中原诸侯若等闲视之,那是大错特错了!”
说话时,已走过城关通道,忽见城楼侧面,围了一群人众,吵吵嚷嚷,向墙上贴着的一幅告示榜指指点点,有人道:“不得了!若懂驾御此神物,赏赐黄金万两,天啊,这大笔钱财,吾等做生意的商贩,便十世也挣不到呢!”
有人笑道:“当然啦!这神物乃人工制造,单是造出此神物之人,已非同小可了,更何况精于驾御?简直非人是神仙啊!我等凡夫俗子,那是想也休想的了!”
有人叹息道:“可惜我并非巧手妙匠,否则这万两黄金,便是囊中之物啦!”这人说时口沫横飞,显见垂涎至极!
偃云彩耳尖,远远听见,忍不住对鲁班笑道:“鲁班哥哥,你是否巧手妙匠?”
鲁班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偃云彩道:“不是便无话可说,若是啊,眼前有黄金万两,正等你去拿取呢!我等身无分文,何不拿来用用!”
鲁班笑道:“云彩妹妹,你穷疯了么?天下间哪有黄金万两垂手而得?”
偃云彩笑道:“你欲取,那便跟云彩妹妹来吧!”
说时,偃云彩已拉着鲁班,向人群中走去,又设法挤到前面,伸手一指墙上的告示榜,低笑道:“鲁班哥哥,如何?”
她忽然一顿,惊奇的低声道:“咦?榜上所示,这会飞的神物,是否你那‘大黑’”。她忽然又一顿,原来鲁班正轻轻用指头戳了她手心一下,然后又在她掌心急速写道:“告示榜所说会飞神物,看来必乃‘大黑鸟’无疑!又出重金招聘懂驾驶之人,显然爹爹也落在别人手上了!”
偃云彩吃了一惊,也在鲁班手心中写道:“为何作此判断?”
鲁班写道:“搬运大黑鸟的车辙,入城而没,显然已运进城中,又爹爹可能已被骗,吐出内情,对方知悉,才贴出榜文,表面乃招聘驾御之人,实则欲引诱吾等自投罗网呢!且此乃王榜,足证对方的实力强大极了!其中只怕有什么诡计阴谋!”
偃云彩大惊道:“若义父落在楚王手上,以此要挟,若你不答应替其驾御,对方岂肯放人呢?这却如何是好?”
鲁班的手指停在偃云彩的掌心不动,似在沉吟思索,好一会,才决然的写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吾决闯楚侯府!”
偃云彩大惊,写道:“如此贸然闯去,必中对方圈套,岂非凶险极了?”
鲁班不再逗留,转身而出,偃云彩未知他如何打算,连忙跟了出来,鲁班见四下没人留意,便对偃云彩道:“爹爹之难,因我鲁班而起,又怎能畏难不前?我决意闯一闯楚侯王府矣!但云彩妹妹切勿跟来,你且在城中找个地方落脚,留意动静,若一切顺利,三个时辰未见我回来,你便速离城去,不必以我为念,免遭凶险!知道么?”
偃云彩见鲁班救父心切,知不可阻拦,无奈微叹口气,道:“鲁班哥哥,你放心去吧,云彩自会照顾自己!不过,若等不到你安全回来,云彩也绝计不会独自离开这楚国都郢城!”